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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及笄 4

  天方亮,薄霧尚未散去,諸弟子便已起身而盥漱。不與往日,眾人非晨練而置會場矣。昨日之舉,已過半程,而今一至二時便可畢之。


  望台處,一人立身焉,遠眺山門之外。其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螓首蛾眉,青絲散落,白衣輕颺,雙目含情,憂心有仲,似為怨恨,似為哀愁。


  一人於後至之,為其披衣,擁之入懷,曰:“微冷,莫著涼。”


  萱兒望而笑曰:“謝謝娘親!”


  江夫人一邊為她梳理鬢發,一邊慨歎道:“一晃眼,便已十五載,你已至成立之期矣。然追憶疇昔,便宛如昨日。不知是以為喜,是以為悲歟?”說著,她便潸然淚下。


  見其落淚,萱兒安慰道:“娘親莫傷懷,萱兒長大了,您應該為我高興。”


  “雖是如此,可你的愁緒也會伴隨著成長而交加。你爹為你取名‘萱兒’,便是想借萱草之意,希望你一生無憂無愁。十五年來,眾人與你相伴,即便有些許憂愁,也不過轉瞬即逝。而今既至成立,便再無幼時之無慮,若辰亦無法為你擔負一切,仍需你獨自麵對。”


  “萱兒明白!日後,萱兒不會再依賴於哥哥,亦不會讓您與爹爹恒憂。”


  聞其言,江夫人嗤笑道:“既然不想依賴於若辰,為何清早便於此,待其歸來?平日可不見你為我們有所擔憂歟!”


  見此,萱兒有些不好意思,忸怩道:“娘親又在取笑萱兒。”


  江夫人無奈搖首,歎道:“當初就不該答應你爹,把你許其為妹,如今看來,實乃一失策之舉,悔歟!”


  “娘親,你覺得哥哥能趕回來嗎?”


  “或許能,或許不能,孰得曉之?即便若辰無法及時趕回,也無大礙,他已將所有事安排妥當,隻需我們順其意而為之。”


  “可萱兒還是希望哥哥能夠親自為我束發。”萱兒失落道。


  “唯盼天意如此。”


  少頃,洛子涵至望台處,尋江夫人,謂其曰:“啟稟夫人,葉宗主前來拜訪,宗主已去迎接,吩咐我至望台處,以尋夫人適而待客矣。”


  “我既知曉,稍後便適。”江夫人回應道。


  “還有一事,來者之中,有一人欲尋小師妹矣。”


  “尋我?”萱兒滿臉疑惑道。


  “確也,其言乃師妹之故友,欲相見矣。”


  “難道是玉璃姐姐?”


  “何必測之,見則曉矣。”江夫人說道。


  “然哥哥尚未返矣,萱兒欲目之焉。”


  萱兒有些難以抉擇,不知是於望台處繼續等待若辰歸來,還是去會見子涵所言之人。


  見其難以抉擇,江夫人乃說道:“若辰何時得返,無人知曉,你於之待其,無非枉費心機。既如此,何不會見所測之人。若所測為然,也不負於其。”


  “萱兒明曉,便依娘親所說。”說完,三人遂即適之。


  廳堂之中,三人坐焉。洛塵於上位,子闌、子晉從旁侍之;葉辰於左位,其身穿墨綠鶴氅,腰綁玄青革帶,目光炯炯,身姿欣長,宛若英姿煥發、氣宇軒昂,其後侍二人,皆身著墨綠勁裝,腰佩長劍,雙目凝重,不敢妄動。一人背負木匣,其內便是葉辰之佩劍——玄枵,此劍雖不及洛塵之佩劍——星紀,然非一般法器所得匹之,故不負於“五辰劍”之名矣。


  葉辰之旁位,坐有一人,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襛纖得衷,修短合度。延頸秀項,皓質呈露,丹唇外朗,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其姿與萱兒相較,略差分毫,然非尋常女子所得及也。


  “未曾料及葉兄登門拜訪,洛某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非也,今日吾等前來拜訪,未及告知於洛兄,乃吾等之過也。”


  “不知洛兄前來,所為何事?”


  “吾聞今乃洛兄之女及笄之日,特來恭賀一番,略備薄禮,還望笑納。”說完,葉辰便喚人,將所攜之物呈上。


  眾人打開箱子,裏麵存放著各式各樣的功法秘籍、靈丹妙藥和上品法寶,可謂是琳琅滿目。


  “葉兄如此厚禮,洛某實難接受。”


  “無非一些尋常之物,怎說得上是厚禮。洛兄未曾恥笑,已是予我薄麵。”


  見此,洛塵也不好再度推辭,便欣然受之。


  未幾,江夫人至廳堂,見葉辰,致歉道:“妾身未得躬迎葉宗主,還望見諒。”


  “江夫人客氣矣!”葉辰起身說道。


  見江夫人至此,葉辰身旁之人,亦起身而問候,曰:“葉瑤,拜見江夫人。”


  “原來是葉瑤小姐,想必適才尋萱兒者,乃汝也。”


  “然也,敢問夫人可知萱兒現於何處,我與其不相見已久也,故而念之。”


  “小女正於閨房梳妝,汝可適而尋之。”


  聽其言,葉瑤欣然,謂其父曰:“爹爹,瑤兒欲尋之,不知允否?”


