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安言已經卸了渾身的氣勁,生怕風渺音打在自己的身上時,疼了她的手,隻是身上還沒有感覺疼,便覺得身上一陣綿軟,鼻間也有些馨香。
睜開眼睛,便看到胸前有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腰間也有些緊,想也知道是被風渺音給箍住了。應安言也沒有時間去感受這些,他隻知道,風渺音從來沒有這樣過,現在這又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反應過來時,應安言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就要落在地上,隻是如果他的背落在地上,那麽風渺音的胳膊也會受傷的。
無奈的歎了口氣,就連這個時候,他都得為她操心,他真的懷疑,是不是上輩子他欠了她的。
風渺音隻感覺到應安言身體一震,肌肉都緊張了一下,至於發生了什麽,她現在什麽都不想想,她能確定,應安言是一定會讓自己受傷,即便是傷了自己,也不會傷了她。
風渺音靜靜的閉了眼睛,反正隻有這個懷抱就好了,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是讓自己感覺最溫暖的人。
停了許久,風渺音還是沒有開口,隻是留在自己的懷中,雖然他很喜歡如此,可是心中卻又十分擔心風渺音,若不是心中有事,她不會這個樣子才對。
“師妹.……”
聽應安言如此說,風渺音的身子終於動了動,從應安言的懷裏直起了身子,從他的身後抽出了手臂,就在他的胸上錘了一拳。
“還想占師姐便宜,你是想挨打吧?”
應安言痛呼一聲,見風渺音轉身就要離開自己的懷中,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
“你這呆子,你要幹嘛?”
應安言為了護住風渺音,退時,便又登上了那塊巨石,隻是這快巨石上的地方到底有限,兩人待在上麵便覺得有些擠了,隻是風渺音被應安言抓住,一時也錯不開身子。
“你說說,你剛才是因為什麽,成了那個樣子?”
那個樣子?風渺音想起自己呆在應安言的懷裏,也很是難為情。
“我能有什麽,我沒事。師弟,你該做晚課了。”
在應安言愣神之際,風渺音才抽出自己的手,落身在巨石之下,背對著應安言,才勾起一抹笑意。
進入垂花門,風渺音才發現這門後還藏著一個嬤嬤。風渺音目光一淩,看向她時,那個嬤嬤一個瑟縮,身子往後縮了縮。
“小……小姐……”
雖然風渺音認人時,有些臉盲,但是聲音她卻是記得清楚,這個嬤嬤應該是母親那邊的人。
“是母親讓你來的?”
那個嬤嬤見風渺音認得自己,忙點了點頭,再抬頭時,見小姐的神色已經沒有那麽駭人,才緩緩的鬆了口氣。
“什麽事?”
“夫人讓我來告訴小姐,於府那邊來人說,於夫人小產了。夫人已經過去了,讓小姐也趕緊過去看看。”
風渺音很是震驚,這藥還沒有吃呢,就小產了,肯定不可能是藥的事情。那又會是什麽原因,怎麽便小產了呢?
回頭時,正看到應安言還負手而立,站在那塊巨石之上,衝她點了點頭。
此事事關重大,她也不能耽擱,如果再坐了馬車隻怕要耽誤了時間,風渺音也不敢耽擱,而這裏離於府並不是很遠如果用輕功的話,也隻半盞茶的功夫而已。
風渺音跳上牆頭時,應安言也跳了上來。風渺音滿臉的疑惑,應安言很是無奈,這個丫頭總是到了關鍵時刻腦子就有點慢了。
“我跟你一起。”
風渺音一開始也明白他的意思,隻是人家是小產,他一個那人能去幹嘛?不過,想到應安言的醫術似乎也比自己要厲害一些,風渺音也就沒有拒絕。
他們到的時候,賞樂兒也就剛到,看到風渺音和賞樂兒從牆頭跳下還驚了一跳,不過想到他們有功夫在身,也就不覺得很奇怪了。
“音兒,趕緊去給你姨母看看吧。”
即便是賞樂兒不說,風渺音也打算先進去看看情況。衝應安言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在外麵等著,應安言也隨即看懂了她的意思,衝他點了點頭,也就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子坐下了。
她重生之前倒是見過於半珊幾次,所以進到內室時,也就沒有驚奇,點了點頭,便也到了床前。
將手搭在於夫人的手腕之上,風渺音微微的閉了眼睛。這胎還有,隻不過脈象已經很是微弱了。
許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邊來人了,於夫人才睜開了眼睛,看見是風渺音,才猛地將她的手給抓住。
“音兒,姨母求求你,求求你.……”
“姨母,你放心,我會盡力的。”
於半珊原本還隻覺得是一小丫頭,不添亂就好了,還煞有其事的,見夫人也這麽的鄭重,也不由得對這個小丫頭高看了幾分。
本來這胎保住就難,以這脈象來看,肯定是被衝撞到了,這肚子裏怕是岔氣兒了,才讓於夫人這麽難受。
“師弟,你有帶銀針嗎?”
