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自殺
由於剛剛醒過來,蘇曉的聲音很是虛弱喑啞,輕飄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那音量就算沒有蚊子哼哼一般大小也差不多。但是這樣的她不過短短一句話,便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仿佛被冰凍一般的寂靜中。
蘇暖心中狂跳幾下,小心地打量著蘇曉的麵色:她現在雖然麵色依舊蒼白憔悴,但是已經不複剛獲救時候的瘋狂樣子,顯然已經恢複了相對理智的狀態。確定了這一點,她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有些擔心:剛才蘇義和沈靜華吵嚷時候那些對她而講完全是誅心之言,她到底聽到了多少?
這時候,蘇義和沈靜華也從剛剛被打斷的沉默之中回過神來,先後圍到床邊詢問蘇曉感覺怎麽樣,而蘇暖則在這個時候發現,冷夜不在。也許是有什麽事情出去了吧。
“女兒啊,你……和你一起出去的都有誰?”蘇義看向蘇曉問道,“你放心,爸爸一定會給我的女兒討回公道。我蘇義的女兒不能就這麽被欺負了去!”
蘇曉並沒有立即答話,隻是定定看著麵前的父母,毫無表情,仿佛這件事情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蘇義被女兒古怪的樣子弄的有些尷尬,到後來簡直有些惱羞成怒了,於是漸漸不耐煩地低吼:“你倒是說話啊?!”
沈靜華畢竟是做母親的,相比之下能多體諒一點女兒此時難過的心理,因此並不怎麽急於讓蘇曉解釋什麽,但是聽到丈夫的低吼,還是嚇得一哆嗦,隨即在一旁催促道:“你倒是快說啊!”話是催促,但是語氣比之於蘇義卻是輕柔的很多。
蘇曉麵色古怪地盯著兩人又看了片刻,隨即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說道:“就是幾個慣常在一起的朋友。”說著念出了五六個名字。
蘇義仔仔細細聽著,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到後來已經麵色陰沉,讓人一看便背後冒涼風。他咬牙切齒地問道:“這麽說,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癟三?!”
而站在一旁的沈靜華雖然沒有丈夫這樣明顯氣急敗壞的樣子,但是麵上失望的表情還是非常明顯,甚至連蘇暖這個位於旁邊床位,視角並不良好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蘇曉的笑容又擴大了一點,蘇暖這下子看的清楚,那勾起的唇角充滿了尖刻的嘲諷地意味,她嗬嗬嗬地低笑幾聲,聲音是無法形容的蒼涼:“嗯,隻是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癟三,而並非什麽名門世家的少爺公子,就算是打死他們也付不起多少精神損失費的。真可惜啊!您說是不是呢,‘爸爸’?”最後的那一聲“爸爸”蘇曉似乎是從牙根擠出來的聲音,諷刺的意味擴大到了極點。
“啪——”隻聽得一聲脆響,蘇暖猛然一驚,原來是蘇義受不了女兒如此奚落甚至是嘲諷自己,惱羞成怒之下竟然一個巴掌甩在了蘇曉原本就有傷的臉頰上,使得那原本美麗的麵孔更加慘不忍睹。
甩完這一巴掌,蘇義氣的直喘粗氣,麵部肌肉不停地抽動,指著蘇曉罵道:“你竟然敢這樣對我說話,你這個孽障,簡直白養活了你二十多年!你說,你剛剛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嗯?!”此時的蘇義雙眼暴突,狀若厲鬼,指著蘇曉恨不能撥了他的皮的樣子。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蘇曉冷冷一哼,又躺回被窩把頭偏向另一邊,不去管身後的動靜了。
“你——”蘇義剛想再次衝向前,蘇暖一皺眉,大聲喊道:“叔叔,你要做什麽?!”說著連鞋子都顧不得穿便急忙跑下床來攔在蘇曉的病床前。
蘇義和沈靜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睡在一旁的蘇曉不知什麽時候早已經醒了,而且剛才他們兩人的醜態很可能已經完全落入蘇暖這個“外人”的眼中,一時間蘇義惱怒之餘,對蘇暖也沒什麽好臉色,惡狠狠地問道:“你什麽時候醒來的?怎麽都不出個聲響?!”
蘇暖心中冷笑:你們的吵架聲都快趕上地震了,我就算睡得再沉也該被你們吵醒了。再說剛才我起來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發出過聲響,隻不過你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這兒,正盤算怎麽利用自己的女兒撈好處呢!!
