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渺音早就已經決定了,快刀斬亂麻,不再跟風渺玥耗下去了,她已經不耐煩對付風渺玥了。
風渺音任由那兩個下人逃離了太傅府,轉眼就將這件事情給丟到了腦後,對她來說,隻要不是涉足於師父和應安言或是其他被風渺音所納入羽翼之下的人,其他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漠不關心,冷眼旁觀。
幸而除了趙三和銀葉那一個小插曲,一直到風渺音出了太傅府,都沒有再出現什麽差池。風渺音順利的離開了太傅府。
“糖梨膏了,賣糖梨膏了——”
“冰糖葫蘆嘍!”
“包子,又香又大的陳記包子——”
街道上各處叫賣的小販,來來去去的吆喝著,不時有街上路過的行人被這些吆喝聲所吸引,停下腳步掏出錢袋子,摸出個一文兩文的銅板,買下一兩個包子、糖糕的解解饞。
這處地方正是處在鬧市,沒有足夠的遮蔽物,因此風渺音沒辦法用輕功趕路,以免引起更多的注意,這也是風渺音時隔多日,第一次踏上市井街道的地界,隻是這一次不必前次,身邊有應安言的陪伴,這一次風渺音孑然一身,隻有她自己。
風渺音沒有心思去關注街上的人生百態,熱鬧熙攘,隻埋著頭,一個勁兒的向前趕路,隻要出了這片街道,往後麵的路都有了遮障,風渺音也就沒了顧忌,可以肆意使上輕功趕路。
隻是風渺音不去關注這鬧市繁華,卻不能阻止別人觀賞她……一身白袍,身姿窈窕的颯爽美人,雖然配著長劍,戴著鬥笠,遮住了臉上容貌,但是那一身清冷氣度,卻更顯得風華無雙,引人注目了。
風渺音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還是太過惹眼,縱使掩去了那張屬於太傅府嫡長女的惹眼的容貌,卻還是掩不住一身久居上位的氣度。
“別跑,你個小兔崽子,看我逮住你還不扒了你的皮!”
遠處突然由遠及近,傳來了一聲聲的嘈雜叫嚷聲,風渺音全不在意的繼續向著前方趕路,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插曲毫無一絲好奇。
那附近的小販們忙帶著攤子向街道一旁閃避開去,無人去管這個閑事,個個都隻是擔心自己的攤子若是被踩壞了,還沒人賠償,豈不虧死。
離得近了,方看清楚,那幾個壯漢個個打手裝扮,凶神惡煞的很,追在一個瘦瘦小小的髒小子身後,那髒小子身上臉上都糊滿了泥巴,小臉汙黑一片,幾乎分辨不出五官來。
瘦小的少年正拚了命的在前麵跑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四處瞅著,卻全無半分害怕慌張,反而是一片堅毅靈動的很,他的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水靈靈的卻望不見底。
那孩子一邊跑著,一邊用他那雙幹淨清澈的眼睛向著周圍的行人商販傳遞著求救的消息,可惜盡管任誰對上這樣一雙無垢的雙眼都難以忍下心來,卻懾於那個少年背後追著的麵目凶狠的打手壯漢,隻能不忍心的別過眼睛,不敢再與少年對視。
那少年見周圍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幫助他,眼睛裏卻沒有一絲憤世嫉俗的怨恨和絕望,還是那般清澈,還是那樣的堅韌靈動,他的腳步不僅沒有慢下來,反而還拔高了步子,加快速度向著街道的另一邊跑去。
“你個兔崽子,真能跑,等我們抓到你,非打斷你的一雙腿不可,看你還敢不敢再逃跑了!”
