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府的人表現的如此,江夜如哪裏還會不明白,他們什麽意思。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傅,也幹如此,若不是看在風渺音的麵子上,他哪裏會到風府拜會,就是這玄月國的皇宮他也不稀罕。
廳內瞬間便有些尷尬,風責暄雖然不願意得罪這位七王爺,可是母親都這麽說了,他自然也不會出聲反駁。
“七王爺,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不若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
“也好,本王今日本就打算離開玄月國,晌午倒是沒有地方吃飯。”
風責喧本意上是為了讓江夜如有自知之明,繼而自己離開,沒有想到他竟然當真就答應了自己的假意邀請。
江夜如雖看起來一臉的風淡雲輕,目光卻從未離開過風渺音半步,他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當真厭惡自己。半天,也不見她有什麽表示,心中才想著或許她對自己也並不是那般的厭惡。
風渺音對此完全沒有任何意見,江夜如留下來與否都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隻要他不給自己製造麻煩就可以了。
但是風渺音的心裏多少是有些困擾的,若是應安言的話,如何會這麽的死皮賴臉。
風府本來就沒有想過江夜如會來,自然沒有什麽準備,風責喧對於江夜如看風渺音的眼神很是不滿,又無法開口,隻能讓風渺音和風渺玥一起離開,去膳房通知廚娘。
江夜如看了看這滿屋子的婢女,哪個不能去通知膳房,偏偏讓風渺音去,擺明了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待在這裏。
他也不點破,近日他一再的忍讓,不過是因為風渺音。也因為他馬上就要離開了,也不想太過為難風渺音。
風渺玥主動拉了風渺音的手,這麽多天風渺玥都沒有來找自己,她明白風渺玥的心理對自己是有芥蒂的,近日又如此的親昵,她實在想不明白。
“音兒姐姐,這七王爺是不是喜歡姐姐?”
風渺音勾了勾唇角,並沒有否認,不管這是不是事實,如果這是風渺玥想要聽到的,那她也就默認了吧。
見風渺音如此,風渺玥心中更篤定。先前賞花宴時,她就覺得七王爺對姐姐有意思,如今又登府拜訪,該不會是?
“姐姐,七王爺這次該不會是來提親的吧?”
風渺音搖了搖頭,她與江夜如的交情,也僅限於當日救了他,然後那夜他厚顏無恥的闖入自己的房中。她覺得,江夜如就算再孟浪,也不會到提親的地步。
風渺玥瞬間又有些失望,以前姐姐被送上方寸山的記憶她並不是十分清楚了,但是她回來後,她能覺得這府中不太一樣了,母親還好,可是父親對自己好,對姐姐也是很好的。
“那姐姐可心悅七王爺?”
“姐姐才剛回家,你就急著讓姐姐嫁出去啊。”
“我……沒有。”
風渺玥到底不怎麽會扯謊,那眼睛忽閃了好幾下,似是怕姐姐不相信一般,還將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的看著她。
她如此模樣,風渺音倒是不好意思拆穿她了,想當初,她問她是不是喜歡左之期時,她也是這麽看著自己,隻是當時自己倒是從未懷疑過她。結果她還生氣了,為了讓她消氣,每次與左之期見麵,她總會帶著她,倒是讓她們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
“我就知道你不會想讓姐姐嫁出去的。”
風渺玥才不自然的笑了笑,幸而姐姐沒有生自己的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明明她們是姐妹,應該更親近才是。
走了幾步,才發現風渺玥並沒有跟來,回頭去看,見她還站在原地,低著頭,手指絞著裙擺,卻不知道在想什麽。
無奈,風渺音又回去拉了她的手,風渺玥才回過神來。
“好了,七王爺拜訪,我們還是趕緊去膳房布置吧。”
風渺玥點點頭,她都忘記了,這件事也是頂重要的,若是怠慢了七王爺,也不好。
膳房的廚娘和管事,見是兩位嫡小姐親自前來告知,也知道這頓飯很不尋常。細細的應了,也趕緊忙活起來了。
臨走之時,風渺音還特意讓膳房多做了幾道菜,風渺玥很是不解,也隻當第姐姐為了給風府長臉,並沒有多過問什麽。
風渺音隻是怕到時候叔叔和那個嬸子又來了,人多了,倒真的顯得自己風府小家子氣了。
