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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及笄 1

  暮雪門內,諸弟子有條不紊地布置著會場,子闌、子晉二人亦從旁操持。如此繁忙之景,唯不見大弟子白逸的身影。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轉眼間便已十五載。嗚呼!其悲也,其樂也,二者皆有所感矣。”洛子闌歎道。


  “為悲,為樂,皆有其道也。吾等仰觀蒼天,無明日月之潛息、四時之更替,幽冥之間,萬物已循因緣,恒大者,天道也。是故,無悲無樂,花開有重日,人無再少年,此乃天道循環也,非吾等所得易也。”洛子晉說道。


  聽其言,洛子闌為之震驚,曰:“幾日不見,爾竟有此感悟,實乃奇聞矣。”


  “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汝何見事之晚乎?”洛子晉譏諷道。


  “何必如此吹噓,若非近日汝得大師兄親授功法典籍,何得見此乎?說來也怪哉,平白無故,大師兄為何如此突然,竟傳授你功法典籍,以汝之資,何得大師兄親授,其間必有隱情,汝還不從實招來。如若不言,吾隻好請宗主前來,一問便知。”洛子闌望著他說道。


  聽其言,顯然子闌已察覺其中隱情,況且還要涉及宗主,子晉也不好繼續隱瞞下去,便拉著子闌尋一無人之處詳談細敘。


  二人來到一偏僻之處,見無旁人經過,洛子闌說道:“此處已無人,汝得言焉。”


  見況,洛子晉謹慎地說道:“莫怪我沒提醒你,若將此事相告,便不能再讓他人知曉,否則,你我二人皆無好處,反而惹禍上身。”


  看洛子晉如此謹慎的樣子,洛子闌心中的好奇心愈發強烈,便連忙點頭同意,說道:“汝所說之言,吾皆知曉,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見子闌急不可耐的樣子,子晉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大師兄之所以親授我功法典籍,乃因我們之間做了一筆交易。其代價便是代他操持會場,以便他下山尋物。”


  “大師兄若欲下山,光明正大即可,何必如此躲藏,竟與你做如此交易,實乃怪哉。抑或事非如此,而是你有所隱瞞。”子闌不信地說道。


  “非也,大師兄若欲下山,確實無人阻攔,然若此事讓小師妹知曉,你覺得大師兄還能獨自而行歟?況且大師兄此次下山,本就是為小師妹尋其及笄之禮,如若讓其知曉,豈不功虧一簣歟?故而大師兄才會尋我代其操持會場之事,而代價便是由其親授功法典籍。”


  聽其言,子闌為之感歎道:“原來如此,大師兄實乃煞費苦心也。”長歎許久後,洛子闌又問道:“不知大師兄何時得歸歟?”


  “若無非常,明日典禮始前便可歸矣。”洛子晉答道。


  “若依二位師兄之言,哥哥於明日典禮始前皆不在暮雪門乎?”二人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二人還未回頭,便已明白其身後之人為誰矣。整個暮雪門內,稱白若辰為哥哥,也就隻有小師妹洛萱兒一人而已。此刻,二人心中已是惴惴不安,皆感禍事將近。


  二人轉過身來,苦笑道:“小師妹,你怎麽會在這裏?”


  萱兒亦強顏歡笑道:“我若不於此,還不知二位師兄竟向我隱瞞了此等之事。”


  “小師妹,不是我們不想告訴你,而是大師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讓你知曉,否則他所做的一切都將化為徒勞。”二人辯解道。


  萱兒怫然怒道:“哥哥每次下山皆有萱兒相陪,而此次卻獨自而行,若遇險事,該當如何?”


  “恕吾等直言,以大師兄的修為,仙門之中便罕有敵手,何況世間之人多為庶民矣。若遇險事,孰勝孰敗,已然知曉,小師妹無需憂慮。”


  “即便如此,世間險惡,人心叵測,稍有不慎,便極易墜入深淵,故不可以修為而論之。”


  “小師妹所說極然,是乃吾等思慮不周也。”二人雖如此說道,心中卻想道:“大師兄實乃先見之明者也,此事讓小師妹知曉,乃多此一舉,徒增憂慮耳。”


  “不行,我得下山去尋哥哥,以免其遭遇不測。”說完,萱兒便轉身離去。


  二人聽到萱兒要去尋白逸,心中想要阻攔,卻又不敢。其一,洛萱兒乃洛塵之獨女,故而諸弟子對其寵愛有加,萱兒若欲適何處,諸弟子從不出手阻攔;其二,論修為,萱兒乃溯源之軀,其修煉進度亦非尋常人所得及也,故而諸弟子中,唯有白若辰之修為在其之上。鑒於二者,二人方不敢出手阻攔,卻又不能眼睜睜看著萱兒獨自一人下山,況且明日便是其及笄之日,故而二人當即決定,將此事匯報給洛塵。


  山門前,洛遠、洛承二人立身於焉,見萱兒前來,故而問曰:“小師妹,欲往何乎?”


