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

  千呼萬喚, 聚集了無數人期待的選秀綜藝《電影的誕生》終於開始錄製。豪華的舞台布置完全再現了民國時期的場景與風情。黎羽芝看了都忍不住調侃,這場麵精致的堪比大片的室內景了。


  這次擔任主持人的是一個演了三十多年戲的老演員胡立邦,他近幾年鮮少上熒幕把工作重心轉移到話劇界,帶出了不少有潛力的新生代演員,在行業裏頗具聲望。胡立邦有著豐富的舞台經驗, 台風非常紮實說話也幽默生動, 相當有觀眾緣。


  冼薇、顧念、景純兒三人作為編劇導師, 根據龍鬱之小說《民國二十七年》分別準備了三個場景劇的劇本。


  第一場演的是冼薇的劇本,背景就是小說開篇時的設定。那是一九三二年的南京, 震驚全中國的九一八事變後的第二年。盡管泱泱華夏常年軍閥混戰, 不少地方的百姓忍饑挨餓顛沛流離,但是南京作為首都依舊歌舞升平。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秦淮河兩岸風光綺麗, 秦樓楚館總能飄出歌女動人的歌聲配上管弦絲竹盡顯靡靡之音。戰爭的動蕩還未感染這座城市。


  《民國二十七年》的小說女主角叫做刑曼雲,是一家有名報社的記者。她出生在一個家境殷實的書香世家, 從小受父母熏陶飽讀詩書。一九三二年, 她年齡還小僅有七歲。但是人小誌不小,聽聞父親做過巴黎和會隨行的中國記者, 刑曼雲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出色的報刊記者。


  這一年,她隨父母參加一位朋友女兒的十歲生日宴會。南京城的風俗,孩子過十歲是大生日。更何況這位朋友是南京當地有名的大戶, 為家中年齡最小的女兒慶生當然馬虎不得, 光生日蛋糕就有三層。


  朋友姓林, 過生日的這位正主就是林家的四小姐, 閨名玉岫,外人又稱呼她為林四小姐,上頭有三個哥哥。


  冼薇的劇本說的就是這場生日宴會。因為女主角當時年幼,現場錄製的時候特意找了個正當紅的小童星演刑曼雲,而這場戲的主角則變成了當時按實際年齡隻有十歲的林四小姐。冼薇這一做法顯然沒走尋常路,也可以說是很有心計。《民國二十七年》的女主角雖然是刑曼雲,整篇故事也是按她的視覺進行敘述,但是全文最有魅力的女性角色卻不是主角本身而是這位林四——林玉岫。


  據小說描述,林家本來是住在祖上的多進穿堂式宅子裏,俗稱“九十九間半”。這回操辦林四小姐的生日特意定在了家中的另一處私宅,位於頤和路上的林公館,主建築是一棟四層高的洋樓。


  生日宴會是在晚上舉行,但是才過午賓客們就一一來了。林四小姐作為今天的主角,在老宅梳洗打扮許久,反而到得最晚。當時賓客們差不多到齊了,小孩子們圍著一米多高的水果奶油蛋糕,各個嘴都張得老大。


  屋外傳來了小汽車的喇叭聲,眾人尋動靜看過去,隻見一個樣貌清麗無雙的小姑娘穿著套精致的洋裝從實木大門外踏了進來。她還在稚齡,五官並未全部長開。皮膚雪白幹淨的,臉頰上帶著薄薄的粉色紅暈,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笑起來特別動人。在場所有人都覺得,未來的這位林四小姐一定會長成一位風姿綽約傾國傾