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犯了何罪
“是啊,朕怎麽忘了,那沈氏便是江中府人,又是新晉皇商,定是如此,瀟兒,速去將沈氏緝拿……”
“皇祖父,沈氏雖是商賈,亦是江中府人,但是……”景瀟急忙勸阻。
“煜王殿下,李天師祭天求問天意,莫非你還要質疑天意,質疑聖上?”恩義候沉下臉,義正辭嚴問道。
“瀟兒?”皇帝眯眼看景瀟。
景瀟不能再猶豫,否則費勁心機得來的權力就會立刻被收回去。
“是,孫兒領旨。”景瀟施禮就要退出去。
“陛下,煜王殿下與沈氏兄長有舊,怕不好開口,不如讓微臣陪同煜王殿下前往。”恩義候躬身請旨。
“好,愛卿便隨瀟兒同去,不要讓百姓說出什麽。”皇帝朝恩義候擺手,恩義候連聲稱是,回頭朝景瀟比手:“煜王殿下請吧。”
景瀟點了二十名金甲衛,與恩義候一起去沈府。
馬車上,景瀟閉著雙目端坐一言不發,恩義候在旁邊緩緩轉動手上扳指,二十名金甲衛步伐整齊跟在馬車兩側。
麵上沒有一絲波瀾,景瀟的心裏卻急得不行,僅是琉璃還好辦,進了獄中他也可以護住,之後再想辦法救她出來,可是沈府裏藏著文瀾和香怡!
到了沈府金甲衛上去叩門,門房打開門見是煜王帶著金甲衛,都有些愣怔,不過好在這小廝機靈,並未表現出認識煜王,隻是顫著聲音問什麽事。
“金甲衛奉旨拿人,讓開。”一名兵士將小廝推開,打開大門帶著兵士先進了院子,景瀟與恩義候隨後跟上。
沈府裏的下人們雖然驚慌,因為陳媽平日管理得嚴厲,倒是沒有亂,這時陳媽已經迎出來。
“敢問大人,為了何事闖進來?”陳媽沉著問道,並沒有去看景瀟。
“金甲衛奉旨來拿沈氏琉璃,去叫你家主人出來。”景瀟說道,麵無表情。
“我家主人犯了何罪?”陳媽沒動,依然平靜站在那裏,後院一定有人去通報消息,雖然不能解決什麽,但是沈姑娘有一點時間準備也是好的。
“你家主人犯了何罪,還要同一個下人報備麽?阻攔金甲衛公務,殺無赦,去,進後院拿人!”恩義候雙目寒光乍泄,若是項楠在此,定會看到這張臉,與他在那個血腥夜晚看到的完全重合。
景瀟看一眼陳媽,陳媽躬身道,“大人慢著,老奴這就去請我家主人,後院有女眷,既然主人犯的不是抄家滅族之罪,還請大人寬容!”
陳媽說著轉身快步去後院。
琉璃這時已經得了消息,雖然不知道為了什麽事,但是一定不小,不然景瀟怎麽也不至於不通消息就來抓她。
她想到了文瀾和香怡,又覺得不是,那樣的話不會隻拿她一個。
木木已經要哭出來,想讓琉璃逃走,這時陳媽進來了。
“姑娘,快出去吧,恩義候隨煜王殿下同來拿你,若是再不出去,怕是要闖後院了。”
陳媽雖然不知道文瀾和香怡的身世,但是他們時常易容出門,以陳媽的閱曆,自然知道不是為了藏住美貌。
琉璃點頭,吩咐木木不要慌,去知會文瀾和香怡不要妄動,即使有人進去也不要慌亂,她將兩樣粉末紙包做成卷,分別塞進裏衣袖口邊內,便隨著陳媽去前院。
恩義候正不耐煩,要帶著讓金甲衛闖進後院,琉璃便走出來。
“煜王殿下,恩義候爺,今天是什麽好日子,能得您二位駕臨敝府?”琉璃笑盈盈走到二人麵前,斂衽施禮。
“沈姑娘,本侯可沒有那份閑情逸致,今日是與煜王殿下來拿你問罪的,你可知犯了何罪?”恩義候溫和笑問,似在閑話家常。
“哎呦侯爺,民女奉公守法,真不知犯了何罪,還請侯爺明示。”琉璃心中翻個白眼,你們來拿我,問我可知犯了何罪,我知道個屁!
“你與莊國交易,所交稅賦經查未足額上繳,有瞞報之嫌,皇商應為商賈表率,我等奉旨拿你下獄待查實治罪。”
恩義候轉著手上扳指,笑得和煦。
“侯爺,既然都是‘經查’了,還要查實什麽?稅賦自貨物出關入關,自有官府扣除,何來的瞞報?侯爺也不必再費力托辭,民女跟二位走就是了,該讓民女知道的,民女早晚會知道,不該民女知道的,問也無用。”
琉璃坦坦蕩蕩看著恩義候,景瀟的眼睛卻一直在她臉上,這份處變不驚的沉穩,為何前世他都不曾留意。
恩義候被琉璃懟得無趣,悻悻拂手,金甲衛過來要給琉璃戴鎖鏈,景瀟擺手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若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跑了,未免太過無用,不必戴了。”
金甲衛正要退下,恩義候卻開口道:“緝拿犯人戴刑具本就是法度,怎麽可以隨意免了?”
“侯爺,您也說了還需查實,並非罪犯,為何以犯人對待?沈姑娘,隨本王上車。”景瀟依舊沒有表情,隻是話音卻冰冷毫無溫度。
琉璃並不想因此與恩義候翻臉,不過景瀟願意出頭,她也樂得躲在後麵,畢竟景瀟的腿比她的腰還粗。
恩義候臉上笑意僵住,恨恨盯了景瀟背影,也跟著上車去。
景瀟馬車寬大,倒不覺得擁擠,隻是恩義候那雙眼睛不停在琉璃身上打量,讓景瀟心中厭惡,越發下了決心要懲治這父子。
有話不能說,景瀟忽然想到那個酒坊管事劉達畫的賬,靈機一動,看一眼琉璃,低頭雙手抱拳輕叩膝頭,抬頭見琉璃似不經意掃了一眼他的動作,便將袖口掩住,之後一動不動,片刻後抬眸看琉璃。
琉璃眼珠轉轉,好像並未看見景瀟的動作,在景瀟以為她沒明白時,輕輕點頭。
謝,掩——衍,停——庭。
琉璃暗暗琢磨,謝衍庭如今已是大梁名儒,並未觸犯國法,為何因為謝衍庭拿她?謝衍庭除了當年掛卷是離經叛道,可能觸怒龍顏之事,其他能有什麽大罪?當初他掛卷……
琉璃忽然想起她說的話讓謝衍庭頓悟,之後才會跑去在殿試上掛卷題詩,難道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
琉璃撇嘴,她不過就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如果因為這個,卻惹上大麻煩,那可是太倒黴了。
景瀟看琉璃臉上表情不停變換,一會兒思索,一會兒愁眉苦臉,有些哭笑不得,莫非謝衍庭掛卷還真與她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