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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丫鬟豆花

  布若沿著那條小道走的深了,也沒有發現那個小丫鬟的身影,正覺沒意思,想要打道回府了,卻被岔道旁的一塊被踩的蔫兒了吧唧的小草叢引去了視線。


  這條小道府裏待的久了的老人們都是知道的,隻是因為這塊地形的複雜難走,這麽些年下來,平日裏也沒有什麽人會從這裏走過。


  這條路或許是便捷一些,但是卻岔路很多,複雜難走,十個打這條路走的下人中間,就有九個轉昏了頭,因為走錯了岔道而耽誤了手頭上的活計。


  所以平日裏就算是再匆忙,也不會有人為了抄近道而冒險從這裏邊穿過去,久而久之這條路也就荒廢了下來。


  布若尋思著,是這個小丫鬟初來乍到的隻是聽府上的老人們提起過這條路近些,便圖快從這裏穿過去,誰曾想因為不熟悉道路就走岔了路,隻怕是現在還在裏頭打轉哩!

  這塊草叢看著淩亂無措的樣子,絕不會是自己長成這幅樣子的,布若本想要離開的,卻因此改變了想法,跟著踏上了這片草叢。


  越往裏麵去,布若便越是覺得奇怪,看這裏麵沿途的動靜,草坪被一片一片的踏平了,還有被人為折斷了的樹枝,泥土上零星被處理過的痕跡,布若的心中微微泛起了疑惑。


  這可不像是一個瘦瘦幹幹的小丫鬟造成的痕跡,那麽到底是誰經過了這裏,又或者是說,究竟是哪些人,在這裏留下了這樣的痕跡。


  布若心念一動,這正要往回走的步子就頓了下來,鬼使神差的向著雜草叢生的小徑裏走去。


  周圍除了密林深縱,就是雜草叢生,越往裏去就越是荒蕪人際,布若忽然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布若麵上越發冷靜了,心裏卻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隨著布若的腳步越發深縱了,那剛剛還隻是微弱飄散的血腥味,也變得越來越濃重。


  布若皺緊了眉頭,太傅府風家百年傳家,地方大,地形也複雜,很多地方甚至連現在的家主都不曾去到過,若是說有人會利用這一點點便利而坐下些什麽見不得人的醃臢事,也是極有可能的。


  布若心裏此時隻是暗自祈禱著,這出了事的千萬別是那個呆頭呆腦的小丫鬟就好,否則豈不是自己間接害了她。


  布若轉過了最後一道樹叢,視線豁然開朗,沒想到這府院後頭竟然連接著這樣一片荒地,布若聞著這空氣裏的血腥味越發的重了,隱隱約約的從哪裏傳來了窸窸窣窣的抽噎聲音。


  一陣風吹來,布若凝神聽去,那強自壓抑著的抽噎聲卻又忽然隨著這陣北風呼啦啦的破碎成絮,聽不見了。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布若眼看著這天氣陰陰沉沉的,說變臉就變臉,隻怕是要下起雪來了,都說“多事之秋”,布若搓了搓手臂,暗道這個冬天才真是“多事之冬”哩!


  為了趕在下雪之前先一步找到那個小丫鬟,布若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往這片荒地裏走去,好在布若隨著風渺音修習過內家功夫,身手功夫也不算是弱了,所以才敢在這種情況下,孤身進入這前途未卜的荒蕪之地。


  布若循著剛剛傳過來的那道聲音摸索著前去,卻在又一道岔路口被難住了。


  空氣中的血腥味一片濃重,早就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了。冷風又呼呼的刮了起來,將空氣裏積壓起來的血腥味一瞬間衝的淡了。


  布若又看了一眼天色,繞是布若向來性情樂觀看得開,這下子心中也不禁暗暗著急起來了,若是等到下起雪來,積雪蓋住了血腥味,隻怕是連最靈敏的獵犬也聞不出味道來了。


  可是布若又不得不繼續下去,憑著這些血腥味的牽引,布若雖然還不能確定那受傷之人究竟在什麽方向,但是也基本可以確定,就在這不遠處了。


  布若咬了咬牙,一跺腳,罷了,若是真的這麽背,二選一的幾率也能選錯了,大不了退回來重走一遍,人一定就在不遠處了。


  布若隨便選了一條路就進去了,天空開始飄起了細細綿綿的小雪花,飛旋著落到了枝頭殘瓦之上,霎時間就化成了水漬。


  小丫鬟叫豆花,十四五歲的光景,還是個半大孩子的模樣,剛剛被太傅府買進府來,沒有什麽坎坷淒苦,七轉八折的背景故事,就是很簡單的家裏養不起孩子了,豆花也這麽大了,到了出去掙錢的年紀,家裏也就不養她了。


