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
第7章醫院也是個講利益的地方
韓春萌瞪眼回道:“任爽你說話不要太損,患者才六歲,先天性心髒病這麽嚴重,不做手術會死的,你也是醫生,你的醫德呢?就為了跟宋喜作對,你連人命都能不顧?”
任爽下巴一抬,趾高氣揚的回道:“你給我閉嘴,我倆吵架哪兒輪得著你插嘴?你算什麽?畢業進醫院混到現在才剛是個住院醫師,你就知道三床患者心髒病重,那病你是懂還是你能治?治不好出了人命,黑鍋是你背宋喜背,還是醫院背?”
韓春萌叫她懟的麵色脹紅,身邊宋喜麵不改色,冷聲回道:“她不懂我懂,你不敢治我治,出了任何事,我擔著。”
任爽最是看不慣宋喜這一點,她厭惡極了這種與生俱來的自信。
怒極反笑,她嗤聲問:“口氣可真大,你現在的能力配得上你的勇氣嗎?你還以為你爸能幫你兜下所有事兒呢?”
韓春萌氣的直抽,宋喜卻意外的平靜,平靜到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然幾秒之後,宋喜開了口,聲音不大卻分外噎人的說道:“你張嘴閉嘴都是我爸怎麽怎麽樣,我爸有能力坐到那個位置,是他有本事,就算他有事兒,這種事兒也是你一輩子都經曆不了的,別動不動就拿我爸說話,你落井下石的吃相真的很難看,你要是質疑我的技術,我就先拿你練練手,我不介意給你那張胡說八道的嘴縫個最漂亮的蝴蝶結。”
許是宋喜眼中的神情太過認真,以至於任爽瞪著眼睛,愣是沒敢馬上反駁,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她覺著宋喜敢這麽說,就真的敢這麽做。
此時看夠了熱鬧的眾人,這才開始紛紛勸阻,讓兩人都少說兩句。
三個女人一台戲,更何況滿屋子的女醫生。s3;
正嘰嘰喳喳的時候,一個男聲從門口傳來,“小宋啊,這麽早就來了?”
聞聲,眾人齊齊朝門口看去,很快有人打招呼,“院長早。”
院長微微頷首,然後隻對宋喜麵露笑容,“都說你是模範,我信了,離上班還有些時間,現在有沒有空?”
眾人全都意味深長的盯著宋喜瞧,不曉得院長為何會突然對她這麽熱絡。
宋喜點頭,隨著院長一起去到樓上辦公室。
院長跟她打了會兒官腔,繞了半天才說:“小宋,我已經嚴厲的批評了副院長,他怎麽能這樣呢?即使是無私心的為了醫院好,那也不能帶著你出去喝酒應酬啊,聽說你受了委屈,我必須要向你道歉,我之前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不然我一定會阻止。”
宋喜從小在官腔聲中熏陶,是真是假,她聽前麵十個字就夠了,心底冷笑卻不戳破,她隻淡淡道:“過去的事兒就算了,我也是自願去的。”
院長先是讚她懂事兒,隨後話鋒一轉,出聲道:“聽說海威集團的喬治笙答應資助咱們醫院一千萬,副院長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我說他年紀大了,沒準聽錯了,你當時也在場,這件事是真的嗎?”
宋喜麵無表情的點了下頭,“是真的。”
院長馬上露出笑模樣,商量的口吻對宋喜說:“我們醫院這邊還沒有跟海威集團打過交道,這樣吧,這次的項目就交給你全權負責,隻要順利談成,可比三篇定職稱的論文稿還重要啊。”
這種暗示特別明顯,知道宋喜馬上就要交論文評職稱。
讓人做一件難事之前,總要許以好處,這樣對方就算是想拒絕,都得衡量一二。
說實話,宋喜還真不在乎評職稱,她看向麵前笑容和藹的院長,詢問道:“院長,我有一個小要求。”
此時院長最怕的就是她沒要求,有要求就好商量,他馬上道:“你說。”
宋喜回道:“我想免費給一個家庭特別貧困,心髒法洛四聯症的孩子做手術,希望醫院支持。”
院長不假思索的回道:“這事兒我聽你們心外的主任提過,為醫者有善心,也有這樣的能力,這是好事兒,必須值得鼓勵,更何況海威資助我們醫院一千萬,為的也是慈善事業,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慈善的第一筆錢,就用在這個孩子身上。”
說話是門藝術活兒,尤其是聰明人跟聰明人之間,宋喜從院長辦公室出來,不由得站在原地出神,心想,她就是一個醫生,什麽時候開始像個商人一樣,利益交換了?