  “二位師兄,萱兒欲下山一趟,煩請二位師兄行個方便。”萱兒恭敬地說道。


  二人搖首說道:“非吾等不允,此乃大師兄囑托,不可許焉,還望小師妹見諒。”


  “哥哥知道我會下山?!”萱兒驚異道。


  “大師兄早已安排好一切,明日典禮結束之前,小師妹是不可能下山的。而且大師兄還說,如若小師妹強行下山,吾等亦可采取一些非常之策。此乃大師兄親自交代之事,還請小師妹不要讓我等為難。”二人解釋道。


  聽完二人的言辭,萱兒心中油然生出一絲傷痛。她知曉白逸是為自己尋及笄之禮而下山,可她的心裏卻十分不舍其離去,即便她知道以白逸的修為,此行亦不會受到任何危險,可她仍想陪在其身旁。她低著頭靜靜地想著,眼角不知何時出現了幾滴晶瑩的淚珠,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並未哭出聲,隻是任由眼淚落下。此情此景,讓她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幾個畫麵:“七月初七,蘋洲盛況,新婚燕爾,斷情訣別”。


  “萱兒!”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親切的聲音。


  她抬起頭,轉過身去,看見自己的眼前正站著四人,而呼喚聲便是由四人之中的江芷蘭所發出。江夫人走到萱兒的身前,將她擁入懷中,柔聲說道:“若辰不過是下山尋物而已,何必如此傷懷,況且他這樣做也是為了你。”


  “可萱兒舍不得哥哥離開。”萱兒望著江夫人,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說道:“萱兒可以什麽都不要,隻求能一直陪在哥哥的身旁。”


  江芷蘭用手輕輕地拂去她眼角的淚珠,微笑道:“我們都知道你與若辰的關係最為要好,也知道若辰待你就如同親妹妹一般。你剛出生的時候,見到任何人包括我和你爹,都不哭也不笑,唯見到若辰,你方才露出笑容。你攥住他給你的掛墜,絲毫沒有鬆手之意,口中還喚他作哥哥,也因如此,我與你爹決定將你許其為妹。十五年來,我們看著你成長,若辰亦陪伴你十五載。我們雖為修行之人,無麵容之易變,其壽命亦遠常人也,然亦非仙也,終受人間之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萬法無常,是誰也不可避免的。況且,若辰非一去不返也。”


  萱兒收起淚水,點頭說道:“謝謝娘親,萱兒明白矣!”


  “白逸也真是的,好端端的,非要下山,待他歸來,我必重罰他!”看著萱兒傷心,洛塵怫然怒道。


  “爹爹不要,哥哥下山也是為了萱兒,還請爹爹不要責罰哥哥。”聽到洛塵要責罰白逸,萱兒急忙說道。


  “小師妹所言甚也,宗主不至於此矣,況且大師兄此次下山並非為私也,還望宗主寬恕矣。”眾弟子求情道。


  見況,洛塵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唉,真不知道若辰是用什麽方法,讓你們一個一個都如此心甘情願地為他求情,果然是應了那句話: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矣。罷了,隻要萱兒不再傷心,是否罰其,並不重要。”


  見洛塵不再準備責罰白逸,眾弟子欣然矣。突然,洛子晉似乎想起了些什麽,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說道:“啟稟宗主、夫人,此信乃大師兄所留,其言若不能在典禮始前而歸,便拆開此信,裏麵有其欲說之言矣。”


  正當洛塵想要接過信封之時,卻被萱兒搶先一步。


  “這是哥哥留給萱兒的?”萱兒問道。


  “沒錯,此事乃大師兄親自吩咐。大師兄還說,夫人交代他的事,他已安排妥當,所有的答案都在這封信中。”洛子晉說道。


  “娘親,這封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麽?”萱兒好奇地問道。


  江夫人笑著回應道:“明日,你自會知曉一切。”。


  麵對江夫人的回答,眾人愈加迷惑,欲問之,卻又不願。正如其所言,一切的謎底自會在明日的典禮上揭曉,而今隻需等待即可。此刻,眾人隻盼白逸能夠在明日典禮始前順利歸來。眾人相伴而行,身影漸漸地消失在山門前。


  眾人雖盼白逸能夠順利歸來,可卻不知其已然陷入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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