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想起皇甫
皇甫背著月光緩緩的向自己走來,寫意頭腦裏曾出現過很多的碎片,像是拚圖一樣的,慢慢的聚合起來。
那天,年幼的自己救下了被孩子們圍攻的小男孩,而自己卻被那些淘氣的男孩們壓在了地上,那個為首的男孩推到了自己,恰巧自己的頭碰到了一旁的假山上,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男孩兒們都嚇跑了,隻剩下那個被自己救下的男孩,守著哭泣的自己,輕聲的說著:“小丫頭,不害怕,不害怕……”
後來媽媽和那個叔叔趕來,匆忙抱走了哭泣的自己,當醫生包紮完傷口後,媽媽牽著寫意的手走出房間,寫意看到了那個叔叔在用皮帶滿院子追著那個推到自己的男孩,眼看便要打在那男孩的臉上,一個小身影擋在了那皮帶下。
“啪”的一下子,皮帶抽在那個被自己救下的男孩臉上,一道血紅血紅的印子便出現了。
年幼的自己,掙脫開媽媽的手,躲在假山的角裏,嚇哭了。
聽著假山外麵到處都是尋找自己聲音,寫意蜷縮在假山裏,不出聲。
忽然眼前多了一瓶牛奶,然後是那個替那個壞哥哥挨打的白淨小哥哥,他輕輕的笑了,說著,“小丫頭,生日快樂,喝了它,你就不難過了。”
然後看著自己咕咚咕咚的喝掉牛奶後,輕輕的擦掉自己嘴角的牛奶說著,喝了我的牛奶,你就是我的人了呢……
那些久遠的記憶,一下子都回到了寫意的腦海裏。
寫意看著眼前的皇甫,呢喃的說道:“你,就是當年那個送給我牛奶的小哥哥……”
皇甫伸出手,愛憐的輕輕的揉揉了寫意有些混亂的頭發,麵容溫暖極了。
“丫頭記性這麽不好,給過你好多暗示,你都沒有想起我來……”皇甫笑著說道。
就是此時此刻,沈寫意是感受到皇甫身上那難得的,從未感受到過的溫暖和熟悉的。
寫意低垂了眼眸,輕聲的說道:“你變了許多,變得讓我認不出了……你有目的的。”
說後一句話的時候,寫意的眼睛是定定望著皇甫的。
皇甫抿著嘴唇,嘴角稍稍揚起,眼睛彎彎的,帶著笑意,迎上了寫意那探究的眼眸,他的眼底純粹極了,沒有一絲的雜質。
寫意忽然靠近皇甫的眼睛,目光銳利如劍,直直的攝入他的眼裏。
皇甫便那麽自然的看著寫意,寫意在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了那個犀利的自己。
寫意猛的退後一步,目光漸柔和,嘴角慢慢的揚起,眼睛看著皇甫,腦海裏卻不停的旋轉著。
他要麽目的真的很單純,時不時的出現隻是單純的記得自己是當年那個小丫頭,抑或是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自己隻是他手到擒來的獵物,他的目的遠不止。
掩飾的太完美,便讓人不得不懷疑,人不可能無欲無求,除非是心如死灰的人,不過,說皇甫是心如死灰,寫意想都沒想便否決了。
最後寫意轉過頭掩飾自己臉上的神情。
他皇甫是法海,自己便是那白素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皇甫輕輕的轉過寫意的臉,溫柔的將她臉上的淚珠拭去,然後從軍裝的衣兜裏拿出一塊巧克力,說道:“吃了它,心情就會好些。”
寫意接過那塊有些柔軟了的巧克力,抿著嘴唇,眼眸清靈靈的注視皇甫。
那是寫意第一次認真的看皇甫君傾穿著軍裝的樣子。
那身迷彩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突兀,那軍綠色帽子下的臉太過白淨,太過柔和,沒有一絲風削的尖銳和剛毅,而那轉瞬即逝的銳利目光和似有似無的強大氣場,又和那身迷彩契合的天衣無縫。
寫意完全有理由相信,此刻的皇甫是高度警覺度的,也許他不單單是此刻,無時無刻他都是保持著那樣的警備狀態,時間久了,便練就出了一副表麵雲淡風輕的樣子。
寫意輕輕的剝開那塊巧克力,放進嘴裏,口齒間便都是那牛奶的香滑和可可豆的濃鬱。
皇甫輕輕的將手伸向寫意,寫意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將白皙的手放在他寬闊的掌心裏。
寫意太需要一個可以讓自己安心的掌心,即使眼前這個人可能心存別的意圖,她也寧願去相信,那意圖和自己無關。
因為他給予自己太多次的關愛,太多次絕境中的溫暖。
皇甫牽著寫意的手走到沈誌堅的墓碑前,虔誠的鞠了三個躬,然後拉著寫意慢慢的走在那條長長的小路上,那條白天鬱鬱蔥蔥,夜晚灑滿月光星辰的小路。
沒有言語,似乎太多想要說的言語,那麽一瞬間便失語了。
手被皇甫有力的握著,寫意一步一步的跟著,寫意恍惚了雙眼,迷蒙了心。
自己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媽媽背著爸爸和別人偷情,自己還有一個不知道的妹妹……還有什麽事自己不知道的,親情,愛情……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什麽才是真正的真情。
明城醫院的門口飛馳進來兩輛車,一個急刹車,險些撞到路上的行人。
在眾人的咒罵聲中,車門打開,雲清朗和慕子皓踉蹌的跑進了醫院。
迎麵正趕上艾寧,艾寧一看到兩個人,便有些暴怒的衝了過來,嚇壞了兩個人,兩個人一縮頭閉眼,久久都沒有等到那落下來的拳頭。
偷眼一看,便看見艾寧緊鎖著眉頭,咬著牙齒,最終還是放下了拳頭。
這樣的艾寧,極少見,他都是不管世事,表情淡淡的,沒有過多的言語,如此動怒,是首次出現。
“你們,玩大了……”艾寧隻是丟下一句話,便轉過身向病房走去。
病床上的慕子皓微閉著眼睛,臉色褪去了血紅,蒼白的有些瘮人,依舊冒著虛汗。
雲清朗和蘇景然躡手躡腳的走進病房,心虛的站在慕子皓的床邊。
艾寧看著慕子皓,對兩個人說道:“醫生說再晚送來一會兒,子皓這輩子就再也當不了爹了……”
那樣一句話,嚇得兩個人瞬間一身的冷汗。
正在這個時候,病房門一開,皇甫先進來,緊接著,後麵跟著寫意,穿著一身利落的衣裝,那是剛剛皇甫扔給她的。
寫意煞人的眼神嚇壞了屋裏的人,她直直的望向一旁花癡的小護士,冷冷的說道:“出去。”
那兩個小護士,怯生生的小心的小碎步跑出病房。
旁邊的雲清朗也想跟著順水摸魚溜走,寫意一腳便踢到了房門上,房門應聲“哐”的關上了。
關門……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