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媳婦就你一個
琉璃剛走到秦宅門前,院門就打開,秦煙雨笑意盈盈站在琉璃麵前。
“知道你要來,我一早就等著了,快進來。”秦煙雨熱情地拉琉璃的手,琉璃不著痕跡地避開,示意她前麵帶路,先去看秦勉。
走進秦勉的房裏,琉璃隻感到一陣壓抑,房間裏光線陰暗,秦勉躺在床上,更是被遮擋得嚴實,不走到近處,都看不清床上的人。
但是看清了之後,琉璃著實被嚇了一跳,若不是秦勉這時睜開了眼睛,微微轉動眼珠,琉璃一定會以為秦勉早已經沒了氣息,是躺在那裏的一具骷髏。
“秦叔,我是琉璃,您能聽見我說話麽?我來看您了。”琉璃慢慢地說話,忍住聲音裏的哽咽,唯恐秦勉聽不清。
秦勉半晌沒動,就在琉璃以為他聽不見時,忽然閉了一下眼睛。
琉璃眼裏升起淚霧,秦叔還能聽見她說話。
“煙雨,為何秦叔會瘦成這樣,是吃不進東西麽?”琉璃憂心地問道。
“開始的時候並不是,隻是後來漸漸吃得少,每日又要吃藥,就更吃不進東西,找了多少大夫看,也不見好轉。”
秦煙雨用帕子掩口,傷心地哽咽,讓人聽著十分心酸。
“總要想想法子……若是煙雨你放心,我院裏的廚娘做的菜口味不錯,可以給秦叔試試。”琉璃實在不忍心看秦勉這受罪的樣子,簡直是生不如死,便說了本不該說的話。
“琉璃不必費心了,昨日在英國公府,遇到了煜王殿下和敏親王妃,王妃知道父親身染沉屙,要請太醫來給父親醫治,還會派下人過來,照顧父親飲食。”
秦煙雨眉目舒展,愉悅地說道,忽然好像意識到什麽,小心地觀察琉璃臉色,“琉璃,煜王殿下與我……隻是偶然遇到,並非是有什麽,不過敏親王妃與我甚是投緣,這才想要幫我,煜王殿下不過是向敏親王妃提了父親的病。”
琉璃聽到這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怔了片刻,隨後回過神,淡淡一笑,“那樣最好,敏親王府的廚娘手藝定然很好,而且有太醫診治,或許秦叔能好起來。”
琉璃轉頭去看秦勉,見他緊緊盯著自己,好像有什麽話想跟她說,可惜無法開口。
“秦叔你放心,以後隻要有時間,我就會來看望你,有太醫為你診治,你很快會好的,等你好了,就回江中府去,我爹和我娘不知道你去了哪裏,都著急得很呢。”
琉璃細聲細語和秦勉說話,章秦勉在她小時候同她講話一樣,她沒看見秦煙雨再聽到她說起杜姨娘時,瞳孔猛地一縮,捏著帕子都手指不自覺地抽搐一下。
秦勉幹澀的眼裏竟然慢慢蓄起了淚,努力眨了眨眼,像是在回應琉璃。
和秦勉說了一會兒江中府的事,琉璃看看時辰不早,便向秦勉告辭,說好了過幾日再來看他,輕輕拍了拍他骨瘦如柴的手,離開了秦勉的房間。
秦煙雨送琉璃出來,讓她不用費心,自己會照顧好父親,琉璃不由心中嘲諷,都把人照顧成了一把骨頭,還讓人放什麽心!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那是她的親生父親,誰也不能說比她更盡心。
琉璃回到府中,景瀟果然還沒走,和文瀾在書房下棋,見琉璃回來,文瀾笑著說一句,“你總算回來了,不然煜王殿下怕是要把我的子吃光了。”
琉璃看一眼棋盤,又看向景瀟,他老神在在的樣子,好像文瀾說的人不是他。
煜王前世便是如此討人嫌麽?
琉璃坐在了文瀾的位置,就著殘局與景瀟下起來,景瀟立刻振奮起精神,認真琢磨。
琉璃發現景瀟棋藝又有了長進,想了想便開口問他,“你說有事和我說,是什麽事?”
書房裏隻剩下二人,景瀟一麵落下一子一麵說道,“秦煙雨可同你說了,她去過英國公府的事?”
“說過了,還說了她很投敏親王妃的眼緣,王妃要找太醫給秦叔醫治,還會派人照顧秦叔飲食。”
琉璃麵上沒什麽表情,隻看著棋盤,景瀟沒看出琉璃心中所想。
“她沒說日後還要去王府,陪我母妃說話?”景瀟小心地問,注意觀察琉璃臉色。
“這個倒是沒說,不過還真是好事,從前她們婆媳二人就親近,以後還是一樣,緣分這事還真是難說啊,恭喜恭喜。”
琉璃斟酌片刻落子,拱手說道。
“恭喜什麽?什麽婆媳,從前……妾室不算媳婦,媳婦就隻有……你一個。”
景瀟說得很小聲,臉上泛起可疑紅色,不過琉璃還是聽見了,蹙眉回了一句:“你兒女的娘,不是媳婦那是什麽玩意?”
景瀟忍不住一陣咳,被口水嗆住了,臉更加紅了,半天才回道:“說的什麽話……”
琉璃借著景瀟心思浮動,悄悄布了局,總算挽回一點頹勢,心下有點得意。
琉璃才不管敏親王妃怎麽對秦煙雨,這一世她不想再與王府有任何瓜葛,隻想做自己的女富豪,本著不得罪不接近的原則,與煜王之間保持適當距離,當然有時是有一點失控。
過了初五,店鋪重新開張,琉璃又忙起來,銀樓也開始布置。
從前這店鋪是賃出去做錢莊的,景瀟收回來掌櫃又去別處尋了鋪麵。
鋪子很容易收拾,還如從前在靖安一樣,樓上辟出溫良的工坊,樓下分出貴賓室和尋常的首飾區。
掌櫃和夥計月底能進臨京,因為銀樓貨物貴重,又調了幾名侍衛過來。
表麵上風平浪靜,隻是暗地裏,許多眼睛都盯上了琉璃。
誰也沒想到,最先找麻煩的不是別人,竟然是琉璃的大姐夫,馮煥章。
要說馮煥章真是有點本事,不知道從哪裏套上關係,居然搭上了恩義候世子陳思遠。
陳思遠原本不想見他,聽舉薦的人說他是洮州縣令之子,嶽父是江中府的沈同知,這才有了興趣,於是將他叫過去,問了一些沈家的事,答應為馮煥章補一個實缺。
馮煥章如願以償走馬上任,可是就算他花了一筆不菲的銀子,在陳思遠眼裏也不算什麽,真正讓陳思遠動心的,是馮煥章與沈家的關係,和他知道的信息。
初五之後,府衙開印辦公,陳思遠卻把馮煥章叫到他麵前,交給他一項特別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