不過轉念一想,她馬上就釋然了。
都說人活著本就不易,如果覺得容易,那一定是某些人承擔了她本該承受的苦,宋元青護了她太多年,慶幸她還沒完全成長為一顆溫室裏的花朵,不然這三個月的各方摧殘,花朵早就凋零了。
第8章狼來了
答應了院長去辦慈善款的事兒,話說得容易,可落實到做上,簡直難如登天。
第一天宋喜去海威集團找喬治笙,無一例外,大堂前台說她沒有預約,不能讓她上樓。
隨後他接連幾天晚上都沒回家,逼得她沒辦法,隻好請了假,從早到晚的守在海威集團樓下,守株待兔,可一連三天都撲了空,眼看著一個禮拜就這麽過去了,她連喬治笙的衣角都沒摸到。
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院長昨天還打dianha問她怎麽樣了,她撒謊說正在談。
她倒也不是菩薩心腸,想要接濟天下,實在是三個月前宋元青還在位的時候,答應過宋喜,可以以政府名義申請救助資金,周期大概三個月,所以宋喜才承諾讓冬冬三個月後再來這邊,誰料想,三個月,物是人非。
她已經經曆了一次絕望的打擊,但她不能再去打擊一個六歲的孩子,提前宣判他的死刑。
醫院裏太多像任爽一樣,等著看她,看她們全家笑話的人,所以宋喜就是賭上所有,也要為冬冬做這個手術,不爭饅頭爭口氣,她就要讓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清楚,即便宋元青不在,她宋喜依舊可以說到做到。
都說狗急跳牆,宋喜走投無路,倒也靈光乍現。
她記得宋元青出事兒的第一個月,也是她頻發意外的時候,每次身邊有什麽動靜,總會有人不知從哪兒衝出來,替她保駕護航,這些人是喬治笙安插在她周圍的保鏢,時間一久,興許那些暗地裏的人也知道有人罩她,所以近兩個月都特別太平。
不知道,現在她身邊還有沒有保鏢了。
天已經擦黑,宋喜隨著鎖門的海威保安一同出來,無一例外的沒見到喬治笙,她默默地走下門口台階,還剩下最後幾格的時候,她一咬牙一跺腳,幹脆一頭栽下去。
真特麽疼,磕到她的胸了,宋喜側身倒在台階下麵,雙目緊閉,心底根本就沒有十足的把握會有喬治笙的人來看她。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躺到快要睡著,默念再等十秒鍾,如果還是沒人來,她就自己爬起來。
十,九,八
十個數,倒數一遍又正數一遍,確定周遭鴉雀無聲,宋喜睜開眼,無一例外的看到麵前鬼影都沒有,她爬起來,從鼻子裏麵喘了聲粗氣,外帶在心裏罵自己一句傻。
>
揉著胸,她灰溜溜的打算離開,結果一轉頭,身後兩步外就站著個人,她頓時嚇了一跳,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往後躲。
這定睛一瞧,本就抽進去的氣,好懸沒把自己給噎死,麵前的男人竟然是喬治笙!
也不知道他打哪兒來,在這裏站了多久,此時他俊美的麵孔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唯獨瞳孔中帶著譏諷和不屑,薄唇開啟,出聲道:“狼來了的遊戲,還好玩兒嗎?”
