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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及笄 2

  既夜,皎潔的月光散落於大地之上,照亮僻靜的小路;翠綠的竹枝搖曳於東風之中,發出“沙沙”的聲音;清澈的溪水流淌於竹林之間,滋養著兩岸的檀欒。


  竹林遠離城鎮,時無喧囂之亂耳,亦無人煙之往來,是故,悄愴幽邃,寂寥無人,實乃一清幽之地歟。竹林之中,分為兩路,一往攸州之齊桓,一往漡州之蒼梧。二路相似,故立有石碑以示眾人矣。


  少頃,遠處驀然傳來馬蹄之聲。漸漸地,馬蹄聲越來越近,突然,一支利箭劃破長空,沒落石碑之上,竟將石碑一分為二,足以見其力道之強也。


  回望舍矢之處,一輛馬車正匆忙地向歧路駛來,後有百騎緊追之。駕車之人,汗流滿麵,不停地抖動著手中的韁繩,雙目緊緊地盯著前方,一心想要逃出險境。


  當他看到已經碎裂的石碑之時,頓時思緒全無,不知自己該駛向何方。車輿之中,一人掀開帷裳,見其神色凝重,故而問曰:“何也?”


  聽到身後傳來聲音,他方才回過神來,指著前方已被毀壞的石碑,解釋道:“前方石碑已毀,不知何路通向漡州。”


  石碑被毀的消息方傳入耳中,她頓時就慌了神,急忙向輿中之人匯報。


  “恐怕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我今夜必將亡於此乎。雖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她無奈地歎息道。


  “不會的,公主殿下乃皇室長女,又是皇上親自挑選的繼承人,您可是雲天未來的君主啊!”


  “便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引來殺身之禍歟!父皇與母後共生二子,我雖為長子,卻是女兒身,而武竹雖為次子,卻是男兒郎。自古雲天便以男子稱帝,而父皇卻將皇位傳與我,此乃聞所未聞矣。也因如此,朝中議論紛紛,我亦引來武竹的嫉妒。可父皇無論如何也不肯改變自己的意願,便一直抵製著朝中的議論,緩和我與武竹的關係,可這終究不是萬全之策。是故,父皇方過世,我便被武竹追殺至此,途中若不是你們拚死相護,我恐怕早就亡於皇宮之中。本想借道蒼梧,再向北而適,前往嚴陵,尋韓煜將軍。韓煜將軍乃雲天之上將軍也,其浩氣凜然,剛正不阿,深得父皇誇讚,故而令其掌數萬大軍,鎮守邊關,以備北方之侵襲矣。若我將父皇所贈之長劍以示之,其定將助我平定皇室之內亂,可眼前之事,卻又像上天與我們開了個玩笑。”說完,她便掀開帷裳,示意駕車之人停下馬車。


  追殺之人,見其停焉,皆感惑矣,紛紛取出長劍,以備非常也。輿中二人,扶軾而下;駕車之人,亦跳下馬車,立身於其旁。


  “我已棄亡矣,唯願複見武竹於未逝也。”她望著眾人說道。


  其話音剛落,人群之中便傳來一陣狂笑之聲。笑者輕蔑曰:“文竹,幾日不見,爾可安否歟?”一人禦馬而出,立身於眾人之前。


  “武竹,我既已放棄逃亡,便請放此二人離去,他們於我們之間的恩怨無一點關係,我不想牽連無辜之人。”文竹望著武竹,請求道。


  二人聽其言,欲語,卻被文竹製止。


  “如你所願,無辜者自可離去。”武竹說道。


  “我今夜必將隕落於此,你二人還是速速離去,不要受我牽連。”文竹伏身而起,拜謝道:“此生多謝二位相助,若有來世,文竹必當相報。”二人見此,不知何言,唯淚濕衣襟。


  二人本不願離去,可看見文竹堅定的眼神和赴死的決心,二人又不願辜負於她,便不舍地轉過身去,向歧路而適。可二人方行至歧路前,兩支利箭便劃破長空,貫穿二人之身軀,沒落於旁林之中,二人遂即倒下。


  見此,文竹怫然怒道:“武竹,你不是答應我放此二人離去,為何又要趕盡殺絕,你如此而為,實乃可恥也。”


