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秦殊自己打出這句話之後都有點後悔了。
大概是最近謝鯉在奶奶那裏上課，有藺瑛女士做中間人，兩人之間的間接交流變多，給他造成了當初那個跟在他身後軟趴趴的鯉鯉弟弟回來的錯覺……
而另一邊，謝鯉連默認表情都沒打，直接回複了三個問號。
秦殊悶了一會兒，掙紮一下想給自己圓個場，然而“正在輸入中”輸入了半天，人家謝鯉指不定又去複習背書刷題了，這麽晚再去打擾，屬實有點不適合。他隻能戳開隻有逢年過節發紅包才有交流的表弟：你大二的時候期末考試及格難不難？
等了大概兩分鍾，對麵開始正在輸入。
哥，一般讀到大二，多多少少還能保留一半兒以上的競賽水平，去過集訓營的可能人家在高中就開始超前學習了，哪怕是啃老底也不至於啃到不及格的。
秦殊腦子一悶，他是藝考出身，不知道謝鯉的專業招生特性，更不知道本科期間的專業培育路線，隻是高中那會兒偶然聽家裏人說過表弟腦子挺好使準備走競賽路子，雖然吃娛樂圈這碗飯吃不上、但考個規規整整的大學也是很不錯的出路。
那謝鯉……作為表弟的直係學弟，八成也就是同樣的路數考進大學。
行吧，搞來搞去，他白操心了。
以藝考生那點兒可憐吧唧的分數去操心頂著保送、降一本線的穩錄取buff的人期末考能不能及格，的確是很多餘。沒準他發消息過去，謝鯉是一邊嗤笑一邊和嚴瞿吐槽……
倒是藺瑛女士問了一句：謝鯉最近考試忙，那台詞課可以往後稍稍的。
總得讓孩子好好把考試月過了呀！
謝鯉對此十分感動，並且接受了這位女士的好意，終於能把自己關在家裏昏天暗地抱佛腳，甚至有點找回高中埋頭題海和實驗那會兒的感覺。
然而就是因為這份“沉寂”，讓原本殺青進入休息期的他更加缺乏新鮮物料，別家今天宣一個某某時尚年會出席，明天宣一個不知道哪個品牌冠名的頒獎典禮，天天忙著試衣服試珠寶首飾試妝，就趁著這會兒刷新KPI好爭奪一波來年開春的時尚資源。
謝鯉的粉絲自從解散之後雖然說是有些習慣低調了，但架不住天團裏的下位圈放到大環境依然是大紅特紅，他不出場、自然有人帶——
當然不是已經在《踏風碎雪錄》劇組遭過“冷待”沒討到好的徐嘯、張師轅兩兄弟，更不是尺度嚴格把控、撩一波就跑絕不讓人抓住小尾巴的徐詡，撇開一個即將殺青、成天憂心給謝鯉找家教的秦殊，而是“鍍金”歸來的沈一唯。
嚴瞿近些日子忙著壓各種謝鯉考試相關的關鍵搜索，差點忙昏頭了，看到“沈一唯”和“謝鯉”這幾個字兒挨在一起乍得還沒反應過來，再一起細想：不對啊！沈一唯回來了？？？
而此時，各大平台已經陷入了被前天團腥風血雨支配的熟悉感之中！
沈一唯答媒體：目前比較關心（哪個前隊友）？謝鯉吧。
記者又問：“為什麽呢？”
沈一唯眼睛都沒眨一下：“謝鯉吧，他這個人，比較固執，就是個直男腦殼兒。”
[為什麽是“直男腦殼”？難道是用來區分男腦殼的？]
[沈一毒依然很毒，他說謝鯉是個鐵直男，可你們罵謝鯉是鐵舔狗，我決定相信沈一毒。]
[直男腦殼兒……這到底是罵還是護啊？]
[有無《毒理學》滿分學家解讀這二十多個字？]
[《毒理學》滿分選手來了！沈一唯：謝鯉很蠢，所以我首先很好奇他flop到哪一步。]
[一毒在團時說謝鯉就毫不留情，從前你們一口咬定是他看不慣謝鯉舔狗行為，現在卻說一毒擔心他？不是吧，半年過去了，各位亡靈粉的濾鏡還沒碎嗎？]
遠在四川深山的秦殊忙殺青，媒體針對沈一唯和謝鯉的最新進展沒法兒進行采訪，於是，正在匆忙趕場子的徐嘯和張師轅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他們前腳還在直播鏡頭前接受一些莫名其妙今年創造了之後明年還能不能領到的獎項，發表了獲獎感言，後腳就得知一個比秦殊還杠的前隊友施展“毒功”開始帶謝鯉衝擊年末KPI了。
後台待機室，兩人臉色都是一樣式的麵無表情。
“現在出去的話，必須接受采訪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張師轅看向徐嘯：“我不想回答那些問題。沈一唯這個時候回來幹嘛！又為什麽老是說這種讓人解讀不了的話？有毒吧，次次把別人一起拖下水……”
他也不是為了等徐嘯回答認可自己的話，就是一肚子話想罵人！
