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婚約
寂靜的室內,隻有冷夜低沉的嗓音在響。緩緩地,仍舊那樣從容穩健到有些淡漠的程度,然而蘇暖卻聽到心髒“突突突”地狂跳。
即便有相當一部分涉及非專業知識,還有考慮到蘇暖現在的身份為了避嫌而不能夠深說,但是蘇暖也明白情況似乎比她現象的還要嚴重的多。
一直以來冷夜給蘇暖留下的印象都是“能力強大”的,甚至可以說是“全能”的,無論碰上什麽事情,他似乎都能隨意揮手之間便能把事情處理到妥帖無比,找不到任何瑕疵。況且冷夜的形式風格總是那樣強勢且獨斷,跟何況事後總能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所以冷夜給蘇暖的感覺就是“所有的難題在我這裏都不是難題”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蘇暖幾乎忘記了“人外有人”這句話,而現在,冷夜正用著仿佛說著他人事情一般的語氣講述的,是一般人一旦遇上,很可能手足無措甚至幹脆打算自(和諧)殺了之的大難題。
雖然蘇暖聽的一知半解,但是最重要的部分卻是明白的:“輝夜”現在急需一筆周轉金幫助度過這次危機——不是公司本身出不起這筆錢,而是多數資金不能夠馬上用於周轉,等到調動完畢,黃花菜都涼了。
這樣一筆錢,和“輝夜”合作的那些小蝦米——包括現在的“蘇氏”在內——都絕對出不起,而唯一可以出得起的便是韓老爺子在國內A城設立的子公司“韓興”。而韓韜現在則是在“韓興”擔任副總——經過三年的磨礪,“單單從能力上”來說完全能夠擔任這一項工作了。
但是有一個問題,最了解自己孩子的永遠是父母,韓韜對冷夜的感情又從來不加以掩飾,怎麽可能瞞得了韓老爺子的雙眼?韓韜是那種“隻求隨心所欲,完全不計後果”的行事類型,為了避免韓韜做出類似頭腦發熱而置公司於水深火熱狀態當中的事情,所以韓老爺子才特意拜托白子桓來“監(和諧)視”自己寶貝兒子的行動——直到“輝夜”度過這次危機,或者幹脆玩完——當然,作為商業上的對頭來講,後一種情況當然是韓老爺子所樂見的事情。
“要不要考慮回來幫忙——白思葉忙著結婚休產假,我身邊真的沒有得力的助手、”
自從冷夜問了這個問題之後,蘇暖就一直在考慮——到底是回去工作還是繼續留在蘇氏。如果回去,那麽冷夜身上的壓力一定會減輕不少——她對於自己的工作能力還是有信心的,可是這樣一來好不容易在蘇氏取得的成果就要泡湯了。畢竟現在的蘇暖是和“蘇氏”正式簽約的職員,和之前隨便打工是不一樣的。
可是如果不回去,繼續深入蘇氏固然能夠更快掌握證據並將蘇義今早送上法庭,但是相對而然冷夜那一邊就得一直承受忙碌和巨大的壓力。
“啊~真是難以抉擇啊~”走在回去的路上,蘇暖感覺到自己的腳步無比的沉重。
正在這時,身後一道女聲響起:“請問,是蘇暖小姐麽?”
聽聲音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但是在回頭的一瞬間,蘇暖略略有些訝然:入眼的女子似乎比想象的年輕很多——至少和那沉穩的聲線是不太相配的。
這女子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一襲黑色套裝,黑色喇叭褲,將高挑的身材完美展現。發髻高高盤在腦後,給人一種卓然不群的高傲之感。她的目光淡淡的,由於身高的原因,蘇暖不得不微微抬起頭仰望,但是對方看她的眼神帶著明顯的審視和挑剔,仿佛是在挑選一件可有可無的貨物——而且這貨物她還看不上眼。
對於這種居高臨下的目光,蘇暖很是厭煩,但是仍舊按捺主心緒淡淡點頭,回以最妥帖的禮儀:“我是蘇暖,請問您是哪位,找我有何貴幹?”
蘇暖自小訓練出來的禮儀不是擺設,對方看到她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或是失禮的地方,原本銳利苛刻的眼光才稍微柔和了一些,但是卻沒有回答蘇暖的問題,隻是淡淡說道:“跟我來,有話跟你說。”
女人走了兩步,卻發現蘇暖並沒有跟過來,而是站在原地微微低著頭,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女人不禁不滿地微微蹙眉:難得我親自來叫你,竟然敢無視我,真是好大的膽子,不識抬舉的丫頭!若不是涉及冷夜,以為我願意和你這種野丫頭說話麽?
這樣想著,女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現,隻是一言不發地走了回去,問道:“有什麽問題麽,怎麽還在原地?”
