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渺玥拿了生肌膏歡歡喜喜的走了,那些補品全部落在了風渺音的桌子上。解決了風渺玥的問題,風渺音便將目光放到了本該關在李家的李沁歡身上。當初來時她便因為毒害嫡家小姐失去了風渺玥和賞樂兒的信任,而她如今回來,竟能兩句話便讓賞樂兒對自己生疑,看來是在李家學會了些手段。
但是如今落到了她的麵前,那便不會那麽輕易就得逞了。
她記得前世的這個時候,正是賞樂兒要給李沁歡挑選夫婿的時候,那個姓秦的二品官員如今還隻是四品中侍,而在那之後不久,便被左之期舉薦成二品侍郎,全心全意成為了左之期的手下。
那時候她沒有過多在意,隻以為是左之期的威信愈加強了,現在看來,不過是李沁歡吹的枕邊風,加之風渺玥的關係,以此裙帶上位罷了。
風渺音的嘴角扯出嗜血的弧度,之前隻給了她個教訓,以為這樣便能讓她收斂,也讓風渺玥身邊少一人,看來還是她太仁慈了。她承受的這十幾鞭,必定會加倍奉還到你身上去!
微微思索,一個計劃已然成型。風渺音喚來了應安言,將自己的計劃向應安言說出。
應安言並沒有任何疑問,反而風渺音看著這樣的應安言卻覺得十分不自在,“你就沒有什麽問題要問我嗎?”
“沒有。”應安言微微一笑,他早說過,無論她做什麽,哪怕是要弑君篡位,他都會在她身邊支持她。
“你不覺得……”風渺音頓了頓,“這樣的我很可怕?”與在方寸山上的她完全不同,她如今走的路,皆要以犧牲別人為代價。
“在我眼裏,你一直是你。”應安言一直都能感覺到風渺音自下山後的心思變化,他不知道緣由,可他心疼,他恨不得將一切傷害過她的人或事毀滅掉,可是他不能。他知道,要讓風渺音放下心防,唯有她親自去做這些事。
所以他會一直守護在她身邊,哪怕前方深淵萬劫不複,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隻為給她一個溫暖的依靠。
他想做那個唯一的依靠。
“那些人傷害你,需要得到應有的下場,我知曉你的脾性,若不是你親自動手,定然是不會舒心的。所以你要我做什麽,我便會做什麽。”
應安言目光灼灼,風渺音有那麽一刻想撲到他懷裏。上一世他死在她懷裏,而她並不知道心中為什麽會那麽慌亂,現在她知道了,她上一世便對應安言有感覺。隻是這感覺被她自己埋藏起來,將一切情感寄托在左之期的身上。
真傻。風渺音笑著說自己,也在說應安言。“待一切消融之際,我願再為君生,伴你左右,不離不棄。”
這是頭一回風渺音直麵應安言的感情,應安言心中激動不已,握住了那隻將要撫他麵頰的手,“好,無論多久,我都會等。”
一句再為君生,一句無論多久都會等,奠定了二人長路漫漫,其修遠兮。
長夜漫漫,漫長不過人生。
正值春季,山花爛漫之時亦到了文試的時候,風責暄作為太傅府當家參與了試題的編版,一應文官商議試題,其地點便是在太傅府。
一大清早,風渺音便約了風渺玥在庭院中賞花。
這幾日風渺玥找她找得很勤,大約是歉疚的很,每次來必定會帶著一些稀奇的小玩意送給她,雖然她不收,但風渺玥執意如此,風渺音也不好拒絕,便又給了她一瓶生肌膏。
現在,風渺玥已經養成了一個不易察覺的陋習,她仍舊會時不時伸手去撓那早已沒了麻疹的臉,而在外人看來,她隻像是在摸自己的臉罷了。
風渺玥,她原本給自己以備萬一的生肌膏可是幾乎全部用在了你的身上,你可千萬不要讓她失望。
幾句話頭說過,風渺音提議四處走走,總是待在一處容易讓人生悶,風渺玥本就是個閑不住的孩子性格,自然十分欣喜。
院中百花盛開,二人走過長廊,很快便到了議事的書房,而裏麵熙熙攘攘仿佛吵架一般。
“尋常父親的書房都十分安靜,今日怎的這般吵鬧?”風渺音皺皺眉頭,好奇的往書房那邊看去。
這番響動自然也吸引了風渺玥的興趣,她探頭看了看,隨即便道,“姐姐你還不知道,是文試快開始了,各地各市都在準備試題,父親是吏部尚書,便參與了甄選國試的試題。裏麵都是文人大官,專門選拔人才的。”
“哦?”風渺音十分感興趣的樣子,“這倒是讓人十分好奇了。”
風渺玥卻是沒了興趣,“文人墨客,吟詩作對,一點沒有什麽意思,姐姐你這幾年在方寸山,不曾見過祖父還在時,僵了脖子跟那些人爭吵題目時的樣子,可嚇人了!”