“最有毒的還是謝鯉，之前演的那些，我真的懷疑他就是去賺快錢，往劇組裏住個幾天就回來，實際壓根看不上那些劇本和角色，隨便演演，要是那會兒能有個《踏風碎雪錄》這種水平的，還能待在家裏摳腳？早就屁顛顛跑過去試鏡了吧！”
哪怕是親表弟，徐嘯也對張師轅這個說法真心無語。
隨便演演？你以為觀眾都是傻子？
有的人就是有天生吃著晚飯的天賦演員，從前演不好，那能真的就叫不好啊？本就留給人耍帥刷臉的，他隻要讓大家有個概念“謝鯉這張臉適合上鏡”、“演得還不算差”。整個劇組就連主演都是流量演員，你要導演憑什麽去嚴格要求一個隻是扮演男五男六的謝鯉？
哪怕是徐嘯也得替他說句公道話：那個時候的謝鯉，是沒得選。他要麽待在家裏摳腳不接工作不上工，要麽就順從了上麵的意思拿著這點“快錢”。
現在自然是不一樣了，孟琦生不止一次誇了謝鯉，就證明人家的確有點本事。
所謂“英雄不問出處”，管你從前跑龍套還是演了什麽雷劇，隻要他這一部演得好，將來就能接到更好的本子，從前那些演出，頂多就是充作“軼事”一樣的存在了。說不定新來的粉絲還得心疼人家以前沒得挑、隻能挑著寫打打醬油的角色……
要不然怎麽進了圈子的人不管是模特、歌手、主持人還是什麽，最後都想去演戲呢？
就連張師轅自己，他當初也是試鏡過大大小小好些個劇組的，不過是實在是吃不上這碗飯，隻能作罷繼續當個歌手。
張師轅心裏的不平衡，徐嘯是清楚的，他曾經也和表弟一樣輕看謝鯉，對謝鯉就像對待一個糖果就能哄好的小孩一樣，甚至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要重新放下身段舍下臉麵，去以一個更平等的方式和謝鯉建立關係……
徐嘯對於人際關係這一塊是相當敏感的，如果說當初第二次探班讓他看清了秦殊和謝鯉之間的微妙改變，那這一次沈一唯回國，就徹底印證了猜測——
人家不是不願意解散之後依然“捆綁”營業，而是有針對的人選。
再說得直白點，謝鯉麵對他們倆的時候，就差沒把“現在的我你們高攀不起”寫在臉上。
果然，沈一唯落地之後第一場采訪中看似大膽甚至毒舌的發言讓當初天團一團亂的塑料關係進入了新一輪的“考古”熱潮。
很多時候，10分的真話並不完全使人信服，反而是半真半假摻雜著的更具有說服力，就好比現在，經過小半年的推移，謝鯉舔狗人設在初步崩塌之後經由沈一唯一錘定音已經變成了“一根筋兒”，他認真喜歡誰的時候，就認定了似的一股腦兒對人家好，一旦疏遠了，甭想再要一個眼神。
當然，這其中特指的是誰，就看看誰要對號入座咯。
沉迷刷題背書的謝鯉無暇顧及，嚴瞿收了他的手機讓他專注考試，一切事務都交給團隊打理。包括沈一唯剛下飛機就罵謝鯉固執一根筋兒的事情，秦殊原本想打個電話安慰一下，最後變成了尚優和嚴瞿的電話對談——
“你讓謝鯉不用管他，他以為自己是個聖父，這也管那也管，這也道歉那也道歉，不是我說、有點徐嘯那味兒了，我這兩天看到他就煩。你說你當初挑個禮物，挑什麽不好，非要挑那麽貴一塊表，搞得秦殊像還人情似的成了你們公關組的編外人員……”
“放心，謝鯉才懶得管他。又是送老師又是送家教，從前那一年半的隊友關係也沒見著多打一個電話問候關心，現在稍微被冷落一下就委屈？還不準別人有個脾氣了？”
尚優被嚴瞿懟的心頭直冒火氣：“到底是秦殊幫了忙的。”
嚴瞿關上謝鯉的書房，徹底隔絕了裏麵的聲音，麵無表情地回答道：“啊、那太謝謝了，下次有什麽好事記得再告訴我家孩子呀！他呀、畢竟小小年紀一個人浮萍似的在北京漂著，又不是科班出身，聽說孟導他們多少還是有些介意，身邊也除了我這個經紀人替他上上下下打算著，真的沒什麽人脈資源。可惜了，藺瑛老師都誇孩子好幾次了，要是再早個一年，沒準就真的下定決心退學重考中戲北電呢！”
言下之意，去年這個會兒謝鯉閑得在家裏摳腳的時候，你秦殊要是好心給孩子推薦個老師學學，沒準就真的用心記下你這份恩情了。
人情綁架誰不會啊，嚴瞿回首就給尚優示範了一個標準的“綁架”。
雙方經紀人不歡而散，卻也沒撕破臉，保持著有事溝通沒事陰陽怪氣惡心對方的來往。倒是秦殊明明下麵大表弟小堂弟的三四個，出生二十多年了，居然在謝鯉裝模作樣敷衍他的時候找到了一星半點做兄長的成就感，殺青回家之後，人還沒出戲，在藺瑛女士麵前可勁兒誇謝鯉在《踏風碎雪錄》劇組的表現。
“他來的時候，什麽都不會，跟著黃師傅一點點學的，舞劍舞扇，明明是後來的，後來做得最好，武指師父每回都誇他，因為就他做起來沒有那種裝腔作勢的架勢。”