喊出這句話時,風渺音的麵上也有幾分火辣辣的,若非她當真需要,也不會這麽喊出來的。
於半珊不知道這師弟是在叫誰,可是賞樂兒已經將目光向了不遠處微微蹙眉,麵上很是無奈,可是眼中卻有幾分寵溺的應安言身上。
“帶了,我這就給你送進去。”
於半珊雖然聽得是個男聲,卻也忘記了去將銀針給接過來。應安言進入內室後,於半珊更是驚為天人,更是忘記了將人給攔下。
應安言也不手生,將桌上的燭台端了過來,麻溜的的抽出銀針在火上烤過,又遞給了風渺音。見風渺音要將於夫人的衣衫掀開,應安言也背過了身子。雖說醫者仁心,但是人家的丈夫在呢,他也不敢放肆了。
雖然是背對著,但是兩人的配合也很是默契,每每都是在風渺音將一根銀針插好之時,接下來的那根銀針必然遞上,讓於半珊都有些驚奇。
“夠了。”
聽了風渺音的聲音,應安言也就將手裏那根剛掏出的銀針又塞了進去。依舊沒有回身,看於半珊驚奇的看著自己,也點點頭。
於半珊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年紀還能榮辱不驚的少年,心中不由得對應安言也高看了幾分。
待到風渺音又喚了一聲,於半珊看過去的時候,已經是開始拔針。每拔下一根針,又是將針遞給這個少年,然後少年又在燭台上烤過,才將那些銀針又插了回去。
待應安言收拾好轉過身時,風渺音已經在給於夫人號脈了。現在的脈象已經比方才又平穩了一些,不過她原先寫的那張方子已經不能吃了,又得重新再寫一張了。
“音兒,我這可……”
於夫人不敢將話說的太過明白,隻怕這些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的心裏難受。
風渺音也沒有賣關子,隻是點了點頭,才轉向了於半珊,微微福了福身子。
“姨丈,不知道房間裏可有筆墨?”
風渺音抬起頭,看向於半珊,於半珊似乎一愣,隨即才明白風渺音這是要幹什麽,忙招呼了下人準備了筆墨。
風渺音接過筆,蘸足了墨,開始下筆之時,卻是被叫住了,筆尖一頓,一滴黑墨便滴落在紙上。
“風渺音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寫什麽方子,你真當自己是神醫了!”
“夠了,你這逆女,給我好好跪著。”
於半珊怒喝,風渺音隻看那人影瑟縮一下,又乖乖的跪著不動了。
風渺音此時在注意到窗邊還跪了一個人,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根本就是於敏嫻,她如何又會在這裏?
現在看來,於夫人這次被衝撞了怕是與她脫離不了幹係。
於敏嫻原本還甚是心虛,現在看母親這胎保住了,心裏麵才放鬆來了幾分。她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希望這胎保下來,剛才大夫說這肚子裏的胎兒要保不住了,差點就要將自己給吃了。
這於敏嫻從來都不希望這胎生下來,這點她是知道的,可是她越是如此,她便越要將這胎保下來。偏生要讓她不舒服。
將方子又重新寫好,交給了於半珊,於半珊仔細看過之後,又將方子遞給了他身旁那個大夫,那個大夫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李大夫,這方子沒問題吧?”
應安言微微蹙眉,看了風渺音一眼,隻見她神色未變,隻是將筆在筆洗中涮了,放在了筆擱之上,才看向了自己。微微的夠了勾唇角,示意自己不要在意。
風渺音不是覺得這個做法不妥帖,隻是到底是人家的孩子,小心一些還是好的。隻不過這李大夫又是什麽人,她並沒有錯過,剛才他看完方子後,看向於敏嫻那眼。
現在,她很想知道,這個大夫是不是就是給於夫人開方子,大補的那個大夫。如果是的話,她倒不覺得那方子是無意間開出的。
到底是誰在圖謀於夫人肚子裏的孩子,隻怕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隻不過現在還不是點破的時候,如果這個李大夫不給她難看,她自然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好好的在於府中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