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圍獵 5
擂台之上,二人被漫天竹葉所包圍。韓永的視線的確受到了影響,但也無傷大雅,他依舊能夠辨別白若辰的方位。
韓永舉起國殤,一個箭步,便向白若辰刺去。劍鋒劃過飄落的竹葉,發出細微的聲音。白若辰站在原地,處於沒有戒備的狀態,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一柄長劍正向他刺來。見白若辰呆在原地,韓永暗自一笑,心想:“果然是個瞎子,連劍刺來都不知道,看來是我高估你了。”
看著韓永手中的劍離白若辰越來越近,台下的眾弟子不禁為白若辰捏了一把汗。若他敗下台來,丟的可是葉氏的臉。雨昔也為白若辰感到擔憂,暗自握緊了雙手,但她相信白若辰,因為他從未讓眾人失望。
正當韓永手中的劍離白若辰不過分毫之時,白若辰揚起了嘴角。眨眼間,他的佩劍穿過了白若辰的身軀,而白若辰則化為一道虛影,消失在他的眼中。待他雙腳落地,他回過身來,卻發現擂台之上,竟沒有白若辰的身影,而且漫天竹葉也都懸浮在空中。
台下,除葉氏內門弟子外,所有弟子皆感到震驚,明明韓永刺中了白若辰,為何白若辰會突然消失。席台之上,諸位家主也是一臉詫異,唯有葉辰一人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回過頭去,以一種難以琢磨的眼神看著玉璃,問道:“是你教他的?”
玉璃拉著葉辰的衣袂,忸怩道:“我隻是教了若辰哥哥一些皮毛。心法口訣,玉璃可是隻字未提。”她的眼神中透露著堅定的目光。
葉辰一臉懷疑地問道:“你確定隻是皮毛?為何我見他所施展的劍術,卻覺得他已悟三境?難不成是我看錯了?”
“大概是因為若辰哥哥悟性高,能夠自行參悟。”
“僅憑皮毛,便可悟出三境。縱使他悟性極高,沒有心法口訣的輔助,也不可能做到。所以,還不從實招來?”
見此事已瞞不下去,玉璃默默地低下了頭,低聲細語道:“我的確將《離葉》的心法口訣告訴了若辰哥哥。”
聞其言,葉辰胸口頓感一痛,指著玉璃,說道:“你明知《離葉》是我葉氏的獨門秘籍,除內門弟子可以修煉外,外門弟子連看一眼都要受罰。你倒好,反而將心法口訣交給了一個外人。你讓為父該如何說你?”
“玉璃知錯了,您責罰玉璃吧!”
“即便你現在認錯,那有何用?錯已鑄成,悔亦難改。若非我今日見他施展《離葉》,恐怕還被你蒙在鼓裏。”葉辰歎了口氣,說道:“罷了,等會兒,比武結束,你先別說話,看為父的眼神,見機行事。”
“爹爹不責罰玉璃?”玉璃抬起頭,問道。
“責罰你又有何用?你隻需按我說的做就行。”玉璃點了點頭,臉上又浮現出欣喜的麵容。
擂台之上,韓永看了看四周,卻未發現白若辰的身影。
“躲躲藏藏算什麽,有本事便出來一戰!”見白若辰一直不現身,韓永隻能使用激將法。可無論韓永如何激怒白若辰,白若辰依舊不現身。
“時曖曖其將罷兮,結幽蘭而延佇。世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擂台上忽然響起一陣聲音。
“既然葉兄有如此雅興,何不再吟誦一番?”韓永原本以為白若辰會一直沉默不語,沒想到他居然還吟誦賦辭,乘此機會,他可以憑借聲音的來處,判斷白若辰的方位。
“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屈心而抑誌兮,忍尤而攘詬。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
憑借雙耳,韓永判斷出白若辰的方位,但這也讓韓永感到了憂慮,因為聲音來源於身後。韓永握緊佩劍,倏然轉過身去,手中的佩劍也順勢橫掃過白若辰的身軀。可當佩劍觸碰到白若辰的那一刻,白若辰又化作一道虛影,消失在韓永的身前。
“話都不說一句,便想置人於死地,未免殺心過重。”聲音又一次在韓永的身後響起。
韓永淡定地轉過身,看著白若辰,笑道:“我也不想這樣,可葉兄一直在躲藏,不敢與我正麵相抗。我隻能出此下策,留住葉兄。”
“如此說來,竟是我的錯。那好,我便站在這裏,接韓兄一劍,絕不躲閃。”
“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後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話音剛落,韓永便一劍向白若辰刺來。利劍穿過重重竹葉,眼見將要刺中白若辰,卻被一片竹葉死死地擋住,根本無法刺穿。韓永使出了全身法力,依舊無法穿破竹葉。
白若辰歎了一口氣,說道:“竹葉看似柔弱,其實也有堅挺的一麵。”
韓永收回佩劍,心中一陣惱怒。那麽好的機會,卻未能將其斬殺,這讓韓永氣不打一處來。他怒氣衝衝地看著白若辰,而白若辰卻很平靜,也不知是因為他看不見的緣故,還是他根本沒有在意韓永。
白若辰微揚嘴角,笑道:“既然韓兄出完招了,那便該我了!”白若辰握緊手中的正則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梭在竹葉之間。一道道劍氣在韓永的周圍掀起,仿佛他隻要動一下,便會被這些劍氣擊中。如今,韓永已是精疲力盡,無力再與白若辰抗衡。白若辰的劍氣雖為洶湧,但卻未擊中他的身體,好像白若辰根本沒打算擊敗他。
少頃,白若辰收回佩劍,站在韓永的身前,笑道:“韓兄,你輸了!”
