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抬頭都能感受到身旁傳來的灼灼目光,風渺音轉頭,便見應安言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與左之期看她的目光不同,他眼中的情愫讓風渺音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麵若桃花。
“安言,該走了。”
無論前方是深淵還是地獄,隻要有你,便無懼任何風雨。
應安言頷首,讓風渺音先行,再將目光放到若有所思的左之期身上時,已是毫無感情。“言盡於此,三皇子請回。”
“慢著。”左之期不甘心,他推掉了風渺玥,僅僅是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走了兩步便又頓住的風渺音頭也不回,“三皇子,傾國與傾城,佳人再難得。你若辜負玥兒妹妹,太傅府定不會善罷甘休。”
說完不再理會左之期徑直離開,應安言以眼神警告了似乎還要說話的左之期,欺步跟上風渺音,站在她身側。
風渺音正在思考回太傅府後該做什麽,身旁的應安言此時竟是低低笑了起來,“音兒。”
“嗯?”風渺音疑惑的回頭,卻見應安言一雙眼睛溫柔的看著她。他最近越發的喜歡這麽看著仔細,若說沒些反應,那是不可能的。
應安言這麽看著她走了一會,忍不住伸手理了理她額間的碎發,“你就這麽將收服葉落的方法告知他,不怕葉落真的被他募走嗎?”
原來他是擔心這個,風渺音眨了眨眼,“那可得看他的本事了。”
葉落之所以會多聽她幾句言,不過是因為遊塵大師的名頭罷了,否則如此桀驁的神醫怎麽會輕易就相信自己。而左之期是皇室子弟,若是沒有中間人穿橋鋪路,隻怕左之期連找到他都難。
想起師父,風渺音忽然有些懷念遊塵大師,她想,等她將要做的事情做完,便回方寸山,和應安言兩個人一起孝敬遊塵大師。師父年事已高,即使通曉天文地理,身邊也該是有人照顧的時候。
“安言,等我的事做完,我會回方寸山,你有沒有什麽想做的?”應安言自前世便是失憶的,或許該去帶他找回以前的記憶。
話音剛落,便見應安言極其不自然的頓了頓,“你決定就好。”
以為他是對找尋過去有些害怕,風渺音安慰似的拉住了應安言,“不用擔心,想做什麽我都會陪你,我們一起回方寸山,過平淡的日子。”
回憶起那日回方寸山上的一幕幕,師父歿了的消息暫時不能告訴風渺音,應安言沉了沉雙目,點點頭,低聲回道:“好。”
待二人離開了山林,左之期便也離開了,此行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自然是不甘心的。風渺音的話還在耳邊,風渺玥他不會辜負,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四處都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太子的人也在盯著他,不論風渺玥是不是那個人,他都不能冒險。
待得林中安靜,昭陽公主和風渺玥也終於露了麵,風渺音和左之期的對話他們當然是全部聽見了的。風渺玥心中萬分愧疚,姐姐待她如此好,她卻在懷疑她,三皇子的話她也是聽見了的,他並不是喜歡風渺音,隻不過是想詢問葉落的喜好罷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誤會。
風渺玥是個不會藏心事的人,昭陽公主見到風渺音一臉的愧疚便知道風渺音所說的話讓風渺玥搖動了心思,不由得一怒。
“哼,做戲罷了,你那姐姐也不是勞什子的好人,依本公主看遊塵大師是瞎了眼,竟然收了她當徒弟!”好不容易有一個跟自己同一陣營的,昭陽公主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她。
聽得昭陽公主叱罵風渺音,風渺玥愧疚中竟有些惱火,方才的話她不是沒有聽見,姐姐對她怎麽樣她能夠感受得到,自己實在是大意,竟然讓昭陽公主兩三句話便昏了頭腦。
“公主自重,我家姐姐雖不在家中長大,但畢竟是太傅府的嫡女,何況師從遊塵大師。”風渺玥語氣生硬,與昭陽公主已然拉開了距離,“公主剛才那番話可是將皇上都奉為上賓的遊塵大師也給罵了!”
聽得風渺玥的言語,昭陽公主臉色一變,剛想說些什麽,卻見風渺玥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似乎自己的小心思全被看透。
“我……”
“公主,時辰不早了,請盡快回宮吧!”終歸是官宦嫡女,風渺玥自小便知道地位的重要,她不會得罪昭陽公主,可也不會再隨便聽從別人的蠱惑。畢竟被蠱惑的虧,有個李沁歡就夠了。
看風渺玥的模樣已經是被風渺音完全收服,昭陽便也不再說話,“哼!”心中怒火愈來愈旺盛。好個風渺音,不僅讓夜如哥哥整天圍著你轉,連風渺玥都能被幾句話收服,她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麽本事!
