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救回
“對方明顯是為了尋仇……”
林玉慈聲音高了一度,“夜半子時讓你一人前往,分明是設了陷阱讓你去跳,你去了,隻會.……”
“隻會什麽?”沈鐸嚴語氣不善。
林玉慈緊抿薄唇,喘著粗氣,沒再言語。
“送死”兩個字,她是萬萬說不出口的。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也不是激怒沈鐸嚴的時候。
越是這種時刻,越是要冷靜。
“如若去,勝算有幾成?”
她冷靜發問。
沈鐸嚴對上她的視線,再看看伯思、彩之驚慌中透著好奇的小眼神,沒有貿然開口。
他自斟自飲,喝了幾杯溫茶,這才幽幽說道:“總該有個七八成。”
“七八成?”林玉慈反問:“那就是說兩三成的幾率,有去無回?”
沈鐸嚴臉色鐵青,對於這個說法,他極度反感。
“你想過沒有,萬一……留下我和伯思、彩之,我們三人該如何?”
沈鐸嚴凝眸看她,眼神中透著陌生。
“你在,燊州我們待得,就算燊州容不下,玉昭我們也待得。如若你不在,這天下之大,還有我們三個容身的地方嗎?”
林玉慈出奇得冷靜,語氣中滿是自私和冷血無情。
沈鐸嚴胸中悶氣,憋得難受。
他一撩長袍挽裾,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朗聲說道:“我自會安排。”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回稟,“貴客求見”。
沈鐸嚴問也沒問,吩咐一聲“請”。
片刻功夫,幾名壯漢大步走進前廳,林玉慈慌忙看去,意外看到孔欒、方義雲等幾位熟悉的麵孔。
“這事兒我自會安排,夫人帶著伯思和彩之回後堂暫避。”
沈鐸嚴稱呼她為“夫人”,語氣中滿是疏離。
林玉慈心頭委屈,礙著眾人又不好明講,隻得福上一福,示意兩個孩子給眾人見了禮,這才退往後院。
“我就說爹爹一定有好法子。”伯思一臉神氣。
“就是,爹爹是大英雄,幾個小毛賊而已,他彈一彈手指,就能搞定。”
彩之的崇拜溢於言表。
林玉慈歎了一口氣,不甘、擔憂、委屈統統湧上心頭。
兩個小家夥人已經走到廊蕪拐角,卻不死心地扭頭趴在窗根偷聽。
林玉慈心頭五味雜陳,悶著頭往前走,走了好遠,環視不見兩個孩兒,不由慌亂。
回頭見兩人做賊一般,正趴在窗根下偷聽。她沉著臉退後幾步,不由分說拉起兩人,便往後院走。
“娘親,輕些。”伯思擠眉弄眼。
“疼,疼。”彩之後知後覺,看看伯思,再看看林玉慈。
林玉慈沒心情跟兩個小家夥磨牙,眼下援兵已到,對方什麽章程卻還未知,今夜能不能一舉成功救回仲熠,還在兩可。
她一顆心懸著,周身難受。
抬頭看天,墨色星空萬裏無雲,隻一輪明月孤獨高掛。
一向不求神拜佛的林玉慈,此時心頭無依,急需尋求一絲慰籍。
她暗暗祈禱,“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太上老君、西天佛祖.……各路神仙,你們可一定要保佑啊,保佑仲熠平安歸來,保佑沈鐸嚴毫發無傷。”
她嘴裏低聲咕噥著,伯思聽了,不由失笑,提議道:“娘親求神,倒不如求爹爹來得更方便些。”
“你們的爹爹又不是神。”林玉慈責備。
“在你心中不是,在我們心中,在很多平頭百姓心中,他就是。”
肉體凡胎,他哪兒是?林玉慈暗道。
她張了張嘴,無力反駁,深吸一口氣,帶著兩個小家夥回了內院。
一夜無眠,眼瞅著月上中天,又一點一點西沉。
不時去大門外打探消息的方玉珂,來來回回跑了十幾趟,依舊沒有消息傳來。
林玉慈等得心焦,坐立難安,不時踱步。
雙腿的酸疼,掩不下心頭的焦躁不安。
熬到東方初曉時,她已經眼底發青,黑白分明的眸子爬上血色。
趴在桌上暫歇,心頭恍惚,似夢非夢之間,仿佛聽到仲熠在喊“娘親,娘親”。
林玉慈心頭絞痛,下意識捂了捂胸口。擔憂一晚上,差點犯了心髒病,耳朵裏好像總是出現幻聽,恍惚總能聽到仲熠的喊聲。
她茫然抬頭,下意識朝門口看去,卻見院內廊下一個小小身影急匆匆地跑來。
伯思和彩之也聽到了聲音,小跑著迎出去。
林玉慈慌忙起身,膝蓋卻針紮一樣疼,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她踉蹌著扶住桌角,耽誤片刻,仲熠如箭一樣的身影,已經衝到了她跟前。
他一把撲進林玉慈懷裏,帶了哭腔,含糊不清說道:“娘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嗚嗚嗚……”
一句話,惹得林玉慈鼻梁發酸,眼中蓄滿淚花。
眾人本以為會是一場母子抱頭痛哭的戲碼,不料林玉慈咬了咬牙,壓下眼中濕意,抬手便重重打在仲熠屁股上。
仲熠發愣,委屈抬頭看她。
“你可知錯?”林玉慈神色嚴厲。
仲熠撇了撇嘴,委屈地點了點頭。
“你一時貪玩,讓自己身處險境。大家為了救你,擔驚受怕,勞師動眾,整夜未眠,你以後吸不吸取教訓?”
仲熠點頭,“噗通”一聲跪倒在林玉慈跟前,懇求道:“娘親,孩兒知錯了,孩兒以後再不敢了。”
伯思見狀,拉著彩之也跪了下去,“娘親,我們日後一定小心謹慎,再不敢任性貪玩了。”
林玉慈強裝的嚴厲,瞬間瓦解。她慌忙蹲下身攙扶起仲熠,上下左右查看,生怕他受傷。
仲熠心虛笑了笑,安慰道:“娘親放心,我好著呢,一根汗毛也沒少。”
林玉慈瞪他一眼,心頭忽轉,問道:“你爹爹呢?”
“爹爹帶了人去追劫匪,命人先護送我回來報喜。”
“你爹爹他,可有受傷?”
仲熠眼神暗了暗,低頭說道:“爹爹右臂受傷,流了好些血。孩兒想幫他細細查看,可是情況緊急,他不允。”
林玉慈的心,瞬間又揪了起來。
一時問不出所以然,於是安排人伺候三個孩兒用了早飯,送他們各自回房歇息。
林玉慈一人守在前廳,望著大門處,心急如焚地盼著沈鐸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