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入籍
琉璃連連擺手:“唐大人說笑,小民哪裏敢惹禍?我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錯丟了唐大人顏麵,不要說惹禍,就是打個噴嚏,都要找沒人的地方,怕嚇著了膽小的給大人落下不是……阿嚏!”
琉璃說到這裏,偏偏響亮打了個噴嚏,慌忙拿袖子捂住嘴,露出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著唐笑。
唐笑已經被磨得沒了脾氣,靜靜看了琉璃片刻,重新問道:“年節已過,你來是有什麽事?”
嗯?琉璃怎麽都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話,不過她確實有事相求,也沒有多想,趕緊一臉諂媚地討好道,“唐大人,您最是明察秋毫,一眼就看穿了小民的心思。”
琉璃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彎曲比向遠處,眯起眼睛。
“唐某不敢當沈姑娘誇獎,還請沈姑娘開門見山。”唐笑伸手要去端茶,琉璃趕緊上前幾步按住茶碗,“唐大人,端茶送客這麽粗魯的事,有損您勤政愛民的形象,我這就向您稟告,我為何登門造訪。”
唐笑把手收回來,靠在椅背上等著琉璃繼續說下去。
“唐大人,是這樣的,為了追隨唐大人,小民在靖安開了幾間鋪子,開鋪子嘛,自然會遇到一些找麻煩的,為了不給大人找麻煩,小人便想了個主意,尋來一些無主的會些功夫的護院,不過他們的賣身契卻未曾贖回,小民想請大人通融,為他們立個戶籍,日後出外行走也方便。”
琉璃笑眯眯地說著,目光清澈坦蕩,一副我是為你好的表情。
唐笑蹙眉:“你在哪裏找到無主的死契奴仆?若是回頭主人家找到,豈不是更麻煩?你可知收留逃奴是重罪?”
“大人,小民萬萬不敢收留逃奴,這都是主人家死了的,小民自然是想了一些法子尋到,擔保絕不會有主人找來。”
琉璃又是擺手又是拍胸脯,信誓旦旦。
唐笑幽幽歎口氣,知道不答應琉璃是不會放過他的,隻好喚副將進來,讓他帶琉璃去找分屬戶籍的官吏,為琉璃的仆役立戶籍。
副將還是辛州府的那位,琉璃笑眯眯說聲有勞,千恩萬謝辭別了唐笑,跟著副將出去。
副將帶著琉璃找到管理戶籍的官吏,轉達了總督大人的吩咐,回頭問琉璃那些仆役在哪裏,現在便可以帶過來入戶籍。
“我去帶那些人過來要費一些工夫,不如大人你先去忙著,我帶來人之後請這位大人錄戶籍便可,就不勞大人你在這守著了,大人看可好?”
琉璃一口一個大人,叫得副將心中舒坦,想想總督大人已經吩咐的事,他在與不在都是一樣,便答應了離開去做別的事。
琉璃先讓項楠去帶那些人過來,這邊就給溫良先入了戶籍。
“大人,他還有娘親和兩位兄長,可否入在一戶上?”琉璃躬身問道,袖子底下一錠銀子放在書案上,悄悄推過去。
小吏先是不動聲色蓋住那錠足有十兩的銀子,嚴肅地點頭,“一家人自然是要入到一戶上,姓氏……”
琉璃悄悄舒口氣。
項楠帶著四十個人進來時,把小吏嚇了一跳,不過琉璃提示一下唐大人多麽反感屬下辦事拖泥帶水,小吏立刻手腳麻利地忙活起來,和同僚們一起在下衙前入好了四十人的戶籍。
每個人拿到了戶牒,琉璃又留下十兩銀子請他們喝茶,便帶著這些人匆匆出了府衙,回到她的宅子。
這套院子很大,琉璃吩咐管家安排這些人先在外院住下,為他們準備些吃食,這才帶著溫良去了二進院子,為他安排了住處。
回到房裏,木木吩咐婆子抬來了熱水,琉璃泡了一個澡,洗去一路的風塵和寒氣,出來時整個人清爽了,換上舒適的軟緞夾袍,暖閣裏燒了地龍,窩在梨花木的仙人榻上,由著木木為她梳理半幹的長發。
外麵稟告擺好了飯,木木替琉璃將烏發綰起,插上一支玉簪,便出門去了偏廳。
項楠和溫良也都沐浴了來到偏廳,溫良還是抑製不住地激動,平日裏波瀾不驚的臉上,此時神采奕奕,雙眼異常明亮。
“難得你這麽高興,今日咱們小酌兩杯。”
琉璃吩咐木木去拿一壇三日眠和一壇梅子酒,“上元節在船上,也沒能圓月慶賀,今日就算補上了。”
忽然想起香怡,讓木木去後院詢問,香怡姑娘是否願意一同用飯。
項楠不由自主地有些期待。
木木帶著香怡一同過來,還是一襲素白袍子罩著素白頭蓬,麵上遮著白色輕紗,見到琉璃盈盈一禮。
“香怡姑娘不必客氣,這位溫公子是我銀樓工匠,項公子香怡姑娘也熟識,就不拘泥分席了,上元節在路途中度過,今日咱們小聚淺酌,補一個佳節。”
琉璃比手請幾人就坐,溫良隻在行禮時抬頭看一眼香怡,之後便移開目光,再沒有轉過頭。
項楠偷偷不停看香怡,香怡也不躲閃,一雙含情目打量項楠,總像是藏了千言萬語。
琉璃給自己和香怡倒了梅子酒,溫良和項楠的是三日眠,琉璃舉杯敬酒時,溫良不知厲害學著項楠喝了一大口,白皙的臉立刻漲得通紅,劇烈地嗆咳起來。
香怡急忙盛了一碗湯遞給溫良,“溫公子快喝口湯壓一壓。”
溫良點頭趕緊喝了兩口湯,這才慢慢止住咳嗽,感激地謝了香怡。
項楠旁邊看得直泛酸,恨不得是自己嗆著了,也掩唇咳了兩聲。
琉璃側頭看項楠,像看一個傻子,香怡抿笑也給項楠盛了一碗湯,卻伸手將溫良的三日眠換成了梅子酒,自己倒了一盞三日眠,“溫公子不能飲烈酒,還是先飲溫和的,妾身想嚐嚐這烈酒味道,可否?”
琉璃很驚訝,香怡性子雖烈,言行舉止卻是標準的大家閨秀,沒想到還敢嚐試烈酒。
項楠看著琉璃卻唇角翹起來,想著稍後會讓她驚得合不攏嘴的樣子。
一個時辰後,琉璃目光呆滯,舌頭好像長了一截,溫良幹脆伏在桌上睡得臉紅撲撲的,項楠微有醉意,而香怡目光清澈如水,半點喝過酒的樣子都沒有。
以後許多年琉璃都在懷疑這件事,莫非香怡會偷梁換柱,喝的三日眠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