宋喜好不容易才平穩呼吸,終於見到喬治笙,她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反而是緊張,局促,甚至是沒來由的有些害怕。
兩人四目相對,她不過才晃了個神的功夫,喬治笙已經麵露不耐,冷聲道:“我派人在你身邊,不是看你耍猴戲的,狼來了玩兒太多,小心哪天把自己給玩兒死。”
話罷,他轉身就走,宋喜見狀,趕忙叫道:“我有事兒找你。”
喬治笙腳步未停,大長腿幾步就離她三米開外,宋喜知道這次可以騙他出來,純屬僥幸,並且以後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機不可失,她快步跟上去,不敢拉他,隻能盡量跟著他的步伐,邊走邊道:“你能給我十分鍾時間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喬治笙目不斜視,眼看著就要走到前方街邊停靠的車輛,那裏保鏢已經打開車門在等他。
宋喜一邊看著他的臉色,一邊道:“五分鍾,或者三分鍾,你給我這點兒時間,我保證我們往後的相處都會很愉快。”
喬治笙腳步猝然而停,還差點兒晃了宋喜一下,她堪堪站定,兩人再次目光相對。
他說:“愉快?”口吻是意味深長的。s3;
宋喜認真的點頭,喬治笙嘲諷的說:“你見過強賣跟強買的人談愉快嗎?”
宋喜聽出他話中的言外之意,壓下心底的不舒服,她表情真誠又柔和的說道:“或者我換個詞,希望你聽完我說的話,以後看我不會這麽泛堵。”
喬治笙麵色淡漠,別開視線往前走,她心下一沉,他卻說:“上車。”
第9章主動談判
喬治笙彎腰坐進豪車後座,宋喜也跟上去,保鏢關了車門之後,有眼色的走遠一些。
車上隻有他們兩個人,喬治笙默不作聲,隻抬手看了眼左腕處的手表,宋喜馬上看懂,開口說道:“我知道因為我爸選擇了一種不太友善的方式,所以你對我們有偏見。”
喬治笙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著對她話中內容的質疑。
宋喜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卻要強裝鎮定,徑自往下說:“我說這話並不是想辯解什麽,事實上我能理解你,包括你對我的態度,我都全盤接受。”
她一邊說一邊偷著打量喬治笙的臉色,但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她隻能摸著石頭過河,試探性的說道:“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雖然我爸強行把我托付給你,但我不想當你的包袱,我們之間並不需要劍拔弩張,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成為你的合作夥伴,如果你願意,我們甚至可以成為朋友。”
喬治笙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意外,不得不說,她的這番話,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沉默數秒,削薄的唇瓣開啟,他聲音淡漠中夾雜著絲絲慵懶,還帶著不易察覺的輕諷,出聲問:“你拿什麽跟我談合作?”
在他開口之前,宋喜一直在緊張,不怕他問,就怕他不問。
聞言,她挺直背脊回道:“人脈,我爸當官二十年,全夜城大大小隻要你叫得出名號的官員,我都能想辦法幫你聯係上,而且我一定可以幫你說上話。”
喬治笙唇角勾起裸的嘲諷弧度,善意的提醒,“宋xiaojie,你爸已經落馬了。”
宋喜放在靠車門邊的右手,悄無聲息的緊握成拳,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甚至是微微笑著,她出聲回道:“我知道,人走茶涼。但我更明白,他們以前看重我,也並不因為我本身,而是因為我爸是副市,所以我爸一出事兒,他們躲得比誰都快。這是個看勢不看人的時代,隻要我背後的勢力足夠強,他們依舊會對我笑臉相迎,依舊會認我當半個親女兒,所以隻要讓他們覺得我跟你的關係足夠近,再由我幫你牽線,你的麻煩會省下很多。“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當然,這是互惠互利的,我同樣需要你的庇護。”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宋喜有種被掏空的精疲力盡感,可當著喬治笙的麵兒,她又不得不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三分鍾到了。”
喬治笙開口,卻是說了這麽一句話。
宋喜不曉得他是什麽意思,是聽進去還是沒聽進,但他的言外之意她聽懂了,三分鍾到了,讓她下車。
不敢也不想再死皮賴臉,宋喜微垂著視線,打開車門,胯下一條腿。
等她整個人都出了車子,正準備關門的時候,坐在車中,側臉俊美的喬治笙說:“明天來公司一趟,去財務部拿錢。”
宋喜美眸一瞪,意外又傻傻的盯著他看。
喬治笙側頭對上她的視線,淡定的說:“答應給你們醫院的一千萬,我說到做到,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有需要我會找你。”
宋喜慢半拍點了下頭,保鏢從身後過來,主動關上車門,她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車子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不見。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掉,街道旁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暗道喬治笙怎麽猜到她是為錢而來。不過看他剛才的反應,這是答應跟她合作了?