  “我的確允諾過你,放過無辜之人,可此二人助你逃離皇宮,那便是我的敵人,我滅其又有何不可歟?除此二人外,那些助你逃離皇宮的下人與臣子皆已被我斬首示眾矣。”武竹輕笑道。


  “你如此行事,就不怕遭到天譴嗎?”文竹瞋目怒道。


  見文竹發怒的樣子,武竹卻滿不在乎。他跳下馬背,走到文竹的身前,說道:“那請你告訴我,為什麽你能繼承皇位,而我卻不行?我有哪一點不如你?無論是行兵武略,抑或是處理朝政,你又有哪一點能勝過我?隻因你是長女,就能繼承皇位,而我呢,我如此朝乾夕惕,卻在父皇的眼中比不上一個碌碌無為的你。若說此乃上天對我的懲罰,那與其相比,小小的天譴又算得了什麽。”


  “若你想要一切,便可與我而言,我自會向父皇解釋,懇求他收回成命,何必至此歟!”文竹怒視著他。


  “文竹,你想得太簡單了,若此便可,我又何需發動內亂。當父皇將鎮國之寶‘望舒劍’贈予你之時,我便知道我們之間必有一戰。此戰之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既然如此,那便動手吧!”文竹視死如歸道。


  “文竹,你可不要怪我,我如此而為,也是迫於無奈。”他將腰間的佩劍拔出,頓時四周熱氣翻湧,其劍身宛如烈焰般。看著此劍,他笑道:“此劍雖不是真正的‘羲和’,但與其也相差無幾,而你手中的‘望舒’雖為真品,卻劍不離鞘矣。”


  文竹望著手中的望舒劍,心中一陣哀歎。此劍若能出鞘,即便是化神期的修士,也難以抵擋望舒之寒氣。唯一能抵擋望舒劍寒氣的法寶,便是傳說中的羲和劍。望舒屬陰,羲和屬陽,二者相克,亦相生。然羲和劍乃臆度之物,是否存焉,無從得知。


  望舒劍本可出鞘,但須以東方氏及南宮氏之血脈,方可運用此劍,否則劍不離鞘。故此,至南宮氏覆滅,皇室之中,便再無何人能拔出此劍。


  見其不語,武竹亦無言焉,舉“羲和”欲殺之。見此,文竹閉上雙眼,等候死亡的降臨。正當劍鋒將要劃過她的項頸之時,旁林之中,一箭矢飛出,擊中於“羲和”之劍身,武竹握劍不穩,“羲和劍”便落於二人身前,文竹亦睜開雙眼。


  “何人阻我?”武竹望向四周,喊道。


  見無人回應,武竹便指揮眾人向四周放箭,霎時,群箭如雨,落於旁林之中。


  “如此陣勢,想必其已數箭穿身而亡矣。”說完,武竹又舉劍,欲使其亡焉。


  正當武竹準備揮劍,旁林之中突然出現數支飛箭,落於眾人所立之處。許多人來不及反應,紛紛中箭而墜馬,一時之間,竹林之中慘叫聲不絕。少頃,飛箭盡,原本數百之眾,而今存者僅剩半數耳。


  見此,武竹怫然怒道:“何人滅吾等歟?”


  “非也,是乃爾等欲先亡吾也。”旁林之中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何人裝神弄鬼?若有膽量,何不現身一見歟?”武竹喊道,手中緊緊握住“羲和”。


  “世上本無鬼,實乃心有愧。”不知何時,車輿之上竟出現一人。此人身著素衣勁裝,腰佩白玉令牌,正襟危坐於車輿之上,支頤而眾人矣。


  “不知閣下乃何人也,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阻攔?”不知為何,武竹一見此人,心中便惴惴不安,總感覺此人深不可測。


  “非吾刻意阻爾,是以爾等欲亡吾。適才,吾獨行於林間,突現二矢,射於吾焉。若非吾躲避及時,此刻恐是箭下亡魂矣。”白衣男子解釋道,並從身後取出一箭矢,擲於武竹之身前。


  白衣男子所說的箭矢,自然便是剛才射穿二人身軀,沒落於旁林之中的兩支箭矢。而其擲於武竹之身前的箭矢上還留有血跡。武竹望向剛才從林中飛出的箭矢,亦帶有血跡。在如此“鐵證”之下,武竹也不好辯解什麽,便說道:“不知閣下意欲如何?”


