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我們都很好
又來這裏，所有熟悉的一切從冷寂的氛圍中脫離出來，沒有了安閑的荒涼，多了份市井的熱鬧。雖然沒有人山人海，人流量也比以前的農場超了很多，甚至還有導遊拿著擴音器和小旗帶領遊客參觀。
一切是他想象中的模樣，又和他想象的不同，陌生的外皮裹著熟悉的餡。
“一時間不習慣吧。”周複淩見他半天不語，靠近了攬住他說。
“還好。”他有些猶豫地回答，在建築和人群中尋找他的那個家。
“放心，你家那邊按你的意思，沒有動，遊客也隻能在牆外參觀。”張振笑嘻嘻地帶著他們走，手裏夾著一支煙，邊走邊講這幾年改造的過程。布局沒有太多改變，隻是原先破舊厲害的房屋進行了修繕，並且又造了一些新建築，主要作旅館飯店等休閑娛樂場所。
“人不多，十一算是達到上線了。畢竟旅遊觀光不是主要，這邊還是以文化遺產保護為主。好在這邊景色不錯，清河裏還能發展養殖業。”張振伸手遙指，轉頭看向他們，蘇顏南肯定地點點頭。
當時他想舍棄一切也要保護他的地方，還是有私心的，那是早已刻進他骨子裏的印記，沒有這裏，也沒有現在的他。
可世間怎麽會有完全稱心如意的事單為某個人的念頭，即便那是執念也罷，這是他作為一個成年人早已懂得的道理。
周起所全，還是中庸，也隻有中庸能良好地達到目的了。
“等以後退休了，我們把這邊買下，想怎麽發展全聽你的。”
“又說笑話聽啊，現在土地又不是私人的，誰知道等那時什麽情況.……”
“往好處想嘛，樂觀點。”
“好，我很樂觀的，不是都想到老的時候了麽.……”參觀一圈後，他們到了老茶館門口，張振在裏麵跟別人說話，蘇顏南假裝不經意地捏了下他的手指。
好像當年，他們站在高中教學樓的走廊那，月光照著，他虛心地應對好友的質疑，悄悄在黑暗中觸碰他，小心地，懷著愛意。
周複淩笑著回應他，他本就不想在乎別人的眼光，所以當張振說完話回頭看見這倆大男人當街拉著手時，驚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笑笑：“你們這兄弟倆好了幾十年了啊，還跟小時候一樣！”
他本就嗓門大，旁邊的人聽了也沒什麽懷疑，隻有一個女人的聲影聽起來稍稍驚訝：
“你們也在這裏？”
都過了多少年，這話音清越依舊。蘇顏南很快望到江亭雪牽著一個孩子在衝他們笑，旁邊還站著一個俊朗的男人。
“亭雪！趙帆！你們也回來了啊？”
“是啊，帶孩子回來看看。”
老茶館經過改良後的生意很好，當初那對和他一起玩耍的龍鳳胎姐弟還在，見他回來了高興不已，特意給留出個好位置。這兒正是他小時候看爺爺下棋的地方，如今那些老人已經不再了，隻有樓下戲台上的青衣依舊唱腔婉轉。
“叫叔叔~聽聽？聽話嘛。”
女人坐在對麵逗著懷裏估計四五大歲的男孩，也許是因為靦腆，小孩叫了一聲就躲到媽媽身後玩去了。
“叫聽聽？”蘇顏南覺得這個名字好玩，不知道是哪個字。
“聽見的聽，他爸給起的，說什麽賤名好養，就叫趙聽了。”女人有些埋怨地瞥了眼正笑著的丈夫，眼裏卻是溫柔的愛意。蘇顏南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回想起當初他們結婚時，他和淩去參加了，婚禮很簡單，趙帆是孤兒，見證他們步入婚姻殿堂的長輩隻有江亭雪的媽媽和趙帆的一位叔叔，江懷瑜沒有出席，估計是沒有認可他們，不過他沒來也沒關係了，聽說他和亭雪的母親早就離婚了，後來關係很淡，其中的原因他也不知道。
望著曾經堅韌冷靜的女孩子變成了溫柔的人 妻，曾經飛揚不羈的男孩也變得穩重，他心裏除了祝福還是祝福。
“別抽煙。”女人忽然皺眉，製止丈夫的舉動，趙帆便收起來了。
“他身體還好麽？”
“這兩年好多了，調養過來了。其實也都怨我，就當是贖罪吧.……”亭雪垂下眼簾，有些淒楚地笑著，當年如果不是她固執，父親也不可能會逮住趙帆，甚至差點讓他喪命。
“沒事，過去就過去了，現在你們一家不挺好的嗎。”
“是啊，光說我了，你和周複淩呢？”
“公司做大了，我接下來打算專心研究了。他說等我.……然後我們出國結婚。”
“到時候要是準備婚禮的話，可別忘了我啊，讓聽聽給你當花童。好不好呀？聽聽？”
“聽聽要喜糖……”小孩探頭笑嘻嘻地說。
“小好吃鬼~”
小孩子都是天使，蘇顏南也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包子臉。他和周複淩是不會有孩子了，到時候能領養的話一定要領個孩子回家。
五個人加上個小孩，在茶館吃了頓飯，一家三口來得早，吃完飯就準備走了。臨走前江亭雪還問了他研究的事，表示如果需要她幫忙的話盡管找她，他們現在在S市底下一個小城鎮，她母親的老家定居。
“慢走啊！下回再聚！”蘇顏南揮手，目送他們離開。待車走遠後，周複淩和他站在路邊。趁旁邊沒人，他低頭親了親小蘇呆剛剛喝紅的耳朵：
“他們都有孩子了，咱們離結婚也不遠了吧？”
鄉間路旁的蘆葦拂過臉龐，蘇顏南看著秋陽照紅了周複淩依舊英俊的臉，男人帶著期待的笑臉越放越大，他鼓起勇氣瘋狂一把將他拽蘆葦叢裏撲上去親吻，心跳足以回答。
“哎……欺負我這個老光棍是麽。”
不遠處，來找他們的張振點了根煙，無奈地看到兩人消失在茂密的蘆葦叢中，白色的蘆絨在陽光下肆意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