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若璃
臨近黃昏,街上泛起了濃濃白霧,天空還下著雨,街上除了她再無別人。她獨自走著,雨水伴隨著眼淚從臉頰劃落,她的衣裳早已被雨淋濕,而此時,遠處還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但她並未為此所動。雷聲越來越近,雨也越來越大,但她仍未選擇避雨,而是站在原地,凝視著前方,一動不動。突然,一陣電閃雷鳴後,再度回望她,人卻早已不見。
過了許久,雷聲散去,雨也停息,黃昏的餘暉照射在大地之上,將那濃濃白霧盡數散去。此時,回望她所站之地,便會發現前方竟是懸崖。而此刻,懸崖邊正站著一位白衣少年,隻見他的手中拿著一封書信,臉上還有淚水劃過的痕跡,雙目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心中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白衣少年回過頭來,望向她之前所站的地方,發現其旁邊竟有一塊石碑……突然,一陣強風掠過,一封書信落到了石碑的旁邊,而那位站在懸崖邊的白衣少年卻再也不見了蹤影。
白若辰忽然睜開雙眼,夢境中的一切漸漸散去。他雖沒看清白衣男子的容貌,可不知為何,他總感覺似曾相識。
“若辰哥哥,你醒了!”他的耳邊傳來一陣親切的聲音。
白若辰起身,望著榻旁之人,問道:“你怎會於此?”
“你還說,若非你在典禮上昏倒,我又怎會於此等候。”葉玉璃沒好氣地說道。
聞其言,白若辰依稀想起一些畫麵,但由於剛清醒的緣故,所呈現的畫麵還很模糊。故問曰:“我昏迷了多久?”
玉璃想了想,回答道:“正好三日。”
“我昏迷期間,都是你在照顧我?”
“怎麽,不是你的好妹妹雨昔,有些失望了?”
“非也,我是想說,你們隨便找個人就行了,何必親自受苦。”
“算你還有點良心。”玉璃解釋道:“你昏迷期間,一直都是雨昔陪在你的身旁。隻不過眾人見她為照顧你,日漸消瘦,便讓她去歇息,換我來照料你。”
“原來如此,多謝照顧。”
“若辰哥哥不必如此客套。”玉璃說道:“對了,瑤兒有一物要贈予若辰哥哥。”話音剛落,玉璃便將手中的玉竹笛遞給了若辰。
若辰接過玉竹笛,問道:“這是給我的?”
“當然,你在瑤兒生辰之日,嚐贈予瑤兒一柄佩劍,瑤兒便心存感激,本想在若辰哥哥生辰之日,便將此笛贈之,然恰遇一些急事,故而耽擱。”
“真就這麽簡單?”若辰懷疑道。
“不,不然呢。”玉璃吞吞吐吐道,臉上還露出了羞澀的表情。
“可我記得當日,贈你禮物的可不止我一人。況且他人所贈之禮,也不比我差到哪裏,不誇張的說,有的甚至更加珍稀。”
麵對若辰的質疑,玉璃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若辰心中清楚,玉璃贈此竹笛,自然不是因為自己所贈的生辰之禮,而是因為那件事。
南陔十二年,葉辰喜得一女,為之取名瑤,字玉璃。葉瑤先天靈根受損,無法修習道術,其母因悲傷過度而先行離世,葉辰亦為其操碎了心。他四處尋求名醫,欲治愈其先天之症,然皆一無所獲。五年後,洛雨昔出生,葉辰攜玉璃一同前往暮雪門拜賀。期間,葉辰得一術法,可治愈其症,然需以金丹修為度之。葉辰乃仙門之督,不可以自身修為度之。故而,白若辰便以周身修為度之,助其修複靈根,而自己則跌至練氣一層。
“若辰哥哥明知故問。”玉璃害羞道。
“一身修為而已,大不了,從頭修煉便是。”若辰滿不在乎道。
“可若非如此,若辰哥哥早就步入元嬰,又何苦再度重修。”玉璃自責道。
“即便重新修煉,我現在不也是元嬰之期。”
“那不一樣,若辰哥哥如果不幫助瑤兒,而今恐怕早就步入化神,又何苦徘徊在元嬰後期,遲遲未得突破。”說著,玉璃的眼淚便順著臉頰滑落。
“不必如此自責,古往今來,本就沒有多少人能夠修煉至化神之期。如今,我已為元嬰後期,無論是否有幸突破瓶頸,步入化神,我皆感到知足。再說,瑤兒所贈予的玉竹笛,又非尋常之竹笛。此竹笛所采用的材料,乃是千年玉竹,十分稀有,即便是在玉竹林中,也寥寥無幾。況且,此竹笛做工精致,所選取的掛墜,其材料也是銖兩分寸的凝玉。千年玉竹與凝玉皆有凝神靜氣之功效,二者相輔,又將此功效加強數倍。此外,千年玉竹還有辟邪除祟之功效,從某種意義上說,它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寶。正好,我尚無佩劍,便以此笛作為隨身之法器,也不錯。”
聽若辰如此誇讚自己所做的竹笛,玉璃欣喜道:“若辰哥哥喜歡就好。”
“其實,你無需贈我如此珍貴之禮。隨便一件尋常之禮,我便知足,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瑤兒不怕辛苦,隻要若辰哥哥喜歡,一切都值得。”
“唉,真不知該如何說你們。”若辰慨歎道:“一個無欲無求,另一個雖有求,卻是為了別人。”
“若辰哥哥是在說誰?”
