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遇
傍晚,黛色的蒼穹下散落著片片雪花,銀裝著無邊的大地;凜冽的寒風搖曳著無葉的枯枝,發出“吱吱”的聲音;路旁的朵朵紅梅,傲雪淩霜,為素裹的大地再添一份絢麗的生機。
湖邊的小路上,一輛馬車疾馳而過,所經過的雪地上,留有兩道深深的車轍。
“快看!前方不遠就是暮雪門了!”駕車之人望著前方,激動道。
聽聞駕車之人說道,他將帷帳掀開,伸出頭來望向前方。山門前,佇立著兩人。二人身著青衣,腰佩長劍,麵容剛毅,身姿挺拔,雙眼注視著前方。二人身旁立有一塊石碑,石碑之上刻有“暮雪門”三字。
“那是洛承師弟與洛遠師弟!兩位師弟,我們回來了!”他揮著手,激動道。
“你激動什麽?”看他如此激動,駕車之人不禁問道。
“好久沒回來了,激動一下,難道不行嗎?再說你還不是一樣。要不,咱倆打個賭?”
“賭什麽?”
“就賭他倆先向誰問好。怎樣敢不敢賭?”
“賭就賭,但多少要有點賭注嘛。”
“那你想賭要什麽?”
“我聽聞最近你不是從別處弄來了一些玄元丹嗎?敢不敢拿它作賭注?”
“玄元丹可是極其稀有的丹藥,我自己都不夠用,不行不行,換一個。”
“別急著回絕嘛,我話都還沒說完。我既然敢讓你拿玄元丹作賭注,又怎可能讓你吃虧呢?不如,我將珍藏多年的虛靈丹作為賭注,你看如何?要知道,這虛靈丹的價值可不比你那玄元丹低多少。”
“的確如此,但我還是拒絕。”
“為何?”
“你那虛靈丹是挺不錯的,價值也不在玄元丹之下,但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不如這樣,我再將洛澤師兄送我的北辰劍作為賭注,我相信這兩樣東西的價值,絕對在你那玄元丹之上,你認為如何?”
沒想到他竟會忍痛割愛,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倒是說句話啊!賭還是不賭?”
“你既然都忍痛割愛了,我不賭也說不過去,賭便是。”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言出必行。”說完,他便將韁一抖,飛快地向前方駛去。
山門前的二人,還未知自己已在他人的賭局之中。
“洛遠,你快看那是不是宗主的馬車?”看著前方駛來的馬車,洛承興奮地問道。
“沒錯,那的確是宗主的馬車,宗主他們回來了!”洛遠也激動道。
漸漸地,馬車越來越近,不到幾句話的功夫,便已臨近山門前。隻聽“籲——”的一聲,馬車便停在了山門之前。隻見馬車剛一停下,車上便跳下來兩人。
“兩位師弟,久日不見,可安否?”二人爭先恐後地問道,生怕自己輸掉賭注。而眼前的兩位師弟,卻好像沒聽見二人的說話似的,徑直地向二人身後的馬車走去。
二人來到馬車前,深深地鞠了一恭,齊聲說道:“弟子洛承,洛遠,恭迎宗主歸來。”兩位師弟的做法,著實讓二人始料未及。
“我們怎把宗主給忘掉了,實乃是失策之舉啊!”
“那這場賭注算作誰贏?”
“當然是為師了!”二人身後傳來一陣聲音。
馬車之上,一人緩緩掀開帷帳,慢步走下,此人赫然便是齊桓洛氏之主——洛塵。
“宗主此番話語,必是戲謔吾儕耳!”他表麵上笑著說道,心中卻十分緊張。
“否焉,吾非戲謔爾等。”洛塵望著二人笑道。
“敢問宗主,發生了什麽?”洛承不解地問道。
“並非大事,隻是你的兩位師兄拿你二人打賭呢。”
“弟子懵懂,還請宗主告知。”
“此二人在歸途之中,突有所感,以你二人先於何人行禮為約,再以虛靈丹、玄元丹及北辰劍為籌,下定賭注。可此二人未曾料到,你二人竟會……”話未說盡,洛塵就已放聲笑道。
“二位師弟,莫動怒,師兄知錯,不應拿兩位師弟打賭。”此二人急忙認錯道。
“這就完了?似乎有些不妥吧!”洛塵如此說道,擺明了是要為難二人。
“不知宗主有何打算?”
“你的兩位師弟已至練氣頂峰,不如就將你二人的虛靈丹與玄元丹贈予二人,以便助二人早日築基成功。你二人視之如何?”
“謹遵師命。”即便此二人心中有千萬個不願,也不敢違抗師命,更何況此錯本在於己,此般做法,也為應當。
“弟子還有一事,想請問宗主。”
“何事?”
“既然虛靈丹與玄元丹已歸兩位師弟所有,那麽這北辰劍又當如何?”
“當然是歸為師矣。”
“宗主定是在說笑耳。”
“為何?”洛塵問道。
“宗主手中已有‘星紀’,又怎會在意北辰劍,這種“尋常”之劍。”他自信地說道。
他口所說中的“星紀”乃是位於“五辰劍”之首,與此劍並列的還有“玄枵”、“諏訾”、“降婁”及“析木”。傳聞,“五辰劍”並非九州之物,而是來自於東澤之中的蘋洲。故此,人們亦稱“五辰劍”為仙劍。“五辰劍”之名,並非隨意而命之,是以其劍身所刻星圖,與名之。是故,“星紀”琢以“鬥牛”;“玄枵”琢以“虛危”;“諏訾”琢以“室壁”;“降婁”琢以“奎婁”;“析木”琢以“尾箕”。
“你倒是有些明智。不錯,為師的確以‘星紀’為佩劍,但一直用此劍也稍有無趣,換一把劍也未嚐不可,再說北辰劍也並非你口中的尋常之劍,此劍可是由千年寒鐵打造,劍身常有寒氣繚繞,金丹期之下若被此劍所傷,輕則寒氣入體,全身冰涼;重則血水凝冰,當場斃命。我若用此劍也不算埋沒此劍之威矣。”
“宗主怎知如此?”見洛塵竟能將此劍說得一清二楚,他不解地問道。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此劍是你洛澤師兄所贈予你的。”
“這……難道宗主偷聽我二人的對話?”
