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武者必爭
方沐原以為只是看一場戲而已,卻沒想到會把自己牽扯進來,雖然有些意外,但這也變相解決了一個很大問題。
他畢竟不是分家的人,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融入進來,想要入局,就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才能參與進來,以便更好的實施計劃,而眼下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這老傢伙會有這麼好心?
方沐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方景,老頭子臉色如常,呼吸也沒有半點變化,但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往往難纏。
「小沐,你怎麼不說話?」方景忽然問道。
「嗯……」方沐沉吟一聲,回道:「宗家、分家互不干涉,有困難可以互幫互助,但在這種內務上,我不太方便發表意見。」
分家宗家互不干涉,這是一條眾人心知肚明的規矩,因為當年宗家雖強,但畢竟不如分家人丁興旺,只能做出一些退步,嗯……
方沐想到這裡,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這老傢伙,是在玩以退為進啊。
方沐心中冷笑,本以為這老頭子上了年紀,又選擇在壽誕之日退位,想必權利之心應該淡了,卻沒想到,不僅沒淡,反而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年兩家之爭便是這老頭子一手挑起,本身實力手腕俱佳,外加分家人多勢眾,成功趕走宗家,之後藉此聲勢大權獨攬,成為家主,儘管多年下來方家整體實力不進反退,但他卻是安穩做了十年的一家之主。
方沐越想就越是通順,這老傢伙怎能甘心退位?那個方偉,各個方面都不是當家主的料,就算上位也是傀儡,只是沒想到被自己給撅了,現在找幾個小輩出來,說的再怎麼熱鬧也不過是找個人填這個坑。
「既然是互幫互助,現在就是需要你的時候了,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方景出言催促道。
方沐心中雪亮,看來之前壽宴上的行為刺激到了方景,現在一味逼著自己表態,則是老頭子已經有了謀划,若是自己堅持不表態,那自己就會失去這個入局的機會,接下來的一切都將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可自己若是選擇入場,那麼衝突就會從方景身上轉移開,轉到熊虎鷹豹四兄弟身上,這樣下來,打壓的不只是自己,還有族內新一輩人員,等兩敗俱傷之時老傢伙跳出來坐收漁利,起碼還能繼續穩坐十年家主之位。
這個所謂的繼承人身份,是個坑。
方沐想通一切,暗暗嘆道:老傢伙真有兩把刷子啊,陰謀手段信手拈來,好,既然你來陰的,我就給你玩點陽的。
「既然老家主堅持,我也就不再推辭了,對於這件事,我有一點點小建議,提出來作為補充。」方沐站起身來,眼神掃視一圈,微微昂首道:「讓各位兄弟分別掌握產業,半年為期限,生意做得最好的人作為繼承人。
這樣一來,幾乎直接抹平了各位身上年齡、經驗,等等差別,將各位放在同一個起點,考驗智慧和人情世故,這樣很公平。
而我的建議很簡單,我也想分一份產業,跟各位較量較量。」
此言一出,眾人同時臉色一驚,而方沐幾乎被所有人同時當做了討伐對象。
「簡直荒唐!這是分家的事物,競爭選的也是分家的繼承人,宗家的少爺憑什麼進來摻一腳?」一個瘦高身材的中年男子怒沖沖問道。
方沐暗嘆一聲,光明正大的提出了入局,但他始終有身份這麼一個硬傷,而面對質疑,他沒有選擇辯駁,而是眉頭一皺,臉色不悅:「你是何人?」
「我是方家長房的管家,周尋。」手稿男子雙手背起,傲然道。
方家有管家和管事的區別,管家是每個房頭的內事管理者,伺候衣食住行之類,沒有太多實權,而管事不同,大多都是一些產業的掌柜,像郭微那樣的,有一定的實權,不過管家時刻都能見到主家,所以在每個人心裡,管家的地位略高於管事。