她曾經貪玩闖進去過一次,被祖父那瞪得圓圓的怒目嚇得不敢動彈,再聽得那些人毫不顧忌儀態的爭吵,幾乎成了風渺玥的陰影。
“哦?”風渺音笑了,祖父的脾氣她不是不知道,敢於和他頂撞爭吵,看來這群文人當真是有些膽識。“玥兒妹妹可知道今日來的都是什麽人?”
風渺玥朝書房內瞥了一眼,興趣缺缺,“母親和我提過一二,聽說是江州司馬,贛州巡撫,還有些個地方文官罷了,姐姐怎麽對這個感興趣?”
“倒也不是,隻是好奇敢和祖父叫板的人究竟是長得什麽樣。”
正說著,書房門打開,幾人從書房內出來,臉上均帶著不爽的表情,風渺玥看了一眼,指了指最後出門的男人,“就是那個,好似姓秦,當初和祖父為了一個論點爭辯了許久。”
風渺音抬眼望去,見到的是一張文弱的書生臉,長得略顯清秀,眉間凝結,似乎還在為剛才的題目爭論而煩惱不休。
“我記得他應該隻是個四品的小官,威嚴話語均不及祖父,不過很奇怪,那次爭吵後,祖父反而十分欣賞他,最終的試題也應了他的想法。”風渺玥無不感到奇怪,“真不知道母親看中了他哪點,一個隻會舞文弄墨的書生罷了,竟然要給他講婚事。”
一旁的風渺玥絮絮叨叨,風渺音聽到了重點,“講婚事?”
“是啊。”風渺玥無所謂的聳聳肩,“姐姐放心,妹妹才不會讓你嫁給這麽個沒用的人,母親想講的,是沁歡表姐。”
原來如此,風渺音突然間明白了,不禁心中冷笑連連。好個母親,打從一開始就在為風渺玥籌劃未來,隻怕她也沒想到這無心插柳,會成為風渺玥未來打敗她的最大支持力。
以現在李沁歡而言,嫁給四品文官依舊是高攀了的,卻因為這層紐帶關係,被左之期提拔上來,他也倒爭氣,果在朝堂上有了一番作為,成為左之期的有力臂膀之一。
祖父識人向來很準,否則不會與他辯論後還會得到他的賞識,隻怕沒有左之期這層紐帶,假以時日這姓秦的亦可以有一番作為。
她要斷了左之期的臂膀,這姓秦的自然也不會留給他!
“玥兒妹妹休要胡說,若是沒用,怎麽會成為四品官員?畢竟是一家人,母親怎麽也不會虧待了沁歡表姐的。”風渺音說著,帶著風渺玥離開了書房。
風渺玥兀自開心的走著,沒有注意到身後風渺音的目光變得深邃。給李沁歡的婚事,又怎麽能這麽簡單呢?
她可是準備了一份大禮給李沁歡,要讓她和賞樂兒終身難忘。
“對了玥兒妹妹,這幾日怎麽都沒有見到沁歡表姐?”自李沁歡回來便整日在賞樂兒和風渺玥麵前刷好感度,讓風渺玥幾乎忘了當初臉上起麻疹一事,這兩天風渺玥又開始黏她,卻不見李沁歡出現。
“她啊,聽說母親要給她說親事,跑去菩薩廟做勞什子姻緣線。”風渺玥滿不在乎,甚至有些鄙夷,“我看母親完全被她迷了頭腦,忘了當初要不是她,我也不會害上了麻疹,險些毀了我!”
風渺玥越說越氣,幹脆扯過風渺音坐在一旁,與她細叨這些日子的怪異,“說來也奇怪,按說被本家趕走的旁支是不能再回來的,不知道她說了什麽,竟讓祖母同意讓她回來,不僅如此,還得了母親的信任。”
“會不會是因為她改過了?”
“她?才不會呢!”風渺玥跟李沁歡相處的時間最久,覺得自己最是了解李沁歡的為人,音兒姐姐一副不設防的樣子,連忙出聲提醒,“音兒姐姐你可不要被她給騙了,莫要忘了,她一回來就挑撥我們的關係,還害你被母親責罰!依我看,她就是沒安什麽好心!”
若不是在山林中親耳聽見她的音兒姐姐對三皇子毫無感覺,而三皇子也隻是因為神醫葉落才會對她多加關注,她險些就上了李沁歡的當。想起那日,風渺音腦海裏出現了一個人,雖然心頭有些疑惑,但覺得還是需要告訴風渺音。
“對了姐姐,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時日你要多注意昭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