果不其然,兩人回到聽鬆苑的時候,風茂喧和李氏已經帶著風渺雲在廳中了。
李氏正使喚著風渺雲去給七王爺添茶,風老夫人和賞樂兒都是有幾分不快,看二房那副諂媚的嘴臉,分明是將自己的女兒當成了那些青樓妓女一般。
風渺雲站在原地,想要起身,看著門口進來的兩人,風渺音正看著自己,那眼睛裏淡淡的,卻無端的讓她想起那日賞花宴時,風渺音對自己說的話。
你並不比誰低賤,沒必要見誰都低聲下去。
李氏見女兒不動,心裏也有些急,袖中的手,在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的掐了風渺雲兩把,隻疼的她牙關緊咬,卻不敢叫出聲來。
李氏今日披紅掛彩的,顯得很是鄭重,那張臉倒也很是清秀,可是偏生一副刻薄像,讓人生不出半點的喜意。
見女兒隻是看著風渺音的方向,李氏也不禁想到了前些日子府裏的傳聞,心中隻覺得這一定是風渺音恐嚇了自己的女兒,讓她不能接近七王爺。
“喲,音兒回來了,看你這姐妹,就是不如的你的本事大啊。”
李氏這話一出,就是風茂喧的臉色都難看了幾分,這些年他雖然與大房這邊爭得不可開交,但是他卻也知道,他與風府榮辱與共。私下裏怎麽都好說,但是當著外人的麵,踩殺風府的小姐,到底不好。
風渺音並不在意,隻是鬆了風渺玥的手,先讓她回到位子上,才勾唇朝著李氏笑了笑。
眼中卻並沒有什麽溫度,隻看得李氏便身都有些寒意,不自覺的就想要將身子往後麵靠。
“二嬸兒謬讚了,這都要感謝我娘,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大門大戶裏出來的小姐。”
“你……”
李氏現在氣的哪裏還知道害怕,她就是再傻也聽得出,這是風渺音在諷刺自己。風茂喧之所以年紀小,生出來的女兒卻比大房的還要大,就是因為當年跟著風太傅遊學之時,與漳州知縣的女兒廝混,珠胎暗結,才不得不先於風責暄成婚。
“好了,一家人吵什麽。”
風老夫人一直未出口阻攔,偏生在風渺音占了上風之時才開口,這分明是向著這個孫女兒。李氏咬了咬牙,氣哼哼的坐在椅子上絞著帕子,嘴張張嗬嗬的,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就算知道她嘴裏說的不是什麽好話,但是風渺音也根本就不在意她說的到底是什麽。
幸而,很快膳房就過來說午膳備好了,索性倒也不用再如此尷尬了。
這踐行宴,是分席而食的,雖然隻隔著一席屏風,但是不看到江夜如,她的心理也覺得很是輕鬆。
“風大人,風小姐可還無婚配?”
風責喧麵上一怔,連胡子都跟著抖了抖。不用說,江夜如口中的風小姐肯定是在說風渺音。一時間說是也不行,說不是也不妥,也有些啞然。
風老夫人神情並沒有什麽變化,李氏的目光卻是不停的往風渺音的身上瞟,恨不得將她給吃了。
如果不是老夫人在場,他肯定就要出去告訴這七王爺,她們家雲兒還未婚配。
目光微轉,還是低頭吃飯,耳朵卻是緊緊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七王爺,小女尚無婚配,隻是……”
“隻是什麽?”
話說完,江夜如才覺得自己太過急切了,捂了唇,幹咳了兩聲。目光觸到方才驚訝的看著自己的風家二爺,風二爺反應過來,也忙低了頭猛往嘴裏扒拉米飯。
“隻是,她這婚事,恐怕要遊塵大師做主才好。”
江夜如若有所思,還是點了點頭。來玄月國這麽久,他也聽說過,關於風渺音的一些事情。命格有缺這種事情,他並不全信,可是又不能貿然的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見江夜如不再糾結於此時,風責暄也鬆了口氣。今日江夜如來府上的事情,他還在想著要怎麽同陛下說明,若是再將女兒嫁給一個別國的王爺,恐怕他這輩子都要止步在朝堂之外了。
風渺音早就知道會是如此,這個父親向來謹慎,肯定是不會允許任何不利於自己,不利於風府的事情發生的。
一餐用完,江夜如也隻隔著屏風衝裏麵說了一聲,隻得了風老夫人的話,確定裏麵再無半點聲音,江夜如才與風責喧告辭而出。
這一次離開,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來,不管風責暄說的是真是假,看來他或許有必要去一趟方寸山。隻是不知道,今日從風府出去的那個小夥子又是到哪裏去了。
他總覺得他有幾分麵熟,或許是因為他一直跟在風渺音的身邊吧。他都忘記問她,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