“此劍乃是我贈予你洛澤師兄的,又怎會不知,何必要偷聽你二人的對話呢?”
洛塵此番言語頓時點醒二人。即便二人千算萬算,也未曾料到此劍的背後竟會有這番緣故。
“你們想要回此劍,也並非不可,隻需幫為師辦件事即可。”
“無論何事,弟子定當竭盡全力,在所不辭。”聽及可將北辰劍要回,二人心中頓時一喜,二話不說地答道。
“你二人也夠實在的。既然如此,你二人就去後山,幫為師采些草藥。”
“不知宗主需要哪些草藥?”
“玄武藤、雪靈芝、沐雨花、無量草和七絕參。”
“這些好像都是用來治療內傷的草藥,宗主為何要取這些草藥?”
“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有點多嗎?還是你不想要回北辰劍了?既然如此,洛承、洛遠聽令……”洛塵還未等把話說完,二人便急忙說道:“別——弟子這就去。”話音剛落,二人便向後山奔去。
“哎,你們這兩位師兄……”洛塵搖了搖頭,歎氣道。
“宗主,這北辰劍真有如此威力嗎?”洛遠問道。
“要真如此,你洛澤師兄會將此劍贈予別人?那些話語本是為師用來戲謔你洛澤師兄的,沒想到,你洛澤師兄未曾上當,這二人卻……好了,夜色已至,我們進去吧。”說完,三人便向暮雪門內走去。
暮雪門,並未有內外門之分,所有弟子一律平等,無功法之異別,地位之高低。白日裏,弟子們皆於校場修習功法;晚歸之時,則可去山前的湖中泛舟遊行。除此之外,部分弟子則會選擇去後山的“醉花澗”,一賞“玉雨”之姿。
夜晚的暮雪門,被濃濃雲霧所繚繞,遠遠望去,仿佛整個暮雪門被籠罩在一層潔白的麵紗之下,若隱若現。故此,曾有詩雲:“若雲繚繞薄似紗,暮門玉雪靜幽芳”。
房院之中,燭光搖曳。一群人正圍站在床前,竊竊私語道。
“你覺得他還能活嗎?”
“如此重內傷,我看有點懸。”
“諸位在此議論了許久,可有何良策,不妨暢談直言。”坐在一旁的洛塵開口說道。
“啟稟宗主,他所受之傷,實乃嚴重,何況已傷及五髒六腑,若以平常之法行之,恐成效微乎其微。”他回答道。
“誠然如此,可有何策?”
“弟子愚昧,未嚐想到。”
“既知如此,何必在此竊竊私語,擾人幽靜呢?”聽及洛塵如此說道,眾人皆感羞愧,紛紛低下了頭。
“砰砰”,傳來一陣敲門聲,眾人皆將目光向門外望去。洛塵亦開口問道:“何事?”
“回宗主,子闌、子晉兩位師兄回來了,他們正在前廳等候。”
“我知道了,你且去叫他們二人在藥房等我,我即刻就去。”
那人回複了一聲後,便離去了。
“吾有事需離開片刻,爾等便在此思索一番,回來之時,望有答複。”說完,洛塵便離去。
許久,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紛紛打起精神,一陣開門聲後,洛塵三人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諸位想得如何?”
“回宗主,吾等商榷許久,終得一策。便是取玄武藤、七絕參、雪靈芝三味靈藥煉成‘續魂丹’,以治其五髒六腑之傷,再以沐雨花、無量草熬以藥湯,沐浴其身,不出三日,其必醒。”一人侃侃而談道。
“說的不錯,看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們的功課沒有荒廢啊!”洛塵感慨道。
洛塵走到床邊,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洛塵將藥瓶打開,從中取出一粒白色藥丸,喂其服下,再以法力激發其藥效。
“難道這就是續魂丹?”
“沒錯,宗主命我二人到後山,便是去取這些草藥,煉成續魂丹,供其服下。”洛塵還未開口,子闌就已先聲說道。
“原來如此,辛苦二位師弟了。”
“這些都是我等應做的,算不上辛苦,師兄實在是客氣了。”
“你二人還真客氣啊!需不需要為師把那件事告訴你師兄弟們?”洛塵收回法力,開口說道。
聽聞洛塵要將北辰劍之事透露出去,二人急忙搖頭。
“既然如此,還不趕緊把他送到要藥房去,難道要為師親自動手?”
“怎敢勞煩宗主親自動手,此等小事,我二人足以。”話聲剛落,二人便走到床邊,將其背起,向門外跑去。
見此景,眾人皆感迷茫,唯有洛塵心知肚明。
“既已如此,你們且散去吧,莫要耽誤明日的修習。”說完,洛塵便離去。。
時光荏苒,三日已至。藥房內,一人沐浴於藥桶之中,其已昏迷三日有餘,方睜眼,便覺光線刺目;腦海中,思緒一片混亂,絲毫不知發生了什麽,亦不知自己如今身處何處。
“你醒了!”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