隔天一早,海威的職員才剛上班打卡,宋喜就到財務部報道,一提喬治笙讓她來的,部長親自劃了一千萬給她。
手裏拿著支票,一路走出去,麵對無數陌生人意味深長的目光,她隻覺得這張紙無比的沉重,這是她用尊嚴換回來的。
可就是這張輕飄飄的紙,它能讓院長喜笑顏開的答應,可以免費為冬冬做場手術,最現實的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
麵對孩子天真的提問:“姐姐,我做完手術就能好起來了嗎?”
宋喜微笑著,肯定的回道:“對,你一定會好起來。”
這一刻,仿佛那些曾經受過的屈辱也不算什麽。
她為小患者做了手術,手術曆時五個半小時,但結果特別成功,冬冬在nkong四十八小時後轉入普通病房,從此以後他不用再害怕閉上眼睛後會看不見明早播出的最新一集動畫片。
院長突然的示好,冬冬的手術,醫院不知吹了哪股邪風,都說是副院長前陣子帶宋喜去赴了陳豪的局,說她肯定陪陳豪睡了,陳豪給了院裏什麽好處,不然天上還有掉餡兒餅的好事兒?
第10章每月末的例行公事
這天宋喜剛下手術台往休息室走,半路就見韓春萌在數落幾個小護士,小護士們清一色的臊眉耷眼,尤其是看見她走過來,眼底更是明顯的緊張慌亂。全文字閱讀
宋喜走過去,出聲問:“怎麽了?”
韓春萌瞪了她們一眼,隨即拉著宋喜往前走,宋喜道:“你又跟她們吵什麽?”
韓春萌拉著臉說:“幾個長舌婦,天天在背後扯老婆舌,她們說你跟陳豪,正好讓我懟上了。”
宋喜表情淡定,不以為意的道:“她們愛說什麽說什唄,你搭理她們,還把自己惹一肚子氣。”
韓春萌瞪眼問道:“滿醫院的人都在背後說你跟陳豪,你不生氣啊?”
宋喜心想,陳豪嘛,估計上次經喬治笙那麽一嚇,以後都不敢再出現在醫院了,倒也清淨。
正想著,兜裏的手機響起,宋喜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沒存名字的號碼,不過後麵幾位數字都是一模一樣的,一看就知道號碼的主人也不普通。
滑開接通鍵,她出聲道:“喂,你好。”
“我在樓下。”
宋喜先是一愣,隨即聽出是喬治笙的動靜,她本能的停下腳步,拿著手機往一旁走了幾步。
壓低聲音,她問:“有什麽事兒嗎?”
喬治笙道:“今天是月底。”s3;
宋喜恍然大悟。
每個月的最後一天,她都要陪喬治笙回他爸媽家裏,這是他們家的規矩,最近幾天院裏麵特別忙,她都把日子給忘了。
“啊,好,稍等一下,我換衣服馬上下樓。”
喬治笙那頭直接掛了。
韓春萌見她打完dianha,走過來問:“誰啊?”
宋喜回道:“一個朋友。”
說罷,她又道:“我晚上不跟你吃飯了,先走一步。”
韓春萌問:“是叔叔的朋友?”
宋喜不與她視線相對,隨意嗯了一聲。
不是她故意要撒謊,實則是跟喬治笙有言在先,兩人是隱婚,絕對不能向外人透露,即便是被人發現兩人在一起,也隻能承認是朋友關係,這算是他肯幫她的一個條件吧。
宋喜換了衣服匆匆下樓,因為知道喬治笙不喜歡等人,下樓後眺目一望,街對麵停著一輛黑色的賓利添越,她小跑過去,因為方便,所以直接拉開車門坐進後座。
車門才剛關上,宋喜正遲疑著要不要跟他打聲招呼,坐在身前的喬治笙已然冷漠的開口:“你拿我當司機嗎?”