  “吾雖無傷,卻也驚駭,故吾索取一物,應無愆也。”


  “不知閣下意欲何物歟?”


  白衣男子並未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文竹。


  “閣下莫不是在戲弄吾歟?”見白衣男子竟想要帶走文竹,武竹心中一直壓抑著的怒火又竄上了心頭。文竹見此也感到驚訝。


  “難道不可?”白衣男子相覷一笑。


  “閣下真正的意圖恐怕不是向我索要賠償,而是想要救走她吧!”至此,武竹也不再壓製心中的怒火。


  “既然如此,吾也不再躲閃。沒錯,吾的確想要帶走她,爾有何異歟?”白衣男子亦明說道。


  “就怕閣下沒這個本事。”說完,武竹閃避一旁,指揮眾人放箭。


  原來,在二人交談期間,武竹已暗中安排好眾人隨時待命,隻要其一聲令下,頃刻之間,便又是一場箭雨。


  看著漫天箭雨,白衣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區區眾人,豈能與吾相爭。”


  他起身,舉起手,捏了道法訣。突然,漫天箭雨懸空不動,眾人見此皆感震驚。接著,白衣男子嘴角微揚,這些飛箭居然轉換了方向;其手一落,箭雨便紛紛落向眾人。便如此,眾人又經曆了一場箭雨的洗禮。


  “你是仙門之人?!”見白衣男子竟會使用法術,武竹愕然道。


  白衣男子笑而不語,默默看著箭雨之中的眾人。箭畢,除武竹外,所存者僅剩十人耳。按理,武竹應感到恐懼與失落,然此刻他的雙目之中卻出現了一絲欣然的眼光,這讓白衣男子不解甚也。他望向落箭之處,卻發現幸存的十人,皆怨氣纏身,雙目白瞳。


  “行屍?”白衣男子很快就辨認出所存之人乃是傳聞中的行屍。


  “不錯,原本我並不想動用他們,可閣下乃仙門之人,我深知以常人之法,難以對付閣下,故而不得不動用他們,為我掃平阻礙。”武竹輕蔑道:“也多虧閣下,為我掃平那些無用之徒,這樣一來,我也就不用親自動手矣。”


  “鬼道之術早已消逝於世間,你又是從何而習之?”


  “閣下還是不要問這麽多問題,專心顧好自身吧!”武竹一揮手,身後的行屍便向文竹撲來。


  “不好!”白衣男子頓時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急忙捏一法訣,閃到文竹的身旁,拉著她的手,二人閃至眾人身後。白衣男子從地上隨便拾起一劍,便向行屍擲去,飛劍穿過其身軀,可不見其受到絲毫影響。


  “別白費力氣了,行屍是沒有任何知覺的,即便萬劍穿身,也是一樣的效果。”武竹笑道:“即便你們能閃避得了一時,也閃避不了一世,待到你法力耗盡,依然會隕落於此。不如即刻投降,我也能給你個痛快,也好過行屍啖身之痛。”


  這些行屍速度極快,稍有不慎,便為其口中之物。以白衣男子的修為,想要逃出此地,並非難事,而若要帶走文竹,實乃不易之事也。見其遲遲不肯回應,武竹有些不耐煩,便命令眾屍包圍二人。


  文竹見到包圍過來的屍群,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且又不願連累身旁之人,便說道:“閣下還是快些離去,不必為了救我而喪命於此。”


  “行屍並非無解決之法,隻是需要一些法器。”白衣男子說道。


  “可在這荒郊野嶺之中,又哪來的法器?”文竹問道。。


  “當然有,而且可不是一般的法器。”白衣男子指著文竹手中的望舒劍,笑道。


  文竹還未來得及開口,手中的望舒劍就被其奪去。見白衣男子手舉望舒劍,意欲拔劍,武竹恥笑不已。白衣男子將望舒劍握於手中,屏息沉氣,用力一拔,望舒劍便脫鞘而出,頓時四周寒氣凜人,二人皆感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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