韓永笑著回道:“笑話!你有擊敗我嗎?”
眾人聽聞白若辰之言,也露出了嗤笑的麵容,紛紛議論道:“如此洶湧的劍氣,卻未能擊中對方,真是個笑話啊!”
聽著台下的議論聲,白若辰搖了搖頭,舉起手,打了個響指。頓時,漫天竹葉一分為二,從空中飄落。此刻,眾人方才知曉,白若辰的目標根本就不是韓永,而是漫天竹葉。若是這些劍氣擊中韓永,即便他內力深厚,也難以抵禦,輕則重傷,重則亡命。
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掌聲。看著漫天飄零的竹葉,韓永也深知,即便自己未被擊敗,但以現在的狀態,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韓永將國殤插在地上,雙手抱拳,說道:“是在下敗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韓兄不必在意。此次比武也是葉某投機取巧,僥幸獲勝。”白若辰所言並非為虛。他修習《離葉》也不過一年的時間,許多地方都留有破綻。就拿他所施展的劍影分身來說,他需要有竹葉的輔助,方可施展。若韓永能一早看出端倪,掃除竹葉,便可破解劍術。可怪就怪他大意輕敵,以為白若辰是一位瞎子,隨隨便便就可取勝。
此刻,白若辰的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倘若韓永再堅持下去,他可就沒有獲勝的把握。因為他所施展的《離葉》隻有招式,不含一絲靈力。若韓永運功強行抵擋他所施展的劍氣,斷然發現他不過是在弄虛作假。到那時,他可就沒招了。即便可以運用神識之力抵擋一陣,但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終會敗下陣來。
正當白若辰放鬆之時,不知從何處,突然飛來二人,落在韓永身前。其中一人掏出一塊令牌,轉過身去,麵容剛毅地看著韓永,說道:“家主有令,命大師兄竭盡全力,與之一搏。我二人會從旁輔助。”
“敢問,是師父到了?”看著他所出示的令牌,韓永立刻變得畢恭畢敬。此塊令牌無論材質,還是造型,皆與尋常令牌一樣,卻能讓韓氏大弟子尊敬有加。唯一的可能便是此塊令牌的主人,乃是嚴陵韓氏之主——韓煜。
“家主隨後便至。”他微揚嘴角,笑道:“家主還說,若大師兄能擊敗他,他便親自為你向葉宗主提親。”
“師父怎麽會知道這件事?”他望了望他所帶領的弟子,卻發現無一人離去,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既無人告知,韓煜又怎會知道。
見他一臉疑惑,他指著身後的白若辰,笑道:“大師兄不必多想,安心應對當下之事。”
想了許久,卻也想不出答案,索性便不想。韓永拔起插在地上的國殤劍,向二人拱手作揖,回道:“弟子謹遵師命!”他將目光移向白若辰,無奈道:“葉兄,得罪了!”
聽著二人的對話,白若辰頓感不妙,心想:“不會吧!還來?而且還是三個人?我招誰惹誰了?為何都針對我?”白若辰的臉上流露出愁苦的麵容。
他轉過身來,將手中的令牌出示給諸位家主,說道:“我等奉家主之命,前來援助師兄,還望諸位家主恩準!”
聽聞是韓煜的命令,葉辰等人陷入沉思之中。他們既不知道韓煜此番作為意欲為何,也不知道該不該許之。若不許,則是對韓煜的不尊重;若許,則是對白若辰的不公平。諸位家主陷入左右為難的地步。
“葉兄,這可如何是好?”雲楓問道。
“我也不知道。許或不許皆有弊端,難以兩全。”
“韓兄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在世家之中,皆無人可攀。若得罪他,恐怕不妥。為今之計,隻能犧牲白逸,事後再予以補償。諸位意下如何?”林軒提議道。
“重要的不是我們的意見,而是洛兄的看法。”葉辰將話題轉向洛塵。
“作為白逸的師父,我的確應為他說話,但韓兄的薄麵,我也是要給的。不如這樣,讓他們三對三,既給了韓兄的麵子,也保證了白逸的公平。如此,豈非良策?”
葉辰等人聞言後,也表示讚同。正當他們準備回複眾人之時,白若辰卻突然開口說道:“不必,我以一敵三。”話語中帶有肯定的語氣。
其實,白若辰也想三對三,可自己答應過他,隻能一人作戰。白若辰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心想:“為何非要把我往絕路上逼?”
聽聞白若辰要以一敵三,眾家主皆露出驚異的麵容,問道:“你可確定?”
“我有選擇嗎?”白若辰點了點頭,表示確定。
對麵二人見白若辰點頭同意,欣然道:“葉兄果然是信守承諾之人。”
“說這麽多,有用嗎?好了,快些動手吧,我也好早點休息。”白若辰活動了筋骨,似要一決勝負。
“既如此,得罪了!”話音剛落,二人便閃至白若辰的身後。三人形成三角,將白若辰包圍其中,似要施展某種劍陣。
麵對三人合圍,白若辰並不慌張,一手握緊正則劍,一手掏出竹葉,以待時機。忽然,一陣秋風拂過,白若辰微揚嘴角,感慨道:“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話音剛落,白若辰便將竹葉撒向空中。。
看著漫天竹葉,韓永搖了搖頭,笑道:“又是這招,難道你就不會別的?”說著,他揮舞著手中的佩劍,將漫天竹葉紛紛斬落。
待到竹葉斬盡,白若辰仍站立在原地。不過,他此刻已將正則劍收回,而是拔出了腰間的斷魂笛,靠近嘴邊,倚笛吹奏。頓時,一曲悠揚的笛聲回蕩於會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