第254章 生日
尚未收拾完,總編就板著臉走了出來:“馬上,會議室,開會!”
靜止的畫麵突然淩亂,呆在隔子間的記者們匆匆起身,邊找筆記本和筆邊走向會議室。季芳也突然站起,白著臉混入人群中。
葉微微跟在她後麵,兩個人坐在一起。
開會無非是聽總編念緊箍咒,偶爾說出一兩點重要指示,要記的東西並不多。大夥拿著筆暗自裏玩著各色花樣,葉微微則將葉龍飛的那支筆小心地擺在筆記本旁,就連偶爾使用都小心翼翼。
到了自由發表意見的環節,一向多言的季芳卻出奇地沉默,一直盯著葉微微手邊的筆發呆。直到會議結束,她都沒有轉移目標。
散會時,葉微微起身準備收拾東西,季芳一把握住了她的腕。
“怎麽了?”她疑惑地問。
季芳的臉色煞白,葉微微擔心她,忍不住摸向她的額頭,接著咦了一聲:“你的額頭怎麽這麽冰?是不是生病了?”
“沒……事,可以給我倒杯水嗎?”季芳艱難地問。葉微微自然不會拒絕,起身去飲水機前裝了一杯溫水。
“水來了!”她轉身之際,季芳已經不在原位,會議室的門口匆匆閃過她的背影。葉微微疑惑了數秒,隨手將東西丟入包裏跟了出去。
來到季芳的位置上,她把水遞了過去:“你的水,沒事吧。”
“不要了,我還有事!”季芳臉色更加難看,直接起身匆匆朝外走去。葉微微傻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半天都沒猜明白她是怎麽了。
季芳的性格一直都這麽奇怪,葉微微雖然不解,卻並沒有往心裏去。下班後,她回到宿舍第一時間把那堆讓她時時覺得壓抑難過的衣服和戒指寄往上揚組織,卻在快遞員麵前翻了半天的包愣是沒有找到她的筆。
“用我的吧。”快遞員等得不耐煩了,遞過了自己的筆。葉微微滿腹疑惑,也隻能先拿著快遞員的筆填寫資料,決定把東西寄掉再說。
“不寫寄件人電話和住址嗎?到時收不到就麻煩了。”快遞員指著她空下來的地方道。她搖了搖頭道:“不需要,一定可以收到的。”
她不想給範慕北留下屬於自己的任何痕跡,就算知道他不會來找她。
快遞員走後,她把整個包都翻過來,愣是沒有找到那支筆,卻在包底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洞。
難不成筆從這小洞裏掉出去了?當意識到葉龍飛的筆丟掉後,她一連萎靡了幾天,就像再次經曆了老爸的離去。
日子渾渾噩噩地過著,眨眼間數月飛走。時間是洗滌傷痛的最好良藥,萎靡了一段時間的葉微微終於無藥自愈,再次成為了中心電台的拚命三郎。
她敢闖敢幹敢問敢追,完全適應了娛記的節奏,成為了台裏的頂範柱。而季芳,卻顯得不溫不火,心不在焉的樣子。
葉微微沒有心情關注旁人,她有做不完的采訪,忙不完的事,除了睡覺和吃飯,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泡在工作上。以外的世界,幾乎全被封塞。
直到,季芳告訴她,自己要離開了。
“你去哪兒?”葉微微一臉疑惑,她把手裏的一張通知單遞了過來。
“一線記者訓練營?”葉微微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來,兩隻眼睛瞪得奇大。季芳的眼睛撇了撇,“怎麽,不相信我能?”
她不是不相信季芳的能力,隻是,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走上這條路。
“你媽媽同意嗎?”