幾個打手邊追邊罵,一路撞翻了好幾個擺攤子的菜販的菜攤子,那幾個菜販子雖然心中憤怒,卻被那幾個壯漢一瞪視,又罵罵咧咧的敢怒不敢言,隻能自認倒黴,跟在後麵收拾自己的爛攤子。
那少年聽聞身後幾個打手惡狠狠的威脅,心下一凜,腳下卻邁的更快了,他心裏隻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被抓回去。
轉過一個街角,就撞上了悶頭趕路的風渺音,那少年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向著風渺音的背上撞去,他驚呼一聲,卻已經來不及收勢。
可是預料之中的碰撞聲音卻並沒有如預期之中的響起來,隻見在前麵好端端走著的風渺音突然身子微微一側,像是在身後長了一雙眼睛一般,恰好躲過了少年猝不及防的一撞。
那少年眼睜睜的看著風渺音身手極其敏捷的閃避了開來,那少年沒了風渺音做緩衝,就這麽撲空了摔倒在地上。
沒等那個少年從地上爬起來,那幾個壯漢就已經趕了上來,一把按住了正欲起身的少年,上去就是一腳,少年痛的彎起了身子,團成一團以減少痛苦,那些壯漢卻還是不滿足,對著瘦瘦小小的少年一陣拳打腳踢。
那少年倒也是硬氣,任憑怎麽打,咬緊了牙關,絕不叫出一聲,示弱於人前。風渺音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雖然欣賞這個少年的心性小小年紀就如此之堅毅,若是能夠長大,定然絕非池中之物。
可是也僅僅止於此了,風渺音沒打算插手此事,她自己都要自顧不暇了,當務之急還是應安言最重要,其餘的一切對於風渺音來說都是次要的。
風渺音隻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想要繼續趕路,那少年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亮亮的眸子也終於暗下了一瞬,剛剛那一下子就已經讓這個少年早慧的孩子明白了,若是風渺音想要救下自己,憑借風渺音的本事,是絕對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
可是他又憑什麽讓人家出手相救?道理他都懂,但是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別的行人和商販對於自己袖手旁觀,少年還可以用他們也都是普通人,就算有心也無力來安慰自己不去在意。
但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有足夠能力就出自己的人,那個人卻是真正的鐵石心腸,這又怎麽能不讓少年心寒失望。
隻是,連少年都不再抱希望的事情,到了那兩個隻長肌肉不長腦子的打手的腦子裏,就變成了另一番解答。
“喂,臭娘兒們,看什麽看!警告你不要多管閑事,不然連你也一塊給賣到勾欄院裏……看你的小模樣,還長的不賴。戴著鬥笠遮著臉多沒意思,把鬥笠掀開,給哥哥們瞧瞧你這鬥笠下麵,究竟是藏了一張怎樣的天仙臉!”
那兩個打手見風渺音孤身一人,氣質出塵,頓時賊膽包天,竟然出言調戲了風渺音來,風渺音本不欲與這兩個蠢貨多做糾纏,那壯漢看風渺音不言不語就要走開,還以為風渺音是害怕心虛了,頓時笑的更大聲了。
少年仿佛看死人一樣的盯著那兩個沒眼色的蠢貨,看著他們竟然膽大包天的伸出了爪子搭到了風渺音的肩膀上,想要強行扯下風渺音的鬥笠。
少年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的臉色忽然一變,心中又升起了意思逃出生天的希望來,果然風渺音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那壯漢一隻手已經快要觸碰到風渺音的肩膀上去了,風渺音轉身揮劍格擋,劍背狠狠地打在了那個色膽包天的打手的手臂上。
“啪——”“哎呦!”
那個打手忽然慘叫了一聲,捂著手臂哇哇大叫,而那隻被打中的手臂已經成一種不自然的角度彎折了下去,大漢的這隻手算是徹底被廢了。
“你個臭娘兒們——”
另一個大漢看見自己的同伴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頓時變了臉色,向著風渺音衝了過來,掄起拳頭就要打上去,旁人見著這壯漢肌肉猙獰,仿佛勢逾千鈞的一拳,都不禁為這個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少女捏緊了一把汗。
熟料這在普通人眼中力拔千斤的一擊,在風渺音的眼中卻處處都是破綻,簡陋的可怕。風渺音連劍都沒有拔出來,隻是用劍鞘四兩撥千斤的借力打力,就讓那個隻有一身蠻力的打手,親身體驗了一番被自己的拳頭招呼的感受。
那個壯漢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臉上,頓時眼冒金星,鼻子裏也留下了兩條血跡,他踉蹌了幾步,噗通一聲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這下兩個壯漢一時之間都失去了行動能力,周遭看熱鬧的行人和商販們都不由得拍手叫好,滿臉解氣。
風渺音收拾了兩個沒有眼力見的蠢貨,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這下也不願多待,就撇下了一眾人,獨自匆匆趕路,那個少年強撐著渾身的疼痛,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看著風渺音遠去的背影,半晌,忽然做下了一個決定,他也抬起了腳步,不遠不近的追在風渺音的身後,腳步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風渺音的方向邁開了步子。
而那兩個壯漢,一個昏迷不醒,另一個抱著斷成兩截的手臂殺豬般的叫喚,已經快疼的神誌不清了。
這下,哪還有一個人有那個精力,去阻攔少年的去向了。少年知道自己如今的自由都是靠誰換來的,自然是跌跌撞撞的也要趕上去,跟著恩公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