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麽遙遙相對,應安言雖然知道自己盡力去追的話,肯定會將風渺音給抓住的,但是他卻不敢。準確的說,是他不想,他也怕自己逼得緊了,讓風渺音退的更緊。
畢竟這次抓住了,也不一定,他這輩子就能將她永遠給留在身邊了。若是可以,他倒是想抓住不放了。
風渺音能覺察的出,應安言雖然在看著自己,可是目光並未所及。那眼中有太多的糾結和掙紮,讓風渺音心中也是如針紮一般。如果再待下去,風渺音必定要心軟了了。
“大小姐,老夫人有請。”
那個婦人低眉順眼的,並看不出相貌,但是風渺音還是認出這個是奶奶身邊的人。
又看了看應安言這邊,風渺音還是點了點頭,轉過身,不再看向應安言這邊。她能感覺到她轉身之時,應安言的嘴角動了動,卻並沒有開口。恐怕那伸出手的手,也放下了吧。
“嬤嬤,我們走吧。”
風渺音走到那嬤嬤身邊時,那嬤嬤才抬起頭,看了看應安言的方向,微微皺眉,聽著風渺音的腳步漸遠,那嬤嬤也不敢再停,忙跟著風渺音去了。
進到院子裏時,風渺音便聽到正堂裏還有隱隱的木魚聲傳來,風渺音頓了頓,還是進去了。
這裏麵雖然太過肅靜,但是聽著這木魚之聲,還能讓自己的心神清靜,現在她真的不想再想起應安言那張失望的臉,是她配不上他。如果還要像上輩子一般折騰他,讓他為了自己雙手沾滿鮮血,她做不到。
上輩子,隻是因為不愛,可是風渺音現在愛了,愛了,便舍不得傷他,絲毫都不願意。
應安言一直都是一個如清水般純潔的人,可是遇見她以後,一切便都變了,她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她不能允許。
隨著那木魚聲,風渺音也盤膝而坐,直接坐在地上開始晨課。果真在如此虔誠的環境之下,她倒是沒有再走神,很快便也入定了。
這或許是她這幾日來,過得最痛快的片刻吧。她可以不用想應安言,不用想風渺玥與左之期,不用想那些上輩子的東西,真的很好。
不過,也隻須臾,畢竟她來的時候,已然不早了。
林戈嫻放下木魚,回過身來看時,風渺音還在打坐,不過隨即便也蹙了蹙眉,睜開了眼睛。
看著奶奶如此慈祥的看著自己,風渺音也忙起身行了禮。或許是整理禮佛的原因,林戈嫻的臉色上更顯得和藹了幾分,通身也都如那畫像上的菩薩一般,讓人很是想要親近。
見林戈嫻要起身,風渺音也趕緊上前,就要將她扶起。
林戈嫻也沒有拒絕,就隨了她的勁兒起身,笑著拍了拍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是不是還沒有用早飯,走,跟奶奶一起。”
風渺音點點頭,許是她自己沒有注意,這幾日,她也沒有好好吃飯,她也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消瘦了許多,可是林戈嫻卻是看得分明。
這院子的人並不知道她來,早膳還是一如既往的軟糯清淡,上早膳時,才發現大小姐和老夫人坐在一處,還很是擔心風渺音吃不下去。
林戈嫻也是如此,隻是見風渺音臉上並沒有什麽變化,也就沒有再說什麽,在她動了筷子之後,風渺音才伸手拿了勺子舀了粥往自己的嘴裏送。
她在山上時為了照顧師傅,也經常做這種粥,自己倒是吃得慣。
見奶奶有些驚訝的望著自己,風渺音還覺得很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臉,並沒有什麽東西,卻還是不放心。
“可是我吃的急了,將飯粒吃到臉上了?”
“沒有,快些吃吧,別涼了。”
風渺音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才又繼續埋頭吃飯。
見這個孫女兒果真不是為了讓自己高興在委屈自己,老夫人也就放心,畢竟這是她和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女兒,又如何能看她受委屈呢。
風渺音也知道,奶奶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找自己來吃飯的,吃完了飯,也不急著走,將奶奶扶到正廳的那張榻上坐下,想要做到下首,卻被奶奶拉住坐在了她的身邊。
“你這孩子啊,早些年離開的,現在已經這般大了,奶奶真覺得時間過得快啊。”
風渺音隻垂著頭,也不接話,她不知道奶奶想要說什麽,但是也葉不想猜,在爺爺奶奶麵前,她才最是快活,想說時便說,不想說,那就閉口不言也無妨。
林戈嫻看著這個孫女兒,有些枯瘦的手在她的頭上撫摸著,將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裏。
“音兒也這麽大了,可有想過婚配?”
