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她的表情太過凝重,應安言竟是覺得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在裏頭。
她雖是在笑著,說出來的話語卻是讓人寒心的很。
“不過,我這可愛的妹妹可就不一樣了。”風渺音將那香囊上頭的繩子係好,握在手裏頭,朝著應安言的方向霎是溫柔的低低笑出聲。
“我這妹妹與三皇子情同意和,隻剩下那麽層窗戶紙沒戳破罷了,我這個做姐姐的既然瞧見了,便是要好生的幫上一番才對。”
言至於此,她抬眼瞧了瞧不遠處的瀲楓閣,笑容滿麵的尋著完美的地方。
從男賓席出來勢必要經過這條路,而按照左之期與風責暄的路線,隻怕是要繞上一圈,從前院到瀲楓閣最為顯眼、也最為難得被人懷疑的位置……
風渺音的視線安靜的在周圍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那路上的某處地方,眸中笑意更甚。
“便是這裏了。”
天氣漸漸發熱,太傅府風太傅的棺醇還未入地,更是怕遺體受了熱氣而腐敗,太傅府上上下下都點了清亮的薄荷香。
風渺玥挽著賞樂兒的手進了院子,左之期正與風責暄在院子中品茶。
風渺玥一見左之期便想起之前的相遇,嬌顏便是不由自主的一紅,她隨著賞樂兒上前去行禮。
“妾身給三皇子請安。”
“玥兒給三皇子請安。”
左之期看了眼賞樂兒,視線便轉移到風渺玥的身上,微微一笑,淡聲道:“起來吧,不必多禮。”
“是,謝過三皇子。”
左之期狀似漫不經心的詢問道:“還有一個呢?”
經由他這麽一提,風責暄這才想起來麵前這才兩個人,其中少了一個風渺音。
他不由得皺著眉,斥責道:“不是說了讓你把玥兒和音兒一同帶來的嗎?音兒在哪?”
賞樂兒現在才覺得後悔,方才就應該等著風渺音一起來才是,她們二人先過來叫什麽話。
賞樂兒剛想回答,風渺玥搶先道:“音兒姐姐同她師弟在後邊呢,估摸著,現下應該是快到了。”
她說著話時頗為無辜,又微微瞪大了水眸,頗為惹人憐愛的瞧著左之期的方向,好像是真的在怕他斥責自己一般。
左之期聞言,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
師弟?
莫不成是那個奪了他寶劍據為己有的小子?
“無妨,本宮這次也隻是想見見風尚書的家眷,有茶,又有美人,便是等上一些也無礙。”左之期淡笑著,纖長的指尖執起茶杯,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風渺玥所在的方向。
毫不例外的看見風渺玥的嬌顏因為自己的一席話而變得更加瑰麗動人,他的眸光不由得更深了。
風責暄心裏頭還是頭一次這麽覺得風渺音不懂事,都說了是要一起來,還好三皇子殿下不怪罪,這要是真的惹了他生氣,整個太傅府都會跟著不好受。
賞樂兒瞧見風渺玥這般難得羞澀的表情,更是心裏頭頓時“咯噔”一聲,霎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容不得她心中多想些別的東西,門口下人的通傳聲已經傳了進來。
“給大小姐請安,給應公子請安。”
“起來吧,父親與母親可是在裏頭?”清亮柔和的女聲緩緩響起,猶如凉珠撥弦般舒緩又好聽,光是聽著這聲音,就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探究其容貌究竟是如何。
左之期聽著這熟悉的聲音,霎時握著手中茶盞的力度不由自主的收緊,隨即抬起頭來,眸光緊緊盯著那門口隨即而進的身影。
從門口走入的女子麵帶微笑,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蓮步輕移。
她看著左不過十三四左右的年紀,卻出落的甚是落落大方,舉手投足之間帶著種說不出的華貴氣韻,那一抬眸展露笑顏綻放的風華,讓人瞧了便難以移開視線。
而她身邊並肩走入的男子更是目若朗星、風姿出眾,麵對眾人略顯冷淡的俊顏,卻在垂眸對向身邊女子之時才帶上了些許的溫柔。
二人並肩而行,男的俊美、女的秀麗,相互站在一起甚是惹人矚目。
左之期半眯著眼,不動聲色的等著那兩人走進自己麵前。
風渺音正與應安言說完了話,她麵上溫婉的笑意還未來及收起,一抬眸正對上左之期投來的探究的眼神,她整個人霎時一愣。
“音兒你怎麽才過來?”風責暄見她來也不算太遲,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快,快些來和三皇子行禮。”
“是!”風渺音明顯看見自己有些慌亂的表情,被左之期盡收眼底,隻聽她有些顫巍巍地道:“太傅府嫡長女風渺玥,給三皇子請安!”
