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父親的警告
十一前幾天，周複淩把公司的事交代好了，假期一到便和蘇顏南一起回家了。兩人先到K市裏看看周父，在那住了一晚才驅車回到清阜。
“媽！開門。”
蘇顏南領著大包小包，扭頭瞪周複淩，都說了別搞一堆東西回來，就是不聽。他又不能說是周複淩買的，等會他媽肯定又要囉嗦了。
“終於舍得回來啦?複淩也來了啊。”蘇明黎急急忙忙地跑來給兒子開門，兩個孩子都站在門口，當娘的總覺得兒子一天不在身邊都想得慌，更別說幾個月了，摸摸看兒子沒上次回來時瘦了，她才心情稍微好點。
難得今天蘇向林也在家，他聽見動靜也從書房裏出來了，看著兒子拎的東西皺眉道:“回來就回來，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
“額，那邊的特產，有的打算回來去農場時送些給鄰居的。”
“哦，那可以。回來也別忘了去你姥姥家一趟。”
“好了，一回來就知道教訓他。”蘇明黎從廚房裏出來，端了水果給他們吃：“別理他，你爸最近更年期到了，脾氣大得很，動不動就不高興了。”
“你才更年期！”
“你看看……我說什麽來著？你們好好聊吧，我去做飯。”
“別聽你媽的，什麽更年期，我又不是中年婦女。”
蘇顏南：“.……”
回到家也算鬆了口氣，蘇顏南到他屋裏看看，還是老樣子，把東西都放好後，便招呼周複淩洗手吃蜜瓜。
父母年紀大了，兩個人脾氣反而有點顛倒了，以前都是他媽會在意到這些小事，蘇向林從來都是等他犯大錯了才揍他的那個.……
“工作怎麽樣？你們都回來公司還有人在嗎？”
“怎麽沒有？節假日三倍工資呢。”
“唔，複淩你爸最近還好嗎？”
“好，他身體一直挺好，每天晚上還去鍛煉。”
“他後年就退休了吧？”
“哎，差不多了，不過估計會再幹幾年。”
“也是啊，他就是不喜歡閑著。”
……
蘇顏南忙著吃瓜，就把嘮家常的任務交給周複淩了，一方麵他有點怕涉及到什麽婚戀問題時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另一方麵，他在想怎麽講他辭職準備搞研究的事，估計他爸要罵他不務正業。
猶豫半餉，蘇顏南還是把換工作的事明說了。
“什麽？！你編輯當得好好的辭什麽職！拍賣行是你會管理的嗎！”
蘇向林也顧不得有外人在旁邊了，生氣得直拍茶幾。蘇顏南剛要說話，便被周複淩一個眼神按回去了。
“這個拍賣行不僅是拍賣，算是家小公司，主要是交給他管理我放心些，再說他這些年學的東西也多，管理還是綽綽有餘的。”
“唉！複淩你可不能捧著他，我早就講了啊顏南，你研究曆史那事，做做學問還行，真到社會上去弄這些古董你不在行。”蘇向林喝口瓷杯裏的茶，衝兒子擺擺手。
“怎麽不行？爸，我總不能讓別人搶我們家東西吧！”
“哼，跟你爺爺一個樣，什麽我們家別人家的，曆史的是曆史，都是過去式，按蘇家以前的富裕程度，寶貝實在太多，你怎麽可能都找回來？把你的時間浪費這麽多有什麽意義？”
“反正我不可能讓蘇家就一直這麽不明不表白地被人抹黑，就這麽沉寂下去。”
“嗬嗬，你動這個氣？我從小不知被多少人講過是地主家的狗崽子，我生氣過？你還是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呢，計較過去的事像什麽話！好好工作結婚才是正事。”
蘇顏南在父親臉上看到了那種糅合了不屑、冷漠，莫名的恨意的表情，他怎麽都壓不住心頭的一把怒火。同樣是蘇家的人，怎麽他爸就這麽漠然？從來沒有真正支持過他，他就希望自己有個好工作，以後結婚生孩子一輩子窩囊庸俗，直到哪天跟他一樣忘掉年輕時夢變得麻木不堪一直到死才好？！
不及他措好詞說話，周複淩握住他的肩膀，他知道小蘇呆一露出這種表情，控製不住的話，這對父子馬上打起來都有可能。
“老師您別生氣，這個不耽誤，他也是打算等追回東西後還回來工作。再說了，在拍賣行工作還跟現在一樣都在我那，他還有時間出去探訪，這樣研究的事進度也快一些。”
“研究研究.……我是怕他哪天把命!搭進去……”蘇向林說到最後把聲音壓低了，他麵向兒子問：“你一定要把這事做到底了？”
“肯定，就算要一輩子也不能放棄。”
“年輕人……”蘇向林的臉色很不好看，他聽到這個答案後不語了，蘇顏南等著他說話。
終於當蘇明黎喊了聲吃飯了時，父親才抬眼看他：“隨你去吧，我有話在先，不要被那些東西迷惑了，你要研究就隻做研究的事，別鑽進錢眼裏。”
蘇顏南哭笑不得:“我是那種人嗎？”
“你不是，我是說不要陷得太深，害人或害己，後果自負。”
說完，蘇向林起身去廚房幫老婆端菜了，蘇顏南坐在沙發上回味著父親的這句話。他歎口氣，覺得不是滋味。看來父親的觀點很難轉變，一定要把他堅持的結果想象得這麽不好。
“好了，你接下來就好好幹吧，他會認可的。”趁客廳沒人了，周複淩摸摸他的頭頂，笑著說。
按日程計劃，第二天兩人就往農場去。還跟從前那樣，騎著自行車，沿著環城路一路快活地飛馳到那條通往農場的鄉路。
外圍的農田還在，不過這馬路對麵原本同樣是田地的地方卻建起了小區，看來城鎮已經發展到這裏來了。
“唉，這路一修少了點意境。”
推著車子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蘇顏南還對過去那條走了多少年的泥巴路念念不忘。
“不修路怎麽方便遊客進來？”周複淩與他並排走著說，蘇顏南點點頭，他知道修路的道理，隻是有時荒涼原始的風景更美一些。
“呦吼.……”
不遠的前方有人站在那裏衝他們擺手，蘇顏南看不大清，隻聽見了聲音，那個“人點”轉身上了身後的車朝他們開過來。黑車慢慢近了，並放慢了速度搖下窗。
“哎喲喂~你倆還挺環保的嘛！”
這聽著還有點欠揍的揶揄，似乎多年都沒變，張振穿了身休閑裝，從車裏探出頭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