風渺音嬌軀一震,猛地從奶奶的懷裏站起,不可置信的看著奶奶。她向來敏感,現在隻覺得,是不是奶奶已經給她物色好這成婚的對象,想要將她給嫁出去了。
林戈嫻也沒有料到這孫女兒竟是如此表現,想到了什麽,也笑了起來。
“音兒為何如此緊張,莫不是心中已經有人了。”
風渺音將頭低下,眼中已經一片晦暗,如果她說有,又能如何。先不論自己命格有缺,她根本就不想害應安言。
隻是,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林戈嫻也不急,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看著這毛茸茸的小腦袋,她總會想起,她小時候,也是這麽坐在自己的身邊,一晃這麽多年,她倒是長成大姑娘了,若不是她低著頭,自己都看不到她的頭頂了。
“音兒啊,你年齡也不小了,奶奶也活不了幾年了,沒看著你成家,奶奶縱放不下心來啊。”
聽著奶奶的聲音裏的些許悲涼,風渺音的心裏也酸酸的,連帶著眼睛都有些發脹了,很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奶奶的確老了許多,許是因為沒有外人,她也沒有裹上抹額,不光是鬢角,頭頂的頭發都已經銀白,風霜無限。當年,可是沒有等到自己成婚,奶奶就已經臥床了不起了。
而那個時候,她出嫁了自然就更少回到府中,她是在奶奶死後,才知道,奶奶不在了,竟是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過,現在想想,都覺得很是遺憾。
林戈嫻雖然看起來已然健朗,可是畢竟這麽大年紀了,爺爺不也是好好的,就這麽不在了嗎?
“奶奶.……”
聽得風渺音聲音裏已經有些不一樣,林戈嫻也笑開了,這個孫女兒就是如此的不經逗。
“好了,奶奶還好著呢,若不看著你出嫁,奶奶都不會倒下的。”
風渺音點點頭,也不糾結奶奶為何今日總是將這些事掛在嘴邊了,若是她喜歡,她怎麽說都行。
爺孫兩個靠在一起,就是下人們也怕在跟前打擾了兩人,紛紛悄聲告退了。
兩人也不知道過了的多久,林戈嫻才微微歎了口氣。
“音兒啊,這婚嫁之事,你也該考慮考慮了。”
縱然不願,風渺音還是點了點頭,反正這事情她並不打算考慮,隻是如果這樣奶奶能開心的話,倒也是好的。
林戈嫻如何會不了解這個小孫女兒,而且,當年那件事可是傳的風風火火,隻怕對孩子也有影響啊。
如果當年知道會是這樣的事情,她是如何也不會讓術士進了府門的,不然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的,倒是害了自己的孫女兒啊。
“你不要騙奶奶高興,奶奶還不了解你?”
“奶奶.……”
風渺音知道瞞不過奶奶,便也想撒嬌將此事遮掩過去。如果是別人,她誰也不想嫁,可是她想嫁的人,她又不能嫁。
“這命格之事,就算無法改變,可是若是有人真心待你,自是不會怕這命格之事。”
風渺音心頭一震,隱約知道奶奶說的什麽個意思了,不過卻也不反駁。
應安言的事情,林戈嫻已經聽得耳朵都要出繭子了,那個孩子她不是沒有見過,雖然隻是遊塵之徒,可是通身的那份清貴怕是她見過的那些皇子都要遜色幾分。
若是孫女兒能幸福,她並沒有想著她非得加入那些京城貴族。那些人若是想娶,隻怕也是相中了風渺音這個太傅府嫡女的名頭,但是她是斷然不會同意的。
見孫女兒還是沒有任何表情,林戈嫻也是急了,原先也好好的,為何近幾日就成這個樣子了。她也派人出去打聽了,並沒有聽得什麽消息啊。
“白嬤嬤,去前院將應公子找來。”
風渺音原本還想裝傻,可是偏偏奶奶已經是指名道姓了,她也心知躲不過去了。
聽白嬤嬤應聲,忙就將人給叫住。轉身便跪下身子伏在奶奶的膝上。
“奶奶,我知道應安言是良配,但是這件事也容孫女兒好好的考慮考慮再說吧。”
林戈嫻知道此事也急不得,反正應該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冒著音兒的命格有缺,來風府求親才是。
見奶奶終是點了點頭,風渺音才覺得今日之事怕是能過了。至於以後如何,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這孩子啊,總是什麽事都不趕早,別讓應安言這麽好的孩子被人搶走了,你再心急。”
“是是是,應安言是個好孩子,孫女兒一定會抓緊的。”
知道風渺音是在應付自己,林戈嫻也不想管了,也隻有此刻,風渺音才有了小時候耍無賴的樣子,她看著,隻覺得自己都年輕了好幾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