“還能有誰,不就是你與雨昔。”
“難道這樣不好嗎?”
“好雖好,但也要有個限度。切記莫要為了別人,而忽略了自己。”
“謝謝若辰哥哥提醒,瑤兒定會銘記在心。”
若辰心中默歎道:“也許吧!”
“對了,若辰哥哥你為何會突然昏倒?爹爹說你是因為過度勞累,才會體力不支,昏倒過去。可我總感覺爹爹似乎隱瞞了些什麽。”
“葉宗主此言非虛,我的確是因為過度勞累,才會昏倒過去,但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主要還是因為那把望舒劍所散發的寒氣過於淩冽,我一不小心便讓一股寒氣鑽了空子,在體內亂竄。為了趕路,我並未多在意這股寒氣,隻是用法力將它暫時壓製住。可未料到,這股寒氣居然越發凶猛,最後突破了我的壓製。之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曉矣。葉宗主未告知你們真相,大概是不想讓你們擔心。”
“沒想到這望舒劍的寒氣居然連若辰哥哥也無法壓製。”
“望舒劍乃雲天的鎮國之寶,其威力自然非尋常法器所得媲美。此劍一出,即便是化神期的修士,也不得不畏懼之。”
“如此說來,此劍在雨昔的手中豈不是很危險?”
“非也,雨昔乃‘溯源之軀’,不畏酷熱嚴寒,此劍在她的手中,方可發揮出其最大威力。”
“話雖如此,但不可不防。萬一雨昔被望舒劍所傷,若辰哥哥豈不是很傷心。”玉璃調侃道。
“怎麽,生氣了?”
“瑤兒怎敢生若辰哥哥的氣。”話雖如此,但玉璃的心中還是有一絲不滿。
“好了,別裝了,我都知道。怪我送給瑤兒的及笄之禮,沒有雨昔的好。說吧,你想怎麽賠償,若辰哥哥皆依你便是。”
“真的?”玉璃驚疑道。
“我何時騙過你。”
“那瑤兒想要若辰哥哥抱一抱瑤兒。”
聞其言,若辰一臉迷惑,完全不知該說什麽。就在這時,玉璃卻突然抱住若辰,一切仿佛在此刻靜止。房間之內,二人相擁著,一呼一吸仿佛都能聽清。此刻,玉璃的心中感到無比的幸福,仿佛整個世界皆屬於她一人,包括懷中的這個人。
未幾,玉璃放開若辰,轉身抹去了眼角的淚珠。見此,若辰問曰:“何也?”
“無事,瑤兒隻是略微激動,若辰哥哥不必擔心。”玉璃答道。
若辰也並未追問,隻是在心中默默歎息。
“我略感口渴,不知瑤兒能否為我倒杯水?”玉璃點了點頭,起身為其倒水。
待玉璃回過頭,若辰已起身坐於榻上。玉璃走至他的身旁,將手中的水杯遞給了他。
“多謝!”若辰接過水杯,輕呡了一口,說道:“雖說如此,但總感覺對你還是有些虧欠,便以此作為補償吧!”
還未等玉璃反應過來,白若辰突然起身,將手中之物送入她的口中。她剛一吞下,便感覺有一股熱流向金丹之處匯聚。
白若辰放下水杯,謂其曰:“聚氣,凝神!將靈力注入金丹之中。”二人盤膝而坐,白若辰通過雙手,將自身的修為源源不斷地傳輸到她的體內。
少頃,白若辰收回雙手,調息靜氣。
“感覺如何?”
“似乎金丹所散發的靈力比往昔還要更加深厚,仿佛隨時皆可突破瓶頸,進階元嬰。但我乃金丹初期,怎會有如此感受?”
“有如此感受,方為正常,否則白費我良苦用心。”
“若辰哥哥,此話何意?”玉璃疑惑道。
“你方才所服之物乃聚靈丹,可將他人修為轉化為自身修為。我已將自身三成修為悉數度給了你,此刻你已至金丹後期,隨時皆可碎丹化嬰。”
“那若辰哥哥豈不是又要跌落至元嬰初期。”
“這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麽可怕的,再說你全身幾乎有七成修為皆由我度之,再加這三成也無所謂矣。”
“若辰哥哥為何要如此而為之?”
“我見你一直在金丹初期徘徊不前,故而便助你一臂之力。”
見此,玉璃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眼前之人不僅願以自身的全部修為助自己恢複靈根,而今又耗費三成修為助自己突破至金丹後期。此刻,玉璃心中默念:“你才是那個為了他人,而忽略了自己的傻子。”
“若辰哥哥,你不值得這樣做。能否進階元嬰,那是瑤兒自身的事,不關旁人的事。你又何必消耗自身三成修為來助瑤兒突破瓶頸。”
“原來我在瑤兒的心中隻是一個旁人,傷心啊!”若辰調侃道。
“當然不是,若辰哥哥就像瑤兒的親人一樣,又怎會是旁人。”
“既如此,又何須多言。”
方聞其言,玉璃便知上了他的當,隻好點頭允之。
“對了,我昏迷期間,可有什麽大事?”
玉璃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欲言又止。見她如此,若辰說道:“但說無妨。”。
“也非何等大事,就是雨昔要嫁人矣。”
聞言,若辰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驚曰:“方及笄,便要嫁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