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那個家（下）
蘇顏南學了幾聲貓叫，那隻貓立刻放軟身段，撲通一聲從牆頭上跳下來，掃倒一堆雜物，歡快地奔向蘇顏南。
“你看你又胖了吧？”
蹲下來捏了捏貓咪的胖臉，看到牆角那塊原本種蒜苗的沙地被砸出一個大坑，二人相顧無語。
“喵嗚~喵~”
享受著蘇顏南的愛撫，名叫八哥的貓又斜眼看看丁之宇。
丁之宇也蹲下來摸摸它，對於通人性的動物他一向沒有抵抗力。
“怎麽給取個鳥的名字？”
“八哥身上正好有八塊黑毛。”像是幫他證明似的，貓躺地上打了個滾，露出肚子讓蘇顏南幫它撓癢，肚皮上的一小塊黑花紋一起一伏。
“長這麽肥不好抓老鼠。”他摸摸貓肚皮，躲開不滿的貓爪。
蘇顏南笑彎了眼睛：“它是看家的貓，比狗還厲害。上次鄰居說有人想撬門進來就是八哥發現的。”
聽到竟有撬門之事，丁之宇望著後院，不覺間為其擔憂起來。
庭院深深，荒廢的園林有假山，有涼亭，還有一池長滿浮萍的死水。盡管沒人管理，這園子裏的花草樹木卻未萎絕，倒呈現瘋長的趨勢。本該老實攀爬在假山上的爬山虎，勾亭搭樹，生生地與藤本月季共織一張巨網，遮天蓋地。
其他的諸如梔子、文竹、蘭草之類繞池而生，沒有人的修剪，它們便與廣玉蘭爭起高來。
白天這樣打量還覺是一瘋狂而生機勃勃的園子，到了晚上，歸巢的鳥雀一聒噪哀啼，怕就是拍鬼片的好場景了。
“有空還是找人打理打理吧，你爺爺家麵積不小又有曆史，容易遭賊。”
蘇顏南把給貓帶的食物盡數喂完，站起來拍了拍手：“我沒錢找人，我爸媽堅決不管這裏的事，上哪有人願意白出力。”
“找鄰居們幫忙？”
蘇顏南去開通向前院的木門，繼續搖頭：“他們肯幫我看著這裏就很好了，不想再麻煩他們。”用力推開了門，他回頭笑：
“畢竟都是長輩，老煩人家幫自己也不好不是？”
門轟然開了，油漆一經摩擦撲哧撲哧地往下掉，但裏麵的小道被掃得幹幹淨淨，像還有人住這兒。
進了主屋，周圍的空氣陰涼如井水。舒服地享受著天然空調，丁之宇在堂屋坐下看蘇顏南掃地。
“不是說去看皖北民居嗎？拿了東西就走吧。”
他對老房子沒有好感，總覺得陰深深的。而且蘇爺爺以前做過畫匠，有一麵牆上掛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神獸圖，怎麽看怎麽覺得它們的眼睛都在瞪視自己。
“我掃完臥室就走。”蘇顏南又拿著掃帚進了裏屋。
丁之宇哭笑不得，明明都沒人住了，他每次來還都固執地給打掃一遍，在家裏也不見得這麽勤快吧？不想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堂屋，丁之宇跟著他進去了。
“你在幹什麽？”
蘇顏南站在雕花的衣櫃前，踮腳伸手在櫃頂上夠東西。聽見聲音忙叫他：“幫我搬個板凳來，上麵有東西！”
過了一會兒，蘇顏南站到了板凳上，用雞毛撣子一掃，一個小物件混在一堆灰和毛絮中掉了下來。
連忙接在手裏，丁之宇也湊過來看，掏出紙巾給他擦一擦，才發現竟然是一塊墨綠的玉石，還拴著朱紅色的係繩。
兩人麵麵相覷，丁之宇是沒想到這麽荒涼的屋裏還有這種東西，蘇顏南在驚訝之餘想起了爺爺的各種習慣，比如亂放東西，美名曰鎮邪。
是的，爺爺表麵嚴肅正經，其實有許多讓他現在想想還會汗顏的習慣。比如好賣關子、喝酒胡侃……亂放東西還是小事，隻要有人跟後麵放回去就好。最雷人的是他堅信自己方向感特好，常常一個人出去逛個老遠，找不到路了再打電話叫兒子接他去。為此爸爸不是黑過一兩次臉了。特別是看見父親拉著孫子都迷路了還樂嗬嗬地跟陌生人說說笑笑，看見兒子來了就——
“喲！這麽快找來啦，等我聊完！”
爸爸那臉色瞬間難看得讓蘇顏南都不敢多瞄一眼。
這塊玉石這麽眼熟，貌似是有一次爺爺帶他出去逛，走到好遠的一戶農家買下的。
他決定帶給蘇君看看，上次去拜訪時，他家書房裏放了一堆《收藏》之類的雜誌與書，他該對這些有點研究。
*
放學鈴響過去了十多分鍾，周複淩仍坐在位子上沒走。
程楓寧從辦公室回來見他居然還在，驚訝不已。同桌可是向來一放學就沒影了的。
“還不走啊？”
“等會兒走。”
“下午見。”背上書包，她聽見肚子都在叫了，隻想趕快回家吃飯。
“程楓寧，幫我個忙。”
“啊？什麽忙？”今天是怎麽啦。
周複淩示意她到窗前透過另一邊的教學樓窗戶看窗外。
“看到門口停的車沒有？”
“嗯，看不太清……”
“你出了校門幫我看看門口是不是有輛尾號6194或者2378的白色轎車，發短信告訴我。”
多年的小說不是白看的，程楓寧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緊張的氣息。腫麽了？有人要對同桌圖謀不軌？！我要不要報警要不要告訴老師要不要……
“以前的哥們在找我，我沒空去，又不好推辭。我想知道那是不是他順路經過清阜來找我。”
“……”
沒勁，還以為要發生什麽大事呢。程楓寧答應後出校門了。
到了校門口仔細看了看幾輛車的車牌號，還真有輛白色轎車的尾號是6194。而且車主不在車裏，正靠著車子跟隔壁的車主聊天。
“白色6194有。要不你在學校食堂吃吧，吃完繼續好好學習喲~”
目送程楓寧走後沒幾分鍾，短信就來了。周複淩不再猶豫，打了電話後扯出一絲微笑。白色的車，雙數夾著單數……
罷了，該不該來的都會有後續，沒結束的一直在等待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