而眼前這位長房的管家周尋,是直接歸大夫人調遣的,同時他也是出身周家,按輩分,大夫人還要叫他一聲族兄,也難怪頗有傲氣。
「周管家,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說。」方沐輕輕點手說道。
「在下耳聰目明,一切都聽得清楚,何必要近一些。」周尋輕聲嘟囔著,但還是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看著方沐的笑臉,不耐煩道:「有話請講。」
「我就是想問問你,身子骨結實不?扛得住揍不?」方沐燦爛的笑臉和這句話里的意思讓周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事實上,他也不用反應了,因為自己已經飛起來了。
方沐出手迅疾,一隻手抓著周尋,另一隻手向下一抄,直接一個大背誇就將他給翻了個個,瘦瘦的身子『吭哧』一聲刷在地上,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口氣憋在了胸口,連點動靜都發出來。
方沐的功夫那可是經過很多人驗證的,出手夠快也夠黑,在眾人發楞的當口,他一腳一腳的狠狠在周尋身上踹了許多次,可憐的管家一身乾淨的衣服上留下了許多鞋印。
「小沐,住手!」還是方景最先反應過來,喝止住了方沐。
方沐也應聲停手,雖然他留了力氣,但周尋凄慘的模樣讓人不忍直視。
「豎子大膽!」大夫人柳眉倒豎,抬手直指方沐。
「大膽?我看是你大膽!」方沐也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今日方家議事,我只是旁聽,是老家主讓我說,我才說了說心裡話,可結果呢?家主還沒說話,區區一個管事卻跳出來對我橫加指責。
今日不過是選繼承人,老家主可還沒退位呢,這是不是也太不把家主放在眼裡了?還有,我想問問大夫人,我不過是打了個管家,你這就坐不住了,據我所知,方偉現在可還昏迷不醒呢,你怎麼沒出來替他討個公道?」
方沐毫不示弱跟大夫人對視著,還不著痕迹的帶出了方景,讓她不敢妄動,而這種胡攪蠻纏的方式其實不太光彩,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他必須讓人忽視他的身份才可以。
「你……」大夫人氣得手指顫抖,剛才伶牙俐齒,現在卻說不出句整話。
「而且老家主說了,互幫互助,我摻進來,也不過是給這比試添加一些砝碼,繼承人的位置,有德者居之,才不懼挑戰。」方沐繼續添了把火,將胡攪蠻纏發揮到了極致:「而大夫人一直在否定這些,敢問可是將這位置視為己有,不許他人染指了?」
這一句話,算是徹底將矛頭轉移到了大夫人那裡,雖然另外幾家也有這種想法,但藏在心裡跟表現出來,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夠了,都給我住口!」方景慍怒的低吼一聲,制止了這一切,然後冷冷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現在各房手裡的產業也都差不多,回去好好經營,半年後具體比較,只不過……」
「小沐,你想參與,可方家如今的產業就那麼多,實在沒什麼能夠分給你的。」方景想了想道。
「沒關係,方家不是有間不起眼的綢緞莊嗎?我看把他給我就行了。」方沐無所謂道。
「就一間綢緞莊?」方景微微一愣,他知道這件綢緞莊的存在,但一間綢緞莊能有多大利益,要知道,方熊手裡掌握著往華陽城通商的道路,方虎手裡有著方家在雲角城內大半的產業,而且覆蓋及光,方鷹手裡掌握採藥、製藥的人,這些可都是家族賴以生存的重要支柱,每年經營產出能填滿這一大家的胃口,區區一間綢緞莊,如何與之匹敵?
方景眼神濃郁的掃了一眼方沐,廢了這麼大功夫入局,卻只拿了那麼一點點的籌碼,老頭子瞬間覺得有些看不透了。
「一間綢緞莊足以,何況,我若是能夠勝出豈不是更加證明了我的能力?」方沐自信的淡笑說道:「放眼天下,世人皆爭,我輩武者更該如此,不僅要爭,還要爭的光芒萬丈!以小博大,更見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