“趙清爽隻喜歡和他一塊兒玩。”
藺瑛女士笑得別有深意，“你小時候還說她可愛，想要個妹妹。”
秦殊用力搖頭，“不可能，我絕對沒有說過這種話。”
是了，趙清爽在秦殊這兒也是老熟人了，隻不過這些是謝鯉跟著藺女士上課之後才知道的，他沒和秦殊提，倒是趙清爽又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秦殊中二時期的糗事。最後還要用力拉踩一把對方：“你不和他玩兒是對的，他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1月中旬，謝鯉終於考完了所有考試。他今年年末就兩個場子外加一個電視台跨年要參加，剩下就是一些雜誌采訪，撇開單人的兩本，多數是和《踏風碎雪錄》劇組捆綁宣傳。總體來說，屬於謝鯉本人還算滿意的減負之後的結果。
嚴瞿希望他在《踏風碎雪錄》確定播出檔期之後再考慮手裏的劇本。
團隊的重點不在於這部劇爆了之後謝鯉的片酬能漲到什麽水準，而是劇爆了之後他能接觸到什麽新層次的劇本項目，畢竟謝鯉眼下是真的不缺錢，缺的好的平台和好的製作。而一旦他擁有一個爆劇二番的實績之後，能夠向他打開的局麵會更大。因此哪怕稍微有一個月的空檔，對謝鯉現在的情況而言，未必是壞處。
另一邊，奇麗的新男團選秀在籌備之中，平台上各類小道消息如縷不絕。然而就目前爆料的賽程規劃和發起流程來看，這場選秀基本已經脫離了當初秦殊謝鯉這一批的選秀概念——
奇麗的選秀是讓已經標記好名額的練習生進入到大流之中，手持劇本演出“爭競”這一過程，將選秀過程直接當做出道綜藝，從而達到推出這批標記練習生的目的。
最可怕的是，就連謝鯉都聽到了一耳朵的爆料：奇麗邀請沈一唯去當國民製作人代表！
趙清爽這個前線瓜民第一時間表示不可置信：怎麽可能？他這種美麗廢物去當個發起人飛行MC就差不多了，還製作人代表？？奇麗不想賺錢了嗎？
不可置信的又何止趙清爽，還包括了才回國不久，依然在適應階段的沈一唯。
很快，得悉傳聞的沈一唯本人充分發揮了他“沈一毒”的屬性，直接在ins上發了個[你在說什麽幾把話.JPG]表情。這個貫穿沈一唯整個選秀期間由黑粉製作並且廣為流傳的表情包，第N次出現在他的個人動態裏。而之所以是發在INS上，不過是因為他忘了自己的微博密碼。
台被正主拆了，戲台子沒能搭起來。
緊接著，奇麗官方微博“辟謠”：發起人大人另有其人喔！
瓜民們一看：呼~
讓沈一毒安心當個美麗廢物不好嗎？製作人代表，起碼得是秦殊那種級別的業務能力吧。
當然了，大家都很清楚，以天團和奇麗傳媒的舊怨，這鍋選秀炒冷飯是不可能讓秦殊屈尊降貴蒞臨指導的。
謝鯉沒在關心奇麗的選秀，他保持著兩天去一次藺瑛女士台詞課的頻率，又在孟琦生的牽線下和他一個同門師弟聯係上。
用孟琦生的話說：“《踏風碎雪錄》已經是這一兩年裏能接觸到的頂級製作，想要重新得到這類作品的青睞，你需要展現出更可靠的號召力”。
無論明年《踏風碎雪錄》多紅，那都是秦殊主演的實績，或許收視和熱度裏有謝鯉一份功勞，算他一份實績，但想要挑大梁，還需要很多個這樣的二番、三番的輔助角色來加成、進一步增加自己的籌碼。
孟琦生的師弟易酬勤籌備著一部古裝宮廷劇，衝著寒暑期爆款去的，和《踏風碎雪錄》這種偏嚴肅文學衝獎性質的武俠古裝不同，如果說前者要的是口碑爆，那後者要的就是流量爆、討論爆，拿不拿獎無所謂，重要的是能讓觀眾在一個寒暑假這種長假裏記住的，一提起角色名就能想到演員、一說起演員就能脫口而出他演的角色的“爆”。
這種路線或許不適合秦殊，但一定適合眼下的謝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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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晚了嗚嗚！
我得存點字數留著入V用！——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充能柚子 20瓶；傅於昔 7瓶；妖怪哪裏跑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