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安言看著風渺音手上的那枚熟悉的黑色令牌,一時之間也如同風渺音那般出了神。風渺音感覺到應安言看向自己手上的視線,不明所以的回過神來,將手裏的東西不自覺的握緊了一下。
風渺音隨即反應了過來,看向自己手裏那枚黑色的令牌,自己怎麽把它給拿了出來?風渺音搖搖頭,打算把東西給收起來,但是應安言卻製止了風渺音。
“音兒,你這個令牌是從哪裏得來的?”
應安言雙眼緊盯著風渺音手裏的那枚黑色的令牌,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枚令牌,這枚黑色令牌幾乎與應安言在寺廟的住持和尚的禪房裏麵所發現的那枚一模一樣。
至於為什麽是幾乎,則是因為應安言還需要進一步確認,這枚令牌是不是與那一枚完全一樣,風渺音略顯訝異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那枚令牌,也沒有多猶豫,直接遞給了應安言查看。
“這枚令牌是昨天早上我晨練之時,遇到的一個奇怪的男子硬是塞給我的。這枚令牌究竟有什麽問題?”
應安言卻是接過那枚令牌之後,翻來覆去的在自己的手上翻閱了一遍,隨後才抬起頭對著風渺音說道:
“我曾經在那個寺廟的住持和尚的禪房裏麵,發現過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塊令牌,與你這塊相比,隻是花紋上麵有些不同,你這一塊是牡丹,而他那一塊則是杜鵑。”
說到這裏,不用應安言繼續說下去,風渺音也能夠反應過來了,這枚令牌既然出現在住持和尚的暗室裏麵,與軟經散的解藥珍藏在一塊兒,就足以說明這兩者之間難以割舍的聯係。
可是現在同樣的一枚令牌卻出現在了風渺音的手裏,風渺音不得不去懷疑那個給他令牌的男子,那個溫和儒雅的烏炎公子,究竟是什麽來曆。
風渺音想到那個烏府的烏炎公子,溫和真誠的舉止氣度,心中十分不敢相信那位烏炎公子竟然會是與那心狠手辣的幕後黑手有關聯的人。
風渺音與應安言對視了一眼,從應安言的眼中,風渺音讀出了關切的神情,風渺音心中歎息一聲,知人知麵不知心,這類的錯誤她前世犯得還少了嗎?
隨即風渺音就不願意在多談這個話題,不管這個幕後黑手與那個氣度從容的烏炎公子究竟有什麽關聯,風渺音都不願意再多想了。
等到下午的時候,劍客前輩從鳳陽城裏麵打聽了消息回到他們落腳的客棧裏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鳳陽城裏麵一片平靜。
不管是那些備受迫害逃出的武林人士,還是與這件事情絕對脫不了幹係的鳳陽城城主府,都出乎意料的保持了沉默,誰也沒有率先打破這個平衡。
這件事情讓劍客前輩和風渺音等人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深深地思慮了起來。
那些人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無一例外的選擇了保持沉默,但是風渺音確信,那幕後之人有著足以手眼滔天的權勢——盧太後。
第二天一早,風渺音和應安言就裝點好了行李,因為王浪前輩還不能下床走動,於是兩人就與劍客前輩辭別,然後向著回京的方向離去了。
風渺音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回了京城,此事已經有鎮遠將軍府插手,既然傳雲今生沒有死在這鳳陽城,那麽消息一定能夠傳到鎮遠將軍甚至是當今手上。
風渺音這封信不過是錦上添花,好讓自家老頭子有個準備,這昔日榮光萬千的國舅府盧家,還有現在的盧太後,風光的日子過慣了,就被養刁了胃口。
通敵叛國,預謀造反,不管他們有沒有邁出這第一步,結局都是已經注定了的悲慘。風渺音已經不必再過多關注。
就在風渺音和應安言兩人離開了客棧,向著鎮子外麵走去的時候,正好遇上了一輛精致大氣的中型馬車正擋在他們的前麵,駕車的小廝分外眼熟,但是他卻仿佛沒有看見身後的風渺音和應安言兩人一般,自顧自的把馬車往大路上驅使。
風渺音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駕車的小廝就是當日自己在烏府門前遇見的那個小廝,而那輛馬車裏麵坐著的是誰,風渺音也立馬可以猜到。
風渺音猶豫了一下,看著兩波人馬都是往同一條官道上去的,風渺音猜測往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同行,既然如此,風渺音最終還是決定上前去打一個招呼。
風渺音與應安言示意過後,就勒馬上前,打馬到那個趕路的小廝身邊問裏麵坐著的烏炎一聲好。
那小廝明顯也認出了風渺音的身份,於是很是小心的停下了馬車,彎身將馬車的簾子緩緩掀開,露出了端坐在馬車之內的烏炎公子。
烏炎的眼睛在受到突如其來的強光的照射之下毫無所動,平靜無波的眼神望向馬車外麵——那個小廝的方向,似乎是有些疑惑。
“風姑娘?”烏炎公子禮貌的問出了這個問話,可是風渺音麵色卻有些古怪,那個小廝看到這一幕,立馬悄聲在烏炎公子的身邊說道。
“公子,風姑娘在那邊。”
烏炎公子這才略帶歉意的重新望向了站在那個小廝旁邊的風渺音:“抱歉,風姑娘怎麽會在這裏?可是也要往上京去?”
