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坦露心跡(2)
“嗯?”沈鐸嚴俊眉微挑,黑色眼眸望向林玉慈。
她自知失言,忙擺著手解釋道:“我就是,打個比方而已。”說完衝他討好地笑笑,低頭幫他抻了抻衣領。
“你去西部大營打聽打聽,還有比我沈鐸嚴更氣宇軒昂、豐神俊朗的人嗎?到你這裏,怎麽就成瘸驢了?”
他有些“惱”,聲音比剛才高了幾分。寂靜夜色中,他聲音分外清亮。
林玉慈生怕吵醒旁人,慌忙去捂他的嘴。不料,手掌剛剛貼上去,便被他一直大手擒住了手腕,按在那裏動彈不得。
掌心有他溫熱的氣息,“燙”得她渾身不自在,求饒地看他一眼,往回縮了縮。
沈鐸嚴鬆開她,嘴裏卻低低地說了一句:“我也沒見過你這樣的‘破磨’。”說完,一仰脖飲下碗中桃花釀。
林玉慈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額頭出了細密一層香汗,酒氣散了七八分。抬頭看天色已晚,她不敢再過多糾纏,遂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時候不早了,早點歇著吧。”說完,轉身便走。
不料,剛剛轉身,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一股難以抵擋的力道,拉著她往後仰去,整個人穩穩落入他的懷中。
皎月當空,星河滿眼,一片浮雲懶洋洋從碧空飄過。
容不得林玉慈細思量,他溫熱的唇,便落了下來。
酒香濃烈,花香醉人。唇齒之間,滿是桃花釀的味道。
“從未見過.……比你還磨人的……小妖精。”他似是帶了笑,喃喃說著,唇齒之間發狠般用了力。
月亮羞紅了臉,慌忙躲藏到浮雲之後。
林玉慈杏眼圓睜,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轉了兩圈。
終究抵不過,索性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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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沈鐸嚴帶了幾個隨從便去了玉昭城。
林玉慈坐在梳妝鏡前,雲來幫她挽發。
看著林玉慈雪白脖頸上的斑斑紅痕,雲來羞紅了臉,眼神躲著不敢看。
林玉慈想著沈鐸嚴臨走時交代的任務,心虛地看一眼鏡子中的雲來,很是為難。
主仆二人各自懷揣心事,氣氛稍稍尷尬,滿室靜默。
林玉慈抬眸看鏡中的雲來,見她羞答答一副溫婉模樣,這才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一把拉住雲來的雙手,問道:“你歇會兒,我有話跟你說。”
雲來納悶,見林玉慈不像是在玩笑,疑惑著點了點頭。
“你老家可還有什麽至親?”林玉慈問道。
雲來一聽,不由笑容淒苦,搖了搖頭,裝作不在意地回道:“當年老家鬧饑荒,父母拿我換了幾兩銀子活命。後來便跟家裏斷了聯係,現如今他們是死是活,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林玉慈同情地看她一眼,又問道:“你現在,多大年歲了?”
“二十三,奴婢比主子小兩歲,打從八歲開始,便伺候在您身邊了。”
林玉慈拍拍她的手,起身把她按坐在繡凳上,轉身從桌上的梳妝盒裏拿出一枚金釵,幫她插到發間。
“主子,這可使不得。奴婢一個粗使丫鬟,怎配得起這樣貴重的首飾?”雲來滿眼驚慌,抬手欲把金釵取下。
林玉慈一把按住她的手,一副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這麽多年來,你盡心盡力伺候在我身邊,這份忠心,我自然看得出來。現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終身大事還沒著落,我心裏也很內疚。這事怪我思慮不周,你千萬別怪我才是。”
雲來聽她這樣說,慌亂、羞赧,一張臉漲得通紅,不知怎麽解釋才好。
“你覺得,孔欒孔將軍如何?”林玉慈小心翼翼問道。
一聽孔欒的名字,雲來便低下了頭,抿著唇不說話,可她一張俏臉粉裏透紅,滿是嬌羞。“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在主子身邊,別的事情,自是不敢肖想的。”她聲如蚊蠅,低著頭不敢正眼看林玉慈。
孔欒對雲來有心,府上人都看得出來。打從他第一次登門鬧出烏龍開始,三天兩頭借故跑來。打著找王爺請教的借口,來了卻也沒什麽正經事回稟,跟得易等人笑鬧上一陣兒,消磨半日時光。看旁人時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見到雲來,又是另一番模樣。
兩個人雖然不曾說過幾句話,可他眼神炙熱,雲來又豈會看不出來。
隻是,他是西部大營的主將;而她,隻是一個身世未明的卑微丫鬟。
門戶不相當,她又豈敢多想。
“孔將軍年輕有為,日後必定大有作為。隻是,奴婢……”雲來話說一半,把擔心藏下,沒好意思明說。
林玉慈見她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又喜又憂,自然知道她對孔欒也有意思。隻是礙於身份,不敢多想罷了。
林玉慈打定主意,爽快說道:“門第之間,你不用考慮那麽多。你隻需直白告訴我,到底喜不喜歡他便成。如若你對他有意,隻需點點頭,我自會打點好一切。如若你對他沒意思,也無需擔心,我自有打算。”
林玉慈清亮雙眸緊盯著雲來。
雲來一張臉紅得幾乎滴出血來,抿著唇,絞著帕子,半響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含羞帶怯地點點頭,含糊不清說了一句:“全憑主子做主。”
林玉慈一聽,不由彎起了唇角,心頭負罪感減少幾分。
她拍一拍雲來的肩頭,說道:“這就對了,有你這句話,我自然幫你安排得妥妥當當。”
她轉身從桌上拿過來上次添置的首飾盒,一把放到雲來懷裏,豪爽說道:“今日鐸嚴他去了玉昭城,自然也會跟孔欒提及此事。如果他也有意,我們夫妻做主,幫你們擇日完婚,你看如何?
嫁妝瑣事,你自是不用擔心。首飾、布匹、衣料,我上次在玉昭買了好多,盡數拿來給你做嫁妝。上次按著我的身材裁好的幾套衣衫,裏邊正好有一套紅色的,正好可以拿來做嫁衣。”
雲來一臉愕然,又驚又喜又害怕,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突然之間,就要出嫁了嗎?她忙推拒道:“主子,這可使不得。”
林玉慈瞪她一眼,說道:“我說使得便使得,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們之間早已情同姐妹,給你置辦一份嫁妝,自是理所應當。
孔欒雖是主將,卻也並非世家望族,你不用覺得矮他幾分。依照鐸嚴的意思,回頭你我義結金蘭,你是我義妹,便是鐸嚴的姨妹,他孔欒縱有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欺負你。如若他真敢,你來找我,我自去給你出氣。”
林玉慈說得義憤填膺,雲來心頭暖暖的。轉念一想,又覺這番話破綻百出,抬眸疑惑望向林玉慈。
“主子待我這麽好,都是雲來修來的福分。刀山火海,您隻需一句話,奴婢定然不會說出半個不字。”
嬌羞之色漸漸收斂,轉而代之的,是一份義無反顧的從容。
主仆二人話沒說透,卻彼此明了。林玉慈張開雙臂把雲來攬進懷裏,在她肩頭拍了拍。
心裏千言萬語,堵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