  “你二人許久未見,想必思念深厚,若欲,便適之。”


  “謝謝爹爹!”說完,葉瑤向洛塵與江夫人行過禮後,便離去。


  後院,一房內,一人正於鏡前梳妝。軒窗輕敞,落入些許陽光,鏡台之上,胭脂水粉、眉筆唇脂,皆顯得光亮。


  洛子涵輕撫青絲,為其梳發,謂之曰:“似水流年,一去不返,今卿及笄,略有不舍。”


  “師姐,何出此言歟?”萱兒問道。


  “憶疇昔,不委心性,放任去留,而今及笄,便至成立,難無憂慮。”子涵惋惜道。


  “既已逝去,何必留戀,活在當下,豈不更好。”


  “此言然也,亦眚也,日後卿便曉矣。”


  二人說著,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門未閂,推而即入。”


  聞言,其輕推房門而入。居室整潔,暗飄幽香,見二人於軒窗前,其近身,謂之曰:“許久不見,卿可安否?”


  “一切皆好,唯思卿甚也。”


  見二人欲訴衷腸,子涵把木梳遞給葉瑤後,便退出房內。葉瑤接過木梳,一邊為其梳發,一邊慨歎道:“你我二人許久不見,沒想到再見之日,竟是你及笄之時。”


  “無論何時相見,你都是萱兒的玉璃姐姐。”


  “就你嘴甜。”玉璃笑著道:“今乃卿及笄之日,不知意欲何物歟?”


  “玉璃姐姐能夠來參加萱兒的及笄之禮,萱兒便已知足,何需他物。”


  “無欲無求乃你一貫作風,然卿及笄,妾必予禮。”


  “既如此,那便請玉璃姐姐為萱兒打扮一番,以其為禮,如何?”


  聞其言,玉璃欲推辭,然曉其無意於他物,便應允。


  “今卿及笄,怎不見若辰哥哥?”玉璃問道。


  “哥哥下山,為萱兒尋及笄之禮矣”萱兒答道,話語中帶著些許悲傷。


  “哼,若辰哥哥也真是的,放著自己的妹妹不管,反而下山去尋什麽及笄之禮,眼看典禮就要開始了,他竟還未歸來,分明就是不重視你。”玉璃不悅道。


  “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及時趕回。”


  “他值得你如此信賴嗎?”


  萱兒握住胸前的掛墜,說道:“值得,一生都值得。”


  “有時,我挺羨慕你們。羨慕你能有一個愛你的哥哥;亦羨慕他能有一個曉他的妹妹。”玉璃傷懷道:“我雖位於尊位,可身邊無一人相伴。家父總忙於仙門之事,無暇陪伴;眾師兄弟們,又以我身份高貴,不敢與我偕行。我便整日閑遊於玉竹林,賞風景,品香茗,興則賦詩一曲,常人以之為趣,然其枯燥而又乏味。而你則不同,興有眾人相伴,悲有眾人相慰,過有若辰相負,欣喜自然,無憂無慮。”說著,玉璃便愴然涕下。


  “玉璃姐姐莫要傷懷。”萱兒安慰其道:“既如此,何不於暮雪門安居幾日,萱兒與哥哥一起陪玉璃姐姐,遊山玩水、賞花觀景,抑或下山遊曆,品世間之喜,感世間之傷,豈不快哉?”


  “誰要若辰哥哥相伴,我隻要我的萱兒妹妹。”玉璃抱著萱兒,說道。


  “玉璃姐姐這是答應萱兒矣?”


  “話雖如此,但須征得家父許可。”玉璃太息道。


  “此事無需擔憂,待會兒我便去尋爹爹,讓他與葉宗主敘說此事,想必葉宗主不會推辭。”


  “還是萱兒妹妹對我好,等若辰哥哥回來了,我定要替你好好訓斥他一番,看他日後還敢不敢再無視萱兒。”


  聞其言,萱兒笑而不語,心想道:“倘若如此,你又怎會繼續稱呼他為若辰哥哥。”


  “何也?”見萱兒遲遲未語,玉璃問道。


  “並非要事。”萱兒說道:“方才玉璃姐姐進門時,手中握有一物,然卿除佩劍外,未見攜帶其他法器,想必此物是以贈人,萱兒好奇,不知欲贈何人?”


  萱兒從未回頭,怎知她攜有一物,這讓她十分好奇,乃問道:“你怎知我攜有一物?”


  萱兒自然知曉其言為何意矣,於是說道:“鏡中之像,外物之實。”


  聞言,葉瑤望著身前的銅鏡,笑著道:“是乃惑矣。”。


  葉瑤放下木梳,從其榻上拾起一物,遞以觀之,曰:“你所說之物便是此笛。”


  萱兒拿著竹笛,端詳之。此竹笛外呈碧綠,宛如青玉;做工精致,觸無粗糙;尾掛一墜,刻曰“若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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