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渺音知道這於老夫人是在下逐客令了,隻是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不知道,這件事並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若是不將這件事好好的捋清楚,隻怕於夫人肚子裏的孩子還是危機重重,怕是保不住啊。
賞樂兒拽了拽風渺音衣袖,示意她趕緊隨自己離開,卻見女兒掙開了自己,身形麵向於老夫人,卻是沒有動。
臉色微微一僵,那兩根抓住風渺音手指僵了僵,心裏便生出一抹怒意。就是玥兒也沒有如此的忤逆過自己。
“音兒,我們該走了。”
應安言眉毛微微一擰,他最見不得有人這樣對待風渺音,不管這個人是誰,即便是她的母親也不行。隻是,這種場合,他也不能太過造次,畢竟他還是得考慮音兒的感受才對。
風渺音許是感受到什麽,眼神看向應安言的時候尚帶了些安撫,再看向賞樂兒時,眼神已經恢複平靜,但是卻是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堅決。
“母親,請您稍等片刻,這件事到底有關姨母腹中的胎兒。”
賞樂兒還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風渺音搬出於夫人,口口聲聲的叫著姨母,讓她沒有辦法棄之不顧,那就是她的問題了,竟然不顧年這一點姐妹之情。可是,就算她知道這府中的水太深,卻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這到底是於府的私事。
可是風渺音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她也不能將她扔在此處置之不理,心裏麵有幾分責怪,但是麵上卻是不顯。
“於老夫人,這個李大夫有些問題,幾次三番的想要謀害你於府的子嗣。我覺得這不是巧合。”
於老夫人的目光在於敏嫻和李大夫之間微微一轉,這件事情連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她又如何看不出來呢,隻是這件事到底不好明著說出來。而且縱然與這個孫女有關,可是他們也都是疼了十幾年了,現在這個媳婦如此一折騰,還不知道這個還是能不能保住呢,萬一保不住,他們於府也不能拒了後啊。
“音兒啊,奶奶知道你操心你姨母,這件事,我會徹查,絕不會姑息任何一人的。“
於老夫人勾著唇角,看著風渺音,轉而卻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於半珊,見兒子並沒有看向自己,才又端起自己的茶盞重重的放在桌上,於半珊才回了神。愣了愣,看母親是在看自己,才反應過來。
“母親,何事啊?”
於老夫人微微的歎了口氣,這個兒子啊,也是有這個老娘在這兒替他操著心,若沒有自己,還不知道這後院能成個什麽樣子。
“音兒她們也辛苦了,你送風夫人和音兒回去吧。”
賞樂兒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若是真讓於半珊送她們出去,少不得要生出什麽閑話,這點,她可是不敢,要是被老夫人和二房的知道了,還不知道他們要說出什麽讓她難堪的話呢。
“不用了。”
賞樂兒就這麽一吼,硬生生的將所有的人的目光那個都吸引了過來,才驚覺自己反應太過激烈,應是鬧了個大紅臉。
“我是說,妹夫也操勞一日,著實辛苦了,我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
“不礙事,我將你們送出去也不費多大功夫。”
於半珊上前,抱了抱拳,硬生生的將賞樂兒想要說的話給憋在嘴裏說不出來。若是再次拒絕,倒顯得自己太過矯情了。
“姨丈,我母親說的是,您也勞累了一天了。”
終於見風渺音說一句話,賞樂兒隻覺得她同意走了,也就往風渺音那裏走了兩步,要將人給帶走,但是風渺音卻是正好向於半珊處又近了一步。
賞樂兒的手就尷尬的停在半空,再往前也不是,收回又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環顧四周,正好沒有人注意到她。隻有應安言看著自己,那嘴角分明掛了幾分笑意,但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後,才將目光又收回,用手掩了最,幹咳了兩聲。
應安言與風渺音處了這麽久,哪裏看不出她心裏的真實想法。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不過現在被賞樂兒記恨的恐怕隻有自己了。
“姨丈,我還有一事要問?”