宋喜表情一滯,慢半拍回道:“不好意思。”
說罷,她推開車門作勢下去。
喬治笙卻忽然發動車子,嚇得宋喜趕緊身體往後靠,關上車門。
車子已經往前開出幾十米,宋喜仍舊心驚肉跳,瞪著他的後腦勺,她暗道他開車之前就不能多一句提醒嗎?一口惡氣湧上來,宋喜臉都憋紅了。
可車內靜謐無比,她到底是什麽都沒敢說,自己沉寂了數秒,怒氣也倒逐漸降了下來。
上次好不容易才跟他談妥,倆人盡量不劍拔弩張,淡定,淡定,就當他是個沒素質的司機好了。
不是第一次上他的車,卻每一次都無一例外的通程無言,兩人都跟啞巴似的,開車的開車,想事兒的想事兒,一路沉默,直到車子駛入夜城現在唯一可以私人居住的四合院區域。
喬治笙把車停在大門口,宋喜解開安全帶下車,他繞到車尾,打開後備箱,裏麵很多盒盒袋袋的補品,宋喜上前拎了幾個在手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最近醫院太忙,忘了時間,也忘了買禮物。”
喬治笙看都不看她一眼,依舊冷淡的說:“本來就是走個過場,就別再浪費道具錢了。”
說完,他長腿邁開,走在前頭。
宋喜碰了一鼻子灰,暗說她就不應該解釋,反正他爸媽也不待見她,更不在乎她提了什麽東西過來。
跟著喬治笙進了院子,每往裏走一步,宋喜都是壓力山大,回憶著前兩次來的經曆,真是尷尬到做噩夢都能嚇醒,如果有選擇的話,她真的不想過來。
往前走了二三十米,宋喜跟喬治笙來到主屋門口,門沒關嚴,喬治笙直接伸手拉開,宋喜站在他身旁,一邊換鞋,一邊不情願的擠出笑臉,正等著他喊一聲媽之後,她好跟著陪笑。
許是聽到這邊有動靜,客廳裏拐出一個中年美婦人,她麵孔跟喬治笙有四五分的相像,尤其是一雙狐狸眼,笑起來的時候顧盼生姿,快五十的人也能美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宋喜僵硬的咧著唇角,慢半拍才反應過來,笑?任麗娜怎麽會對著她笑呢?
第11章一山來了二虎
果不其然,任麗娜是笑著走出來的,可是一看到門口處的宋喜,當即就把臉一沉,那變臉的速度,快到宋喜不知道該不該收回自己臉上的笑容。
喬治笙叫了聲:“媽。”
宋喜也硬著頭皮,頷首叫道:“阿姨。”
她的確跟喬治笙領了證,但是任麗娜也當著她的麵說過,不承認,所以就算再怎麽樣,宋喜也不會喊她媽的。
兩人剛把東西放在門口,正準備往裏進,忽然另一個女聲傳來,“任阿姨,我剛做好糖醋魚,您先嚐嚐味道。”
不僅宋喜,喬治笙眼中也有一閃而逝的詫色。
隻見一個係著圍裙的女人從廚房閃身出來,雙手還端著一盤糖醋鯉魚。
一出門,看到走廊不僅是任麗娜一個人,還有喬治笙和宋喜,女人也是表情一頓,尤其是跟宋喜四目相對時。
任麗娜見狀,眼球略微幾個來回,馬上開口笑說:“治笙帶朋友回來,也沒提前打聲招呼。”
說完,她又對喬治笙說:“我讓嘉伊過來吃飯,嘉伊買了好些你愛吃的東西,還要親自下廚做飯,我都不好意思了。”
薑嘉伊朝著喬治笙勾起唇角,笑著道:“你回來的剛好,糖醋魚,你最喜歡吃的,過來嚐嚐味道。”
喬治笙俊美的麵孔上表情淡然,說:“我喜歡吃保姆做的。”
任麗娜趕緊道:“嘉伊親自下廚,你是有口福了,還挑三揀四的。”
薑嘉伊麵上笑容不減,如常說道:“治笙從小就挑嘴,不過我這道糖醋魚,可是你家保姆都誇讚了的。”
任麗娜彎著眼睛,滿是慈祥和藹的說道:“嘉伊心靈手巧,誰家娶了你當兒媳婦,真是有福了。”
一家子其樂融融的場麵,宋喜就像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旁觀者一樣,即便此時此刻她跟喬治笙是並排站著的,可是她體會特別明顯,那是被排擠的感覺。
她站在原地不動如鍾,許是任麗娜也沒辦法將她視作空氣,所以假裝跟她不熟的樣子,象征性的說了句:“治笙,給嘉伊介紹一下你朋友。”
像是生怕喬治笙多說什麽,所以有意無意的把朋友二字說的比較重。
&n
bsp;喬治笙還不等開口,站在宋喜麵前,一副喬家兒媳婦派頭的薑嘉伊就開了口,她臉上帶著微笑,開口道:“宋喜,好久不見了,伯父最近還好嗎?”