“我現在要回去了。”蘇暖說著,禮貌地點點頭,保持著最完美的風度轉身準備離開。
大概從來沒有人膽敢用這種“無視”的態度對待她,女人一瞬間什麽反應都忘記了——甚至連發怒也忘記了——而是呆愣著眼睜睜看蘇暖離開,直到蘇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轉角處的時候,身後才響起了“蹬蹬蹬”的高跟鞋聲音,伴隨著有些尖銳的女聲:“蘇暖,你給我站住!”
蘇暖回身淡淡看著快速衝向自己的女人,一瞬間竟然比起氣憤於她的態度,更八卦她是怎樣做到踩在如此細高的鞋跟之上還能堪比練就梅花樁的女俠一般健步如飛——難道就不怕崴了腳麽?想到自己竟然還能有空想這些有的沒的,蘇暖不由得感覺無厘頭的好笑,於是她的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然而這笑容在對麵的女人看來卻有著另外一層意思,她原本僅僅是不滿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皮鞋哦啊肉不笑地問道:“你是在蔑視我麽?”
“這位女士,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說起來我根本不認識你,做什麽要蔑視你啊——當然這句話蘇暖隱下沒有說,不然她有會引爆炸彈的預感。
“那麽我就說的明白一點——現在跟我來。”她緊緊皺著眉頭,顯得有些不耐煩。
對於眼前這個很有些莫名其妙的人,蘇暖感覺很無語,所以她隻是淡淡地說道:“很抱歉,您既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說明要我跟你離開的用意是什麽,對於不認識的人,我不認為隨意跟她離開是明智的舉動。”
“哼,牙尖嘴利,這就是冷夜看上的女人的水準?”女人仿佛卡尺一般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的蘇暖,最後輕飄飄來了一句,“真是不怎樣。”
本來就由於最近事多而感到有些煩躁,再加上眼前這女人三番兩次挑刺,而且從語氣上看來對方顯然是既認識冷夜也認識自己,並且是帶著有色眼鏡衝著自己而來的。所以就算她表現的再怎樣彬彬有禮也會被挑三揀四。到現在蘇暖也有些火大了,
“請恕我失禮,但這畢竟是冷夜他本人以及我自己的選擇,並無關於第三方。”
“無關麽?這件事可容不得他再這樣任性了。”
嗯?蘇暖不由得皺眉:這種仿佛長輩訓斥晚輩的口氣是怎麽一回事?說起來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啊?蘇暖很肯定,之前並沒有見過這個女人——雖然她的語氣和態度很讓人火大,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氣質很高貴優雅,一舉一動完全可以用“儀態萬千”來形容了。如果之前見過,不可能完全沒有印象。
正當這個時候,對方的手機響了,女人漫不經心地拿出手機,然後看著閃爍著的屏幕,不自覺地微微皺起眉頭,並且挑起一邊的眉頭。蘇暖看到這一幕不覺微微眯眼:這個表情,還有那挑眉的動作……似乎很眼熟啊……
電話接通了,由於蘇暖站的位置相距不過三五步的距離,而對方也沒有明顯回避的樣子,所以對方的聲音雖然不能算是聽到一清二楚,但是也能聽個大概。
“這個叫做呂倩的女人是怎麽回事?”冷夜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而且根據蘇暖對這個男人的了解,她很確定,現在的冷夜應該是心情極度不爽——而根本的原因應該是眼前的這個女人沒錯了。
“什麽怎麽回事,她做出什麽不當的事情了麽——這絕對不可能,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品性我是最了解的。”
“那麽請讓她去禮儀學校擔任教師,為什麽要送到我這裏來?”
蘇暖越聽越感到驚奇:雖然冷夜並不是那種“尊重女士”的紳士,但是一般來說對於別人——尤其是女性——至少都會保持最基本的禮貌。不會有讓人誤會的親近曖昧,但也絕對不會像是現在這樣言辭無狀甚至可以說是極度無禮。
“這是我為你千挑萬選出來的婚約者——你的未婚妻。”
聽到“未婚妻”三個字,蘇暖感覺自己的心髒忽然開始劇烈地跳動,仿佛快要飛出胸口一般——什麽?冷夜的……未婚妻?
那麽自己又算是什麽呢?別開玩笑了,這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女人,一句話就這麽定下來了?!
沒等蘇暖將心中的疑問訴諸於口,對麵的冷夜便回道:“這是你選出來的人,你中意我管不著,但是和我沒有關係。”
“你的未婚妻怎麽會和你沒喲關係?”
“我不認識她,如果要談婚論嫁,既然你看她順眼,不如兩個湊一對吧。”
“你……你放肆!”饒是女人這樣淡定,還是被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幾年不見你的教養都哪兒去了,就這樣和親生母親說話的麽?!”
啥?親生母親?!
一時間蘇暖有點接受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