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除夕（1）
過了小年，陵王府上便開始為新年做準備。
沈鐸嚴親自督辦，每日裏吩咐趙管家早晚回稟兩次，過年期間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事無巨細，全部都問詢一遍。
這日，趙管家回稟完，著急忙慌從萊蕪院跑出來，正好撞上得易。
“趙伯，您可慢著點，都這把年歲了，很多事兒也應該看透才對。”得易抬臂一把扶住差點撞進他懷裏的趙管家，故作嚴肅地說道。
趙管家剛剛跟沈鐸嚴回稟，年節期間煙花爆竹的準備情況，本以為準備了那麽多，總該讓王爺滿意了，不料依舊被沈鐸嚴雞蛋裏挑骨頭，挑出點錯處來。這會兒正惱恨地準備再去補救，聽得易這樣說，沒好氣地問道：“看透什麽？”
“您這一把年紀，也該清楚自己終究是人，不是鳥兒。既沒長翅膀也飛不起來，有什麽事兒，在地上走著慢慢來，跑再快您也飛不起來。”得易一本正經跟趙管家開玩笑，笑他剛才走得太快，隻恨沒長出翅膀飛起來。
平素裏都很熟稔，趙管家一聽得易取笑他，便佯裝黑了臉，作勢抬手要打他，嘴裏抱怨道：“你小子也拿我老骨頭打趣，王爺那邊我自然不敢說什麽，現在正好拿你小子出氣。”說著，不輕不重在得易背上拍了幾下。
得易也不惱，一臉興奮，湊上去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王爺又提什麽要求了？是不是年下又有什麽新鮮的好玩意兒？”
趙管家一聽，歎了口氣，四周看一眼並無旁人，這才低聲說道：“可不是，王爺往年從不講究這些俗理，吃的喝的，煙花炮仗，他一概不過問。今年也不知是怎麽了，吃什麽喝什麽，什麽席麵，放什麽炮仗，點什麽煙花，小戲台唱什麽戲，給三位小主兒準備的什麽稀罕玩意……事無巨細，一一過問。哎，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跑散了，王爺那邊依舊雞蛋裏能挑出骨頭來。
這不，剛去回稟煙花爆竹的事兒。王爺說，三個小主兒又小又不懂事，給他們置辦取樂子耍的小煙花，就是準備幾大車，無非也就是看個熱鬧，響過完事兒。這給大人看的煙花怎麽準備這樣少呀？”
趙管家學著沈鐸嚴的口氣說著，逗的得易笑的直不起來腰。
“一聽王爺這樣說了，老頭子我便曉得了，這是王爺在給王妃預備樂子呢，他這個人咱們又不是不了解，從小看到大，二十多年來，他幾時惦記著看過煙花？
我就跑去問王妃，想看什麽，喜好什麽，我好去準備。偏王妃也是沒個主意的，說什麽都成，隨便。
‘隨便’兩字為難死我老頭子了，該準備什麽，準備多少，反倒心裏沒個數。正為難，王爺那邊發話說，既是‘隨便’，那就各色花樣都準備一車。
天地奶奶，太上老君，各色花樣準備一車？！！
這都快到除夕夜了，做煙花炮仗的工匠也都該收手回家過年了，我上哪兒去準備這麽多去！
趁著還沒閉市，我得趕緊去南市再看一眼，有什麽都包圓兒回來得了，別到時候主子除夕夜沒看夠，到時候再找我要，我去哪兒給他弄去。”
得易一聽，幸災樂禍，笑得渾身發顫，揶揄道：“去年王爺大婚，也不曾提出這般多的要求，今年媳婦兒都娶回家了，反倒如此講究起來。”
趙管家一聽，附和道：“可不是嘛，去年娶媳婦也不見他這樣緊張，今年反倒細致得不得了，比娶媳婦還高興幾分。
知道的是他們夫妻琴瑟和鳴，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王爺在家呆久了，也跟京城裏的紈絝公子哥一樣，講究起吃喝玩樂來。”
得易瞪他一眼，示意他嘴上有個把門的，別亂說。回頭這些話傳到主子耳朵裏，鬧出誤會了，反倒不好。
趙管家也不是投機倒把、欺上瞞下的壞人，不過偶爾嘮叨些，不太會阿諛奉承罷了。
得易拍拍他肩膀，勸說道：“王爺今年裏開心些，先是添了三個小主兒，再是高家一脈都落了勢，想要好好慶祝一番也不為過。再說了，以往咱們府上不注重這些舊理，你到省了不少事兒。現如今，稍微講究一下，你就牢騷滿腹，回頭王爺知道了，小心他把你遣送回莊子上種地去。”
趙管家聽他這麽一說，倒也沒了氣，笑著朝得易拱手作揖，央求得易替他保密。
得易素來也不是多事兒的，笑笑點了頭。
趙管家見他應了，一副八卦臉湊過來問道：“王爺比你還年輕幾歲，現如今兒女雙全，跟王妃琴瑟和鳴，關係好的蜜裏調油一般，你小子看著就不眼饞？”
得易一聽，趙管家這是要講八卦，不想繼續，沒好氣地回道：“我眼饞什麽？莫不是王爺家裏夫妻和美，你老小子還有意見不成？”
趙管家一聽，知道得易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卻也不想功虧一簣，硬著頭皮往下說道：“王妃屋裏幾個大丫鬟都不錯，你回頭跟王爺討個封賞，好歹娶一個回家，來年添個大胖小子，不至於形單影隻，整天介裏裏外外一個人。”
得易瞪趙管家一眼，說道：“剛才還忙得無頭蒼蠅一般，這會子倒有閑工夫在這磨牙了。”
趙管家也不惱，腆著臉又說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張嘴，我去替你說。你說說，你看上哪個了？侍月，還是雲來？外間伺候的丫頭也有不賴的，隻是不如她兩個品貌好，氣度好。”
得易眼皮一撇，心中念頭一閃而過，這兩個姑娘倒是都不錯，隻不過他從未往那處想過。偶爾夜裏睡不著時，不知為何腦子裏會蹦出來方玉珂的影子，想著她會些什麽功夫，有機會互相切磋一番，倒也爽快暢意。
隻是，這些想法他自然不敢跟旁人提及，悶在自己肚子裏罷了。
他一本正經理一下衣冠，甩下一句：“沒空跟你磨牙，我有事兒回稟王爺，先走了。”
趙管家見他這樣，望著他的背影撇撇嘴，想起自己還要去南市買煙花，不敢再耽誤下去，忙撩開長袍前襟，小跑著往門外去，一邊跑一邊扭頭衝得易說道：“這事兒可是終身大事，耽誤不得。回頭等我得了閑，我幫你好好張羅張羅。”
趙管家熱情太盛，倒讓得易心裏生出幾分擔憂來，生怕他一不小心在王爺、王妃麵前說漏了嘴，王爺一高興，賞他一個，他接不接，都是兩難。
接，他偏是個講究的，不想隨便找個人湊合；不接，王爺、王妃賞的麵子，又怎好輕易拂了去。
想想，還是自己找機會提前跟王爺露個底兒，倒方便些。想到這，抬步進了萊蕪院。
說聲對不起，昨天給自己放了一天小假，沒有更新。今天會更四章，先放三章，剩下一章會很晚，明天看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