宋喜覺的,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她竟然會在喬家碰見薑嘉伊。
說起她跟薑嘉伊,兩人都是官二代,國內官家子弟的圈子就這麽大,每年內部舉辦什麽聚會hodong,但凡長輩有頭有臉的,子女都會出來晃蕩一圈,當然有人是主動的,像她這種不想去,硬是被宋元青給說去的也有。
宋元青不想讓她成天泡在醫院裏麵,本想讓她多結交幾個朋友,可結果朋友沒交多少,冤家倒是結了一個。
當時在一場拍賣會上,有一套顧景舟的大梅花壺,宋喜想拍了回家送宋元青,誰料薑嘉伊跟她杠上了,兩人各自舉牌不下五次,最後不知為何,薑嘉伊忽然就不競了,這事兒不了了之,隔了很久之後才有人告訴宋喜,說是有人跟薑嘉伊說,宋元青的官比她爸的大,宋喜她也得罪不起,所以薑嘉伊一直覺得宋喜是故意壓她一頭,這個仇,也就這麽結下了。
可憐宋喜還天真的以為,拍賣嘛,誰出的錢多誰就得唄,又不是她按住了薑嘉伊的手。
前年薑嘉伊的父親升了海城副市,可算是跟宋元青平級了,所以近兩年的拍賣會,隻要是宋喜舉牌的,薑嘉伊必搶,有時候搞得宋喜也很尷尬,事實上兩人都沒怎麽說過話。
此時此刻,狹路相逢,薑嘉伊一開口就是笑裏g的話,宋喜強壓下被挑釁的不爽,淡笑著回道:“挺好的。”
薑嘉伊豈能放過這麽好的落井下石機會,直接毫不掩飾的問道:“我看新聞才知道伯父前幾個月出事了,那你怎麽辦啊?”
任麗娜看了眼宋喜,目光意味深長喬治笙不言語,像是也在靜候宋喜要怎麽回應。
隻見宋喜麵不改色,理所當然的口吻回道:“我爸隻是配合調查,現在最後結果還沒下來,你怎麽一副比我還著急的樣子?”s3;
她這話明著隻是在嗆薑嘉伊,實則也是說給喬治笙和任麗娜聽的。
宋元青一日沒有審判,他就一日還有翻身的機會。
果然薑嘉伊被宋喜噎了一下,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說一些難聽話,隻好笑著回道:“沒事最好,我也是挺擔心你的。”
宋喜但笑不語。
第12章不是冤家不碰頭
“進去吧,都站這兒幹嘛?”
喬治笙終於開了金口,他話音落下,任麗娜第一個回神,她隻招呼薑嘉伊,熱情的帶她往裏走。
喬治笙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宋喜,但見她麵色無異,仿佛早已經習慣,心靜如水。
這邊的房子特別大,穿過客廳就是飯廳,薑嘉伊把糖醋魚放在桌上,桌上還有其他的菜,任麗娜笑著對喬治笙說:“你看看,都是嘉伊做的,也都是你喜歡吃的。”
喬治笙不搭茬,隻問:“爸呢?”