季芳嘴巴撇得更高,“她開始不同意,但是我決定了,她沒有辦法。”
有好多好多話想問她,最終卻因為喉嚨堵得慌而什麽也沒有說,最後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而且我還會勝過你,讓天上的爸爸看清楚,他能的我一樣能!”她像在宣戰,眼裏閃出的光束格外亮眼。葉微微想問問有關她父親的事情,她卻已經轉身大步離去。
她纖瘦的背影裹在一身普通的運動服裏,就連常穿的高跟鞋都換成了運動鞋。她——真的下定決心了。
季芳走的那天,葉微微也去機場送她了。季雨和薑軒轅都在,季雨的眼睛紅通通的,薑軒轅默默無語,最後沉沉地歎了一聲。
季芳卻比誰都有精神,仿佛獲得了重生,大方地與季雨和薑軒轅道別,末了投給她一抹別有深意的目光。葉微微總覺得她那抹眼神太過深刻,似在向她挑釁,又似在炫耀,又似僅僅隻是一道離別的目光。
直到離開機場,她都沒有理清那道目光的真正含義。
季芳走了,範慕北走了,江美雅走了,她的世界裏隻剩下陌生。看著車流滾滾地馬路,葉微微用力地歎了一口氣,伸出指頭掰了掰,她馬上就要過生日了。隻是,還會有誰記得這個日子?二十六歲的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一無所有。
生日那天,她請了假呆在家裏,親手給自己做了一個蛋糕,看著不成形的蛋糕,苦苦地笑了笑,代表性地插了一根蠟燭。
自己為自己唱了首生日歌,吹熄了蠟燭,剩下滿室黑暗。她不去開燈,而是靠著沙發默默地流淚,想著過往的美好。
老爸帶著她四處采訪,老媽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愛,還有夏悠悠,範慕北,沈浩,太多太多。
幸福就像過眼雲煙,走的時候不留一絲痕跡。她被窒息在了無情的現實當中,竟然無從尋找突破口。
就在她以為自己被全世界遺忘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幽藍的束閃耀,傳出了婉轉清靈的歌聲,她安靜地聽了一會兒,十分享受,在樂曲即將結束的時候才匆忙拾起。
“生日快樂!”
那頭有人在叫,她擰眉,好半天才輕輕呼出:“田蕊?”
“是我,微微。”那頭的田蕊肯定地道,葉微微遲疑地問:“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她的生日隻有父母和夏悠悠知道,父母已去,夏悠悠連自己的生日都會忘記,如何又記得到她的是哪一天。
田蕊沒有回答,而是道:“我在酒店裏給你準備了漂亮的蛋糕,出來吧。”
“你在京都?”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問話間幾乎要跳起來。
“可不是,維也納酒店,快點。”
她興奮得忘了披外衣,直接奔了出去。
維也納酒店二樓餐廳的包間,推開,映了一室的燭光,田蕊坐在燭光最深處,忽明忽暗間向她招手。
她快步跑過去,激動之下臉在泛紅,腮邊積了兩團紅雲,格外動人。
“你怎麽會來,又怎麽會知道我的生日?”她顧不得喘氣,坐下來便問。田蕊噘了嘴,“壽星先來許願,然後吹蠟燭。”生完孩子後的她更加田滿,成熟,依然漂亮。
葉微微聽話地坐下來許願,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樣的心願需要許,隻簡單地許了一個:“希望身邊的人都平安,事業順利。”
和田蕊一起吹滅了蠟燭,一起分吃了蛋糕,過了一個簡單而溫馨的生日。
“開心嗎?”田蕊問,她點頭。沒有比此刻更開心的了,沒想到在世界的角落裏還有這樣一個小姐妹掛念著自己。
“我從組織來。”她道。葉微微的心突然顫了一下,滿心的歡悅像突然被人澆了一瓢冷水,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範慕北。
田蕊似乎沒有意識到她的心思,自顧自地講:“常拓受傷了,我去照顧他,在那邊呆了些日子。”
“常拓受傷了?重不重?”她一驚,問道,心裏還想問:除了他還有誰受傷?範慕北怎麽樣?最終統統咽下。
“不是很重,現在已經恢複了。”
田蕊也絕口不提範慕北,簡單講了一下家裏的情況,然後起身,從包裏掏出一張門卡。
“我還有點兒事得出去一趟,禮物我放在房間裏了,你自己上去取。”
“還有……禮物?”她望著敞開的門口,對著田蕊遠去的背影輕喃。
按著門卡上顯示的房號她找到了相應的房間,將門卡插進去聽得嗒一聲後推開了門。裏麵黑黑的,她走進去尋找著可以插卡點燈的地方,突然腰身一緊,她的身體被一具溫暖而堅硬的胸膛貼住,兩隻有力的臂膀收在她的腰下,頭落在她的頸窩,唇碰到了她的頰。
“微微!”
葉微微仿佛身邊炸開了一個炸彈,整個身體都在飛騰破碎。這樣的聲音,這樣的柔情,這樣的硬挺的胸膛,還有這樣有力的手,除了範慕北,還能是誰?
“生日快樂。”他低語,急切地將她扳回擁抱著。
他的唇急切,霸道,且不修邊幅,他熟悉的氣息包裹著她……
她的腦袋有短時的短路,當意識到抱著自己的人是殺父仇人時,她開始掙紮。隻是,她的力量太小,他的能力太強大,她的掙紮無異於螞蟻撼樹。
她的身子一歪,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他的唇短暫地離開,她用力出聲:“走開……”
“開”字被他直接吞入肚中,他開始扯她的衣服。
她一狠心,用力地壓下了牙齒。我不能跟殺父仇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