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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得饒人處

  風渺音垂著頭不說話,但是應安言卻能感覺到,她此次的誌在必得,似乎非得將於敏嫻嚐到苦頭才罷休。不過,隻因為是她,她做什麽他都站在她這一邊。


  就算有一天,她要逆了這天下,他也會站在她的身後,絕不後悔。


  賞樂兒也是屏聲靜氣,她隻覺得這件事還沒有到那麽嚴重的地步,但是這到底事關於家的子嗣,萬一到時候隻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讓於家的子嗣樣有失,隻怕她自己還擔不起那樣的責任。


  所以,即便風渺音是她的女兒,她也想著,若是到時候當真是因為風渺音的失誤,她也就不要這個女兒了,這一切都因她而起,自然也要她來解決。


  反正,自己在風渺音被送上方寸山的那一刻起,就覺得自己是沒有這個女兒了。就像她這輩子隻應該有一個女兒一般。


  風渺音並不知道母親現在是如何想的,隻怕知道了的話,心中隻會無限悲涼吧。


  房間裏靜悄悄的,隻聽見於敏嫻一聲一聲的抽泣,讓人心中覺得有些不舒服。


  或許是於敏嫻心思並不單純,她一麵想著自己不要離開於府,不要離開京城,另一麵卻是在心中不停的詛咒著風渺音,恨不得她現在就死了。


  於老夫人越聽越覺得心煩,她當真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想要將於敏嫻給弄出於府去。


  “好了,哭什麽,你奶奶我還好好的活著坐在這兒呢。”


  於敏嫻霎時間便停止了哭聲,若是惹了奶奶不高興,怕是她現在就回被送走了。隻緊緊的咬著唇,眼裏麵滿是淚水。


  隻是覺察到風渺音的目光時,眼中又湧上了一些恨意。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恨風渺音。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從見到她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有著深深的危機感,似乎隻要她不死,她就不能好好的活著。


  如果她們兩人中間隻能有一個人好好的活著,那她自然希望那個人是她自己。而直覺中,她也覺得就該是她自己。


  可偏偏現在似乎一切都與自己想象的不一樣,仿佛風渺音有先知一般,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為她準備一般,她找不到一點先機。


  於老夫人並沒有錯過於敏嫻心底的一點恨意,她不是沒有覺察到她與風渺音隻家的水火不容。可是自己孫女兒的性格她也了解,定是她先出手招惹,才讓兩人現在如此的不死不休。


  但是,風渺音偏偏就有本事保住自己的孫兒,而自己這個孫女兒,卻是想方設法的不想讓孫兒出生。


  孰輕孰重,於老夫人自己心裏早就有決斷了,向了這麽多,她也不過是在給自己找借口罷了。


  “嫻兒,你.……”


  “奶奶,你也要放棄我嗎?我可是您的親孫兒啊。”


  於敏嫻瞬間就從地上站起來了,大有一副如果於老夫人如何,兩人就不共戴天一般。


  於老夫人也不是被嚇大的,於敏嫻如此沒大沒小的指著自己,那僅剩的一抹歉疚與憐憫都蕩然無存了。倒是讓她覺得將她給送出府去,是最正確的做法了。


  風渺音的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意,正好被於敏嫻看在眼裏。而她不知道,這抹笑意,也隻能被她看在眼裏,那角度,她把握的很好,這些也都是從她身上學的。


  上輩子,一次又一次的陷害自己,她沒少失手在她和風渺玥的聯合之下。被誤解,被毒打,到最後,她明明已經身處冷宮,孤獨終老,她們也不放過她。


  這剜心刺骨的痛,現在輪到她慢慢的去品嚐了。


  “住口,成何體統。別忘了,你到什麽時候,都是於府的大小姐。”


  於敏嫻突然就笑了,於府的大小姐?她現在倒覺得她風渺音更像是於府的大小姐,說讓她如何,她就得如何。


  “奶奶,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摸摸您的良心啊?”


  “你……”


  於老夫人顫抖著手,指著於敏嫻,一時間沒有順過氣兒來,便猛烈的咳嗽起來。於半珊忙上前幫母親拍背,才見母親好了幾分。於敏嫻那模樣讓於半珊對這個女兒也失望了幾分,剛才她也是將夫人氣成這個樣子,隻氣的夫人拉著他的手想要對她說些什麽,卻是硬生生的被氣的捂著肚子暈了過去。


  於老夫人知道這個孫女兒一貫的嬌慣,任性,卻從來沒有想過,她竟到了如此地步,像瘋狗一般,逮著誰就想咬誰。


  “半珊,將她給送走,送走……”