任麗娜回道:“你爸在裏屋休息,你去跟他打聲招呼吧,他今天不怎麽舒服,不出來吃飯了。”
喬治笙一走,飯廳裏瞬間隻剩下三個女人,有對比才有高低,此刻宋喜才覺得,原來喬治笙也沒有那麽討厭,最起碼他在的時候,她還沒這麽尷尬,此時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任麗娜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喬家人都知道喬治笙為什麽娶她,所以任麗娜對她是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
宋喜正想要不借故去洗手間躲躲,話還沒出口,一旁的薑嘉伊已經對著她道:“宋喜,跟我來廚房一起做飯吧?”
宋喜回視她,表情淡淡,剛要拒絕,任麗娜又開了口,“洗了手再進去。”
宋喜臨到嘴邊的拒絕隻能改成,“好。”
洗了手,邁步走進四五十平大的廚房,放眼望去,宋喜隻認識個電飯鍋和微波爐,其他的東西認識她,她不認識它們。
偏偏係著圍裙的薑嘉伊跟個事兒媽一樣,開口就吩咐她:“宋喜,改刀你會吧?你幫我打個下手。”
宋喜剛開始都沒明白改刀是什麽意思,直到看見原本在切東西的保姆停下來看向她。
頂著幾雙心思各異的眼睛,宋喜走到砧板前,低頭一看,砧板上是一些肥碩的生雞翅,旁邊的盤子裏也有一些。
薑嘉伊說:“你把雞翅切花刀,我來做可樂雞翅,治笙從小就喜歡吃可樂雞翅。”
她這句話的重點在於喬治笙,還有從但宋喜在意的重點是,花刀又是什麽?
見宋喜遲遲不動,薑嘉伊湊過來,表情誇張的說:“怎麽了?你不會不知道怎麽改刀吧?”
宋喜一言不發,站在身後觀看的任麗娜眼中嫌棄更甚。
薑嘉伊當著任麗娜的麵秀了一把刀工,臨了還不忘對宋喜說:“看來真是伯父把你給慣壞了,現在伯父不在,你一個人真讓人心疼。”
她邊說邊歎氣,宋喜卻咽不下這口氣,學著她的口吻,天真的問道:“你家連保姆都沒有嗎?還是你爸想把你當廚子培養?”
此話一出,薑嘉伊被懟的如鯁在喉。
任麗娜出聲替她解圍,“一家一個教育孩子的方式,有人就知道寵,有人在乎孩子全麵發展。”
宋喜本就是背對任麗娜,幹脆裝聽不見好了。
薑嘉伊眼底有一閃而逝的得意,隨即轉頭對任麗娜笑道:“任阿姨,你們都出去吧,我怕你們在這,宋喜一緊張更是什麽都不會了。”
任麗娜麵對薑嘉伊的時候,換了副和藹的表情,滿臉笑意的回道:“好,我們出去了,有什麽需要隨時喊我們。”
薑嘉伊目送任麗娜和保姆前後腳走出廚房,待到偌大的地方隻剩下她跟宋喜兩人的時候,她忽然變了副麵孔,一邊給雞翅改刀,一邊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是治笙什麽朋友?我怎麽覺著你是不請自來的呢?”
宋喜心裏說,我是他老婆!
但這樣的話,畢竟不能說出口,她隨手拿起一個不知道裝了什麽的調料盒把玩,雲淡風輕的回道:“你跟他媽關係那麽好,去問她啊。”
薑嘉伊碰了個軟釘子,心底更為光火,本想直接撕破臉,可轉念一想,她笑著說:“我們兩個也真是有陣子沒見了,去年拍的那對耳環你怎麽沒戴?是不是怕太招搖了,對伯父影響不好?”
宋喜麵不改色的說:“拍了也不為戴,收藏。”
薑嘉伊眼球咕嚕一轉,隨即故意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道:“我聽說伯父被調查,是因為有人實名舉報tan,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家裏所有的貴重物品都要查收的,你的那對耳環,怕是要永久收藏了吧?”
宋喜垂著長長的睫毛看調料盒,薑嘉伊的笑臉就近在咫尺,她沉默數秒,聲音嘲諷的說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狗欺啊,你爸才剛升,你就這麽招搖,忘了當初你們全家在我們麵前點頭哈腰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