  她自己也覺得對,就這麽迷迷瞪瞪的隨著幾個同鄉進了城,也是她運氣好,正趕上了太傅府清換下人,那一批一同進城的同鄉裏,就隻有豆花一個被選進了太傅府裏。


  豆花知感恩,又懂事慣了,對於府裏大大小小的差遣,沒有不盡心的,別人都笑她迂,她不懂,卻還是按著自己的心去做事。


  今個一早兒,豆花像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頂著清晨清清白白的天色,到院子裏打掃起了吹了一夜的風,掉了滿地的落葉枯枝。


  一直到過了晌午的用膳時間,豆花隻撿著交接活計的那一點時間,趁漏啃了幾個冷饅頭,聊以充饑,然後就是頂著瑟瑟襲來的寒風,在荒僻的後宅院裏,勤勤懇懇的做著最吃力不討好的掃灑差事。


  豆花一向是習慣了的,並且滿以為這就是她應該做的,別人也是一樣的。


  這普普通通的一天循環又循環,已經過了近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是今日明顯有了些不同,這是豆花在後角門附近的荒僻院子裏掃落葉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乍現在腦子裏的。


  隨後豆花就遇到了平日裏輕易接觸不到的大丫鬟布若姑姑,豆花隻在剛進府時,接受各院挑選的時候,遠遠的見過一麵大小姐院子裏的大丫鬟布若姑姑。


  可是豆花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看上去那麽遙不可及的布若姑姑竟然會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還那麽溫柔的跟她說話。


  豆花的一張小臉激動的微微泛紅,聽著布若姑姑的叮囑吩咐,滿臉受寵若驚的點點頭,滿口應承下來,看的布若一陣好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這個迷糊的可愛的小丫頭。


  豆花頭頂一重,就感覺到了一隻柔軟的手在自己的頭上揉了兩下,等到布若移開手臂的時候,豆花明顯還反應不過來,紅著一張小臉,眼巴巴的看著布若轉身向著角門處走去。


  布若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徹底看不見了,豆花才反應過來,兩眼暈暈乎乎的揉著自己的頭發,就這樣向著風渺音的院子走去了。


  印象之中,就隻有在小的時候弟弟妹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娘親和爹爹也是這樣揉著自己的頭頂,溫柔的笑著誇讚豆花是個乖孩子。


  隻是等到家裏的弟弟妹妹一個又一個的降生,家裏越發不堪重負,豆花就再也沒有遇到誰這麽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頭頂了。豆花的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揚起,笑的有些傻裏傻氣的。


  隻是剛剛那一愣神的耽擱,就已經遲了不少時間了,豆花擔心自己趕不及了,會誤了布若姑姑的事,這會哪兒還有心情去胡思亂想些什麽,隻餘下滿心的焦急了。


  豆花正緊趕慢趕,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同屋的一位姑姑曾經在閑談中提到過府內有一些小道,可以比正兒八經的大道更快的通到各府主子們的住處去。


  豆花還忘聽了下一句,那就是這些小路近則近矣,卻十分錯綜複雜,就連府上待的最長久的老人也不敢輕言自己不會在裏麵迷失了道路。


  隻是此時的豆花完全將那些忠告給忘在了腦後,滿心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一條可以“將功折罪”的康莊大道,轉過彎去,就拐進了最近的一條小徑裏去了。


  這一走就是大半天時間,眼看著離預想中的時間是越過越遠了,豆花徹底明白了今日裏隻怕是就要辜負布若姑姑的叮囑,在這條小徑裏麵像個無頭蒼蠅似的轉過整個白天了。


  豆花索性也就不再掙紮了,漫無目的的在這縱橫交錯的小徑裏進進出出,就是不得出路,最後豆花幹脆就每逢岔路口,通通往左走,如此以來倒也省了些思考猶豫的功夫。


  約摸一刻鍾後,豆花的眼前豁然開朗,她終於走出了小徑,來到了一片荒地……


  “救命……救救我,救我……”


  一陣寒風吹過了豆花的耳畔,風聲蕭瑟,卻夾帶著一絲氣若遊絲的呻吟呼救,豆花突然感覺一陣悚然,雞皮疙瘩爬滿了兩條手臂。


  “誰來救救我……救命!”


  風聲漸止,這一回豆花卻聽的分明,原來真的有人在呼救,豆花隻怔愣了一瞬,骨子裏的善良純稚就促使著豆花邁動腳步向著空氣中呼救聲音傳來的方向摸索著趕去。


  “是是是誰在那裏?”


  豆花想要裝作大膽鎮定的模樣威勢一番,話一說出口,卻明顯是哆嗦著聲音,磕磕絆絆吐露了主人心虛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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