  於敏嫻收回自己的手,仿佛被於老夫人惡狠狠的指著的並不是她一般。將袖子攏了攏,於敏嫻的目光才望向正躺在床上的於夫人身上。


  風渺音從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是她卻覺得這樣的於敏嫻更加危險。隻是,風渺音覺得,現在還不到危機的時刻,若是於敏嫻當真有任何動作,到時候她肯定有把握將她給攔下。


  應安言看著風渺音全身戒備的身子,不由得也眯起了眼睛看著於敏嫻。她如果想要傷害別人,都可以,但是應安言絕對不能允許,她傷了風渺音。


  而且,在她看來,這房間裏,於敏嫻最恨的人就是風渺音才對。


  於敏嫻輕笑著,仿佛剛才狀若瘋狂的人並不是她一般。她無害的模樣,讓於老夫人也從她的身上收回了目光,不再注意著她。


  於半珊看著她走到床邊,也隻以為她是想要個她的母親道別一般,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突然,於敏嫻大笑出聲,於老夫人和於半珊都是驚了一跳。拔步床邊上的矮幾之上,放著的燭台都有幾分搖曳。


  “就是因為他,你們要將我送走。”


  於老夫人心中隻覺得不好,如果她沒有看錯,她指得就是兒媳婦的肚子。可是也不敢輕舉妄動,正猶豫間,於敏嫻的手已經拿到了那矮幾上的燭台,將蠟燭一把拽下扔在地上。


  那蠟燭在地上滾了幾滾,才漸漸的熄滅,幸好這屋子裏還有幾盞燭台,倒也不影響眾人的視線。


  於敏嫻看著於老夫人和於半珊輕笑著,一貫,他們兩個都是於府裏最疼自己的人,可是現在,要將她送走的人也是他們。她們當真有夠狠心的。


  然而,這一切,從風渺音說母親肚子裏有了一個小雜種時,一切就都變了。她們開始將更多的目光投注在母親的肚子上。讓她嫉妒,讓她恨不得將母親肚子裏的這個孩兒給殺死。


  “好啊,如果你們想讓他生下來,我就偏偏不讓他好好的活著。”


  “不……”


  眼看著於敏嫻將那盞燭台高高的舉起,於老夫人大喝一聲,滿眼都是驚慌。


  於半珊想要跑過去阻攔,卻是沒有看到這桌邊的那個木凳,踢了上去,將自己給生生絆倒,隻聽得一聲痛呼。


  到了這個時刻,風渺音想要動時,才覺得她真是天真的離譜,她已經不知道如何下手去救。就連賞樂兒也是僵在原地,呆呆的看著於敏嫻高高舉起那盞燭台就要砸在於夫人的肚子上。


  而於夫人卻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就在他們都很是無措時,卻見一條黑影閃身而至,重重的踢在於敏嫻的手腕之上,將她給踢得老遠,那燭台落在地上,乒乒乓乓的,才將眾人驚恐的表情與思維給喚回。


  “我的孫兒啊……”


  於敏嫻迷蒙之中隻聽得一陣呼喊,像是在呼喚自己,卻又不像是在呼喊自己。隱約中,一群人從自己身邊跑過,卻並沒有停下。


  李大夫哪裏想到小姐會有這樣的舉動,早就癱軟在地動彈不得。現在小姐隻怕是徹底的失勢了,說不定自己更是性命難保了。


  於半珊掙紮著想要起身,見風渺音上前去後,才有些放心,號過脈之後,才安撫了於老夫人和於半珊一番。隻是目光卻絲毫沒有落在應安言的身上。


  眾人都震驚過來之後,於老夫人才發現兒子還躺在地上,麵容看上去十分痛苦。


  “珊兒,你沒事吧?”


  於半珊很想告訴母親,他沒有事,可是一出口卻是一聲痛呼。


  應安言見狀,上前將人扶起,摸了摸骨頭,才知是錯位了。


  於老夫人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這一切全都是於敏嫻引起的。若不是她,她的兒子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有什麽大礙?”


  應安言將於半珊扶坐在凳子上,才抓住於半珊的手臂晃動了一下,那手臂已經沒有沒有任何硬度可言了,隨著應安言的動作來回的動作著。


  於半珊疼得滿頭大汗,隻是卻是一聲都喊不出來,於老夫人很是心疼,也將身子湊了上去,仔細的看著,卻不敢出聲打擾,生怕應安言一分心,兒子這條胳膊就廢了。


  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於敏嫻,絲毫都沒有覺得這位少俠出手重了,她現在真恨不得將這個丫頭好好的收拾一頓。


  隻是現在一切都已經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的額頭上不斷的有豆大的汗珠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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