左之期高深莫測的半眯著眸子,盯著風渺音有些微微發顫的嬌軀看了半晌。
確定她終於意識到了前段時間在萬象寶閣得罪的是什麽人,左之期這才笑了起來,聲音卻是平靜無波,叫人聽不出喜怒。
“起來吧。”
“是……”
風渺音低垂著頭,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與方才進門之時那種笑語盈盈的氣度完全不同,那一副害怕被左之期認出來自己是誰的模樣,成功的叫左之期的心情平緩了不少。
還好這是個知道自己分寸的,不然,若是看準了他皇子的身份來搶他的東西,那他可就要跟太傅府撕破了這層臉皮、翻臉不認人了。
左之期以為此時正內心膽寒不安的風渺音,雖說是在低垂著頭,可那被盡數遮擋住的眸光卻是清冷一片。
她身子微微發著抖,表現出害怕的情景,可那冷凝的眸光,絲毫沒有害怕的成分在裏頭。
她與左之期上一世夫妻一場,在他登基之前又幫襯了那般久的時日,自是對左之期的一些情緒與思想有所了解。
左之期傳喚她與風渺玥前來,隻怕是在風責暄那裏得了由頭,來確定自己心中所想,看看當初拿了戈乙劍的人,到底是不是太傅府出來的人。
她是,也確實是她買了戈乙劍,可當初的她,根本就不認識左之期這個人,就算他心裏頭惱火,也不敢拿自己怎麽樣。
就算等一會兒事情挑開了來,她自己一個人在,便是能夠說服了左之期,也隻怕是提前在他心裏埋下一個膈應,以後想要動作便難了。
應安言隨她一起,這件事情就簡單的許多。
除了應安言以外,在場的幾人瞧著風渺音這種行為,不由得都覺得蹊蹺萬分,可是又不能當著左之期的麵去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應安言是知道風渺音不想把事情鬧大的,他也卻是沒有想到,當時在萬象寶閣和音兒爭戈乙劍的人,竟然是當今玄月國的三皇子左之期。
他當時若是直接在萬象寶閣擺出了這層身份,怕是當初的他們沒有十足十的把握能夠拿走戈乙劍的所有權。
隻是這般細細思索來……
左之期當初沒有擺出身份來明搶,就說明他在萬象寶閣進行的交易是絕對保密的,念在這一層麵上,也不會對他們當初的行為如何報複回來。
想著這一方麵,應安言便寬心了,隻要不給風渺音帶來麻煩,以後怎麽樣他都不管。
他的音兒玩了起來,他便安靜的在一旁陪著,等到後來她處理不了了,自己再出麵。
打定了主意的應安言也按照玄月國的禮儀給左之期行了禮,之後他退到了風渺音的旁邊,便安靜的站著不再言談。
風渺音悄悄的拉了拉他的手,應安言薄唇一勾,也回應了她。
風責暄看看左之期,在看看一臉反常的風渺音,他心中思索許久,才猶豫著道:“看樣子……三皇子殿下是和小女音兒相識嗎?”
這話音一落下,風渺玥霎時就坐不住了。
她那看向風渺音一直都是笑容滿麵的臉,一瞬間冷凝成冰,她瞪著眼睛、咬著唇瓣,灼熱的視線狠狠釘在風渺音的身上。
一副如果風渺音真的說“是”的話,她們便再也不是好姐妹了的表情。
風渺音現下是一點兒都不關注風渺玥如何,她甚至一點兒餘光都沒有留給風渺玥,隻是自顧自的垂著頭,聽見風責暄這般詢問,她身子更是狠狠一顫。
左之期冷眼看著她的這般反應,靜了半晌,淡聲道:“算不上認識,隻是回來京城時路經過盧城,在萬象寶閣競拍之時遇見了大小姐,恰巧,大小姐買了本宮想要的東西而已。”
他在說道“本宮想要的東西”這幾個字時,刻意加重了尾音。
風責暄一聽這話,霎時臉色就變了。
他們太傅府的女兒是不是膽子有點兒太大了?竟然連當今三皇子看中了的東西都敢搶?
當即便板著臉,冷著嗓音對風渺音訓斥道:“三皇子看中的東西你也敢買?音兒,還不快些給三皇子道歉!再好生的把你那東西拿出來,咱們家什麽東西都不缺,若是三皇子喜歡,你就給三皇子,聽見沒有?”
風渺音心中鄙夷的很,憑什麽她要給左之期?就因為他那破三皇子的身份在,她就要巴巴的貼上去,將戈乙劍拱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