風渺玥並沒有過多在意昭陽公主的表情,隻是想趕快回去,前段時日因為誤會風渺音,幾日不曾去她處,這些時日生肌膏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她愛惜這張臉,可得好好跟姐姐說說。
想著,便朝昭陽公主行禮,轉身離開。留下昭陽公主一人看著幾人離開的方向暗自咬牙,冷哼一聲扭頭離去。
回了太傅府,風渺音看著應安言沒有任何反應,心裏覺得有些歉疚,這次春郊本是和他一起散心,卻不曾想被她用來演了一場戲。縱使應安言沒有一絲怨言,風渺音卻覺得十分對不住他。
她在做什麽之前並沒有知會應安言,一方麵是怕他擔心,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她要做的事會顛覆她原先的模樣,害怕應安言會阻止自己。可是應安言沒有,他隻是默默的看著,支持著自己。
也許下一次,她會找到和應安言說的理由。
思緒回到太傅府上,風渺音看了看將黑的天空,魚餌已經下好,隻等魚兒上鉤。隻希望風渺玥這條魚不會讓她失望。
果不出所料,晚膳過後,庭院中便傳來聲響,竟是風渺玥帶著一堆的補藥過來了,數十種價格不菲的補藥,她卻是絲毫不心疼。
示意應安言出去後,風渺音不解的看著風渺玥,“玥兒妹妹這是?”
風渺玥有些窘迫,原地支吾了半晌沒有出聲,倒是風渺音十分體貼的提醒,“莫不是因為前些日子我被母親打了,擔心我的身體嗎?”
經這一提醒,風渺玥忽然想起來,前些日子由於李沁歡的指正,風渺音承受了數十鞭,那日她沒有看到具體情況,隻知道風渺玥的後背似乎被打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讓應安言氣憤不已,若不是風渺玥攔著,隻怕早就將太傅府鬧得雞犬不寧。
現在想想,李沁歡曾經陷害過她一次,而她這次竟然又是聽信了她的話,險些又誤會了自己的姐姐,風渺玥不禁在心裏怨恨起李沁歡來。
“都是玥兒的錯。”風渺音一副無謂的模樣讓風渺玥心中更是難受,眉眼皺起,竟是快要哭出來,“玥兒以為姐姐……”
山林中風渺音的話猶在耳邊,她處處為她著想,甚至早就說過她和三皇子相配,說過要幫自己,而自己竟然這般小氣,讓姐姐白白受苦,還被自己誤會,她這個妹妹,當真是沒用。
看著風渺玥可憐巴巴的樣子,風渺音亦是眉頭深鎖,“妹妹說的哪裏話,你是知道的,我是不詳命格,又怎麽會有別的想法。”
“我知道,妹妹都知道,姐姐你是為我好。”說著,風渺玥竟是忍不住了,上前抱住了風渺音,低聲垂泣,“是妹妹太小心眼了,姐姐待我一直很好,還送我生肌膏,玥兒不是故意要這麽對姐姐的,姐姐你原諒玥兒好不好?”
風渺玥在風渺音懷中哭訴,風渺音強忍住推開她的衝動,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緊,終是伸手安撫了風渺玥,低聲笑道,“傻妹妹,姐姐怎麽會怪你。”
“真的嗎?”風渺玥睜大了雙眼,再得到風渺音的確認後再一次抱住了她,在她懷中撒著嬌,“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玥兒最喜歡姐姐了!”
風渺音撫了撫她的頭,“傻丫頭,莫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那雙風渺玥看不見的眼睛裏,流露的卻是不帶一絲溫度的冰冷,隻一瞬便消失不見。
房間裏,風渺音與風渺玥姐妹情深,二人相互訴說了半個時辰,風渺玥那愧疚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一張笑靨晏晏的臉不停地向風渺音訴說著這幾日來的事,也包括左之期對她的冷落。
“妹妹不要擔心,三皇子生在皇室,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依我看,他對妹妹亦是有情的,隻不過這個當口,若是表現出對你的感情來,怕被有心人利用,會傷害到你。”
“嗯。”風渺玥十分乖巧,“這些妹妹都明白,是妹妹太操之過急了。”
風渺音輕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風渺玥一見雙眼便亮了起來,“生肌膏!”
“知道你的生肌膏快用完了,之前我受傷未找機會送過去給你,正巧今天你來了。”風渺玥將瓷瓶遞到風渺玥手裏,“玥兒妹妹可要好好珍惜這張臉,將來嫁做三皇妃,一定要風風光光的。”
她說這話別有深意,風渺玥沒有聽出來,隻是低著頭害羞,“哎呀姐姐,你說什麽呢!”扭捏的小女兒家姿態盡顯。
風渺玥心中冷笑,風風光光,她定是要讓你永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