風渺音這才回過神來,將自己從眼前這個溫雅睿智的無雙公子竟然是一個眼盲之人的事實中回過神來。風渺音連忙拱手道了一聲失禮,隨後到時爽快的承認了他們也正是要往上京去的。
那個烏炎公子看向風渺音的眼神雖然平靜無波,但是卻十分精準的與風渺音的雙眼對視著,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讓人很難相信他是一個盲眼公子。
但是那個盲眼公子似乎是感覺到了風渺音的歉意,全然沒有傷心黯然的表情,反而很是達觀的主動談及自己的眼盲之症。
“我的眼睛隻是因為練功出了岔子所致,隻要得到妥善的醫治,是有機會治愈的,我們此次上京正是因為烏家先前尋找的一位神醫正在上京。”
那個小廝見自家公子說話到一半就不再多談,立馬忍不住替自家溫和慈善的公子說話了:
“我們公子的眼疾已經有好幾年了,若是那些個神醫真的有這個真本事,我們公子也就不用受這麽多的苦了。”
風渺音略帶了然的看了一眼對麵坐在馬車裏麵氣度從容,寧靜不爭的無雙公子,想起先前在客棧裏麵應安言的話,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的問出了口:
“敢問烏炎公子先前給我的那枚令牌究竟是什麽令牌?”
聞言,烏炎公子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了一絲啞然,隨即他很是自然的回答道:
“不是什麽稀罕的令牌,不過是前些年仿造著兵器譜上的玄武令隨手做的,上麵刻有我烏家的印鑒,可以憑借這塊令牌得到我烏家的一次幫助。”
風渺音道了一句,原來如此,也不知道心裏是作何他想,那烏炎公子再說完了這些之後,很是自然的問了一句:“這枚令牌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嗎?”
風渺音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又意識到了烏炎公子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動作,於是開口否認道:“沒什麽,就是在別處也曾經看到過類似的令牌,就有些好奇罷了。這令牌做的挺別致的。”
烏炎公子聽到風渺音明顯是敷衍的話語,卻並沒有多問,隻是很淡然的微微一笑,不再多說。而風渺音也正好提出了告辭的話語。
烏炎公子好脾氣的詢問風渺音和應安言兩人要不要一起同行,風渺音想到自己與應安言已經在回程的路上耽擱了太久,烏炎公子乘坐馬車勢必速度不及自己等人,因而也就順勢婉拒了烏炎公子的提議。
“我們還要趕路,恐怕就不能與烏炎公子一路了。等到了上京城,烏炎公子可以隨時來找我們做客,到了那時候,也該由我們做東,請烏炎公子好好的遊覽一番了。”
烏炎公子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風渺音留下了一處住址,是位於上京城內的一處別院,風渺音和應安言在搬離太傅府之前買下的,本來打算日後離開了太傅府就到這裏居住,沒有想到後來他們就一直住在了葉落的無望樓之中。
不過好在小別院也一直有下人維持打掃,日後用來待客也不算唐突。風渺音與烏炎公子作別之後,就返身回到了應安言的身邊,兩人一起並騎同行,很快就超過了烏炎公子的馬車,消失在了長長的驛道之上。
烏炎公子在他們離開之後,重新坐回了馬車之中,垂下簾子的那一刹那,烏炎公子的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突然流露出了妖異的紅色。
烏延羨想起了自己讓人緊盯著風渺音和應安言兩人的一舉一動,沒有想到這兩個人果真這麽有膽有識,竟然敢直接破壞他的好計劃,把那個鎮遠將軍府上的臭小子和一幹他下令關押在一起的誘餌都通通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