然而這話卻是萬萬不能說的,否則無異於火上澆油,於是蘇暖顧左右而言他道:“叔叔,我知道曉曉發生了這種事情,你和嬸嬸都著急的不行,雖然您打了曉曉,但是我知道那隻是你們太擔心她了正所謂‘關心則亂’。但是現在的曉曉渾身是傷,而且又剛剛醒過來,實在不能再受到什麽刺激了。”
這一番話算是給蘇義了一個台階,告訴他自己對於他剛剛那些醜態百出的行經隻是理解為“關心則亂”,一時衝動所導致,再告訴他蘇曉此時並能受到刺激。這樣全了蘇義的麵子,蘇曉甚至自己才能夠免於繼續遭殃。因為蘇暖知道,
蘇義也懂得就坡下驢見好就收,聞言立即收起了氣急敗壞凶神惡煞的樣子,換上了好叔叔的無奈麵孔歎了一口氣道:“哎呀,你這個妹妹實在是太不爭氣了,竟然惹了這麽大的事情,以後可怎麽辦啊?她如果像是你這樣省心聽話就好了!”說著搖了搖頭。
蘇暖聞言第一個反應就是下意識地看向背對她自己看向窗外方向的蘇曉,因為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隻要是有任何人在任何時候拿她們兩人作比較,如果被誇讚的是蘇曉,那麽她就會立即趾高氣揚的朝蘇暖示威性地哼一聲;但如果她是被比下去的一方,那麽絕對會立即炸毛據理力爭,沒理攪三分,總之絕對不會乖乖服氣的。
但是這一次,蘇曉竟然仍舊一動不動麵向窗外,像是沒有聽見剛剛蘇義那一番話一般,完全沒有反應。蘇暖心下奇怪,然而礙於蘇義和沈靜華兩人在場,隻能暫且壓下心中的感覺,可眼角還是不自覺向著蘇曉的床位飄過去。
蘇義和沈靜華見蘇曉完全采取“隔離政策”不搭理他們,便又和蘇暖客套了兩句,順便拍了拍冷夜的馬屁,另外保證到時候她去蘇氏絕對會“多加關照”,然後就走了。蘇暖立即跑到蘇曉的正對麵看了看,卻發現她眼睛合攏,似乎是睡著了。
她微微困惑地皺了皺眉頭。從剛剛蘇曉對她父親的話來看,她一定是聽到了父母爭吵時候的那一番話,一般來說聽到父母在自己被欺負之後竟然盤算怎麽撈取更多利益不是應該感到傷心失望甚至暴跳如雷麽?怎麽她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感覺?更讓蘇暖感到驚訝的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蘇曉竟然能夠睡得如此香甜沉穩,怎麽想都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該不會是傷口惡化了?想到這裏,蘇暖連忙走到床邊探了探蘇曉額頭上的溫度。嗯,雖然還有一點低燒,但是沒有昨晚剛剛救回來時候那樣嚇人;而且她的呼吸也很平穩,簡單測了下脈搏,也和自己的差不多,沒什麽異常情況。
蘇暖這時才微微舒出一口氣,放下心來,心道可能是她真的由於身心雙重打擊太過疲勞,所以隻是昏睡而已。由於蘇曉看上去暫時沒有蘇醒的意思,於是蘇暖打算趁這個空當出去“方便一下”。
可是在蘇暖前腳踏出病房關上門的一瞬間,原本正“陷入昏睡”的蘇曉便睜開了眼睛,眼中毫無睡意。她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將剛剛趁另外三人不注意,偷偷從桌子上的果籃旁邊拿在手中的水果刀小心地藏在了床墊的雙側夾層之中,然後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慢慢躺了回去……
夜晚,醫院陷入了一片黑色的靜寂之中。在查房的護士離去之後,蘇曉在黑暗中小心地摸索著找到了白天藏起來的水果刀,把它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冰涼凜冽的觸感讓她不自覺瑟縮一下子,隨後心底漫上來的是無盡的悲涼:就這樣吧,一刀下去,什麽都可以結束了。那一晚其實在她看來並沒有十分恐懼,畢竟她的私生活一向都不怎麽嚴謹。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向認為可以隨意撒嬌,並且完全信任的父母竟然在自己遭受這樣的事情之後還盤算怎樣用自己肚子裏可能懷上的孩子換取好處!
你們約翰斯這樣,我就越不讓你們如願!想到這裏,蘇曉忽然湧上來一股子狠勁兒,便用力地往手腕上割下去。
疼!真的非常疼!!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伴隨腕間滑落的溫熱液體一起流走,蘇曉漸漸開始害怕起來:她真的要就這麽死了麽?
其實無論是她起了自殺的念頭還是剛剛割腕的舉動,從很大程度上來說都是因為一時的賭氣任性。這樣說也許非常無情,但是事實的確如此。蘇曉私生活一團糟,早就不是完璧之身,雖然被粗暴對待讓她受到不小的驚嚇,但是還絕對不到要尋死覓活的狀態。真正讓她受不了的是父母對她仿佛談論一件商品一般的態度:她一直被驕縱著,被寵溺著,怎麽能夠忍受被無情的利用——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父母!!所以因為這一股“不能忍受”的氣憤,她才在衝動之下想到了一死了之。
然而現在,當她真的站在死神的麵前,眼睜睜看到他的死亡鐮刀朝自己砍來,人性中強烈的求生本能開始漸漸蘇醒,一個聲音漸漸在心底凝煉而成:她不想死!!
這個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強烈,到最後,終於驅使這幅已經有些站立不穩的身軀跌跌撞撞跑下床衝出門外,虛弱卻拚命地呼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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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的就是漸漸離間蘇曉和她的無良爹媽,這隻是開端,滅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