風渺音一貫都是習慣江湖中人的抱拳行禮,但是在於半珊們麵前,她還是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子,畢竟對於一個迂腐的讀書人,自己若想入了他的法眼,還是要循規蹈矩的好。
於半珊虛扶一把,“風小姐不必客氣,有什麽問題隻管問我好了。”
於半珊回的太過利索,就是於老夫人想要攔一把都沒有能攔住。
“我姨母此次也是被敏嫻表妹氣的吧?若是再如此下去,我怕是保不住姨母這腹中的胎兒了。”
風渺音黛眉緊蹙,看起來十分揪心。
不禁是於半珊,就是賞樂兒和於老夫人也是心頭微驚。
一貫,風渺音從來沒有說過如此滿的話,於敏嫻在風府時,風渺音也隻說會盡力,包括幾刻鍾前,她也是如此說的,哪兒想到,現在這話中的意思竟是有很大的把握將這孩兒給保住了。
於老夫人先是愣住,隨即心頭狂喜,她一直覺得兒媳婦肚子裏的這個是一個男兒,若是能保住,自然是盡力要保的,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於家絕後啊。
“音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賞樂兒剛想將話頭接過來,風渺音已然點了點頭。如果她要再三推脫,被人或許倒要說她忒石心腸,見死不救了。
“於老夫人,姨母這肚子裏的這胎本也不是不能救,但是若是再被用以坑害,再受些氣,恐怕當真神仙也就不下來了。”
“那……”
於老夫人看向風渺音的眼中滿是希冀,她又如何看不出來。隻是於老夫人到底還是不想做了這壞人,畢竟萬一這府中的胎兒保不住,她們於府還是要仰仗於敏嫻。若是招婿入贅,那以後自己老了,兒子老了,也是需要人照顧的。
就算知道於老夫人是挖了坑讓自己往裏麵跳,風渺音此刻也不得不跳。畢竟看著於敏嫻今日表現的勢頭,也不是沒有死灰複燃的可能。
萬一到時候,她一旦得勢,又與風渺玥絞在一處,自己雖然不至於沒有辦法對付,但多少要給自己添些麻煩,她也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將自己陷入兩難之境。
狗急了還咬人呢,說不定到時候,自己就被她們給坑害了也不一定。
於敏嫻咬著唇,卻不敢聲張,她哪裏看不出這是風渺音故意坑害自己。二奶奶就在自己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完全相信了風渺音。
風渺音並不是沒有覺察到於敏嫻惡狠狠的目光,她就是想看著她如此,明明恨不得將自己給咬死,卻是不敢造次。
“我認為,姨母需要靜養。我會每日親自來看,我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我師父的名聲卻是不能辱沒了。”
風渺音的目光在於敏嫻的身上掃過,並沒有多少停留,就是於敏嫻想讓她知道她現在又多恨她,卻也不敢出口。
奶奶心裏本就認定了自己太過驕縱,若是她一開口,衝撞了風渺音不說,連帶著衝撞了奶奶,她怕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於老夫人的目光在於敏嫻跟風渺音之間遊移著,她需要做一個決斷,需要在她們兩個中間選擇一個。如果選對了,或者於府也就有男丁了。如果選錯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百年之後,要如何去麵對列祖列宗了。
咬了咬牙,於老夫人終於看向了風渺音,“音兒,你有幾分把握?”
“最少八分。”
八分?雖然比五分要多,可是卻還是有可能保不住,萬一到時候保不住,那真是雞飛蛋打了。
“半珊,你怎麽看?”
“我……”
於半珊最討厭做這種選擇,這次雖然女兒將自己氣得也不輕,可是若是要對女兒如此,他也多少有些舍不得,畢竟是自己的親女兒,想著自己再也不會有孩子,才多寵愛了一些。
不過,夫人有孕之後,她也當真是不聽話了許多。自己還好,可是夫人卻是不隻被她氣了這一次。如果不是像風渺音說的這般,夫人的身體太過虛弱,恐怕也不會這樣。
但是他也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他也覺得一個大夫不會吃了熊心豹子膽去害官宦子嗣。畢竟若是被抓住了,恐怕就要流放蠻荒之地了。
“一切都依娘的。”
於老夫人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正躺在床上,呼吸平穩的兒媳婦,重重的歎了口氣。
“也罷,咱們於家終究要有後啊。”
於敏嫻遍體身寒,她想不到等待她的會是什麽,但是心裏卻不由得發慌,隻覺得自己如果這次把握不住機會,恐怕這輩子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奶奶.……”
於敏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那聲音讓風渺音聽在耳中都覺得有些揪心。看了看於老夫人,眼睛裏明顯有些動容。但是她也知道,現在她是不能再多言了。
再多說一句,在別人看來,怕是要想著她和於敏嫻有什麽深仇大恨了,非得揪著她不放。她雖然並沒有想著自己能有什麽好名聲,但是卻也不想因為這麽一個女人,讓自己的名聲現在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