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1章 一些“小玩意兒”罷了
“嗒……嗒……”
地牢之中,韓太師抬起昏黃的眼來。
他聽到了階梯上傳來的腳步聲,也立刻判斷出了,這個腳步聲的主人,並非是尋常人。
從他昨夜被關押在此開始,先後,來過幾次人。
一次是來巡夜檢查牢獄的刑部兵甲,腳步平穩,不急不緩,來檢查了一圈,轉身便走了。
一次是來確認他死活的醫官,踩著軟底的布鞋,步子輕快,來確認了他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便回去複命了。
還有一次是來給他喂水的下仆,腳步畏畏縮縮的,小心翼翼地來給他灌了點水,便又小心翼翼地離開。
但這一次,來人的腳步完全不同。
來人似乎刻意放慢了步子,一步一頓,腳下刻意地用了些力氣,讓腳步聲聽上去響亮了幾分,似乎是專門為了讓他聽見似的。
而在這腳步聲之外,隱約還有著幾分硬物在磚石上摩擦的聲音。
韓太師立刻意識到了那聲音是什麽——那是在地上拖刀的聲音。
這讓他意識到了來人的身份。
若是所料不錯,這是陳槐安來了。
果不其然,當他望向階梯處,地牢昏黃的燈光所照亮的,正是陳槐安的身影。
陳槐安一手拖著寒舟的佩刀,一手拿著一個牛皮裹袋,看上去,頗像是那些個醫官們用來裝銀針等物的那種裹袋。
“久違了,韓太師。”
陳槐安走上前來,打開牢門的鎖,走到韓太師麵前,拉過椅子落下,把刀和裹袋,一同撂在桌上。
韓太師這才恍然。
之前他還疑惑,這牢獄之中的桌椅是幹嘛用的,現在他知道了,這是給陳槐安用的東西。
陳槐安上下打量著韓太師。
不得不說,這年過耄耋的老人,落得如此下場,屬實是有些淒慘。
沒了朝堂之上的錦衣玉帶,韓太師看上去頗有些枯瘦,與任何一個老人一樣,身材已是變得有些幹枯,身上的肌肉肉眼可見的萎縮,瘦得好似皮包骨頭。
而其嘴角,時不時的還會滲出些血沫來。
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但卻並未如願死去,禦醫們可謂是醫術頗為高明,保住了他的命,讓他無從以死,來逃過審判。
“雖說你啞了,但有些事該問你的,我總歸還是得問。所以你放心,在問清楚我想知道的事情之前,你暫時還不會死。”
陳槐安微笑著說道,一邊將那個牛皮裹袋攤開在桌上。
韓太師餘光瞟了一眼那裹袋,臉色驟變!
如他所料,那裹袋裏,裝著不少的銀針,但他並未想到,那其中,還裝著許多他未曾見過的東西。
“噢,別怕,都是些我閑的沒事的時候做的小玩意兒罷了。”
陳槐安隨手拿起一樣形如發簪的三寸鈍針來,笑道,“就比如說這個吧,這叫‘入指’,放在指甲縫裏,用錘頭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砸進肉裏去,嘶……”
“再比如這個,這叫‘鶴嘴剪’,用來剪斷筋的,手指腳趾啦,手腕腳腕之類的。”
“還有這個……誒?你怕啦?”
陳槐安虛眯著眼,笑看著韓太師。
望著這些個看似不大,卻頗為滲人的物件,再聽得陳槐安那頗為滲人的語氣,韓太師的臉色,都不由變得一片慘白!
“那可不行,堂堂韓太師,敢叛國謀反的大人物,怎麽能見到這些小玩意兒就嚇破了膽?”
陳槐安湊上前來,拍了拍韓太師的臉,“得有點寧死不屈的精神呀,你不強硬一點,我這些‘小玩意兒’不就白準備了?”
“放心吧,我呢,學武的同時,也算是學了些醫術,雖不說是妙手回春,但吊住你的命,還是能辦到的,不會讓你隨隨便便就死了,你可要配合一點噢,可別死得太快了。”
“哎呀,我這麽說話,是不是有點像個壞人?”
韓太師的身子開始發顫,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了許多!
死,他不怕,到了這個年紀的人,對於生死,早已經看得很開了,即便真是皇帝賜他一死,人頭落地也不是什麽能讓他感到恐懼的事情。
但此刻,陳槐安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便是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有如此殘暴的一麵!
他所知道的陳槐安,或者說絕大多數人印象裏的陳槐安,從無這樣的神色,也從未見過陳槐安還有如此一麵,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其實韓太師並不知道,在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神色的同時,陳槐安自己心裏,也免不了有些詫異。
自己原來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原來真能擺得出這樣一副窮凶極惡的姿態來。
就好似那些個影視劇中,奸險惡毒的行刑人似的,隻需看著這一臉神色,便能讓人知道,他此刻正值盛怒,幾乎已經到了要癲狂的程度!
和之前唬人的時候不一樣,這次不是做做樣子嚇唬人,這次,來真的!
“來吧,咱們就不浪費時間了,我有幾個問題要先問問你,你點頭搖頭就行。答得好呢,興許還能少吃點苦頭,答得不好……可就別怪我了。”
陳槐安笑吟吟地望著韓太師,先行撂下了別的東西,抓起一根銀針來,對準了韓太師的肩井穴,“第一個問題,當初在南郡府作亂,指示那幾大家族,建立閻王殿的人,是不是你?”
韓太師剛想搖頭,便見陳槐安嘴角微揚,手裏的銀針,已是貼在了他的肩井穴上!
“想好了再答,昨夜將你太師府抄家的時候我去查了查,找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比如……”
一邊說著,陳槐安一邊摸出一枚木質的圓牌來,其上,刻著一個合歡花的圖紋。
“這是我在太師府上找到的,這東西我看著怪眼熟的,好像之前在南郡見過,飛鵬商會被血洗的時候也曾見過,這樣的東西,在太師府上好像不少呢。”
瞧見此物,韓太師便也自知無從再做掙紮,隻得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
“嗯,這就對了,韓太師你能好好配合,就最好不過。”
陳槐安這才點了點頭,露出幾分笑意來。
但手頭,銀針卻是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但這一針免不了,算是為當初在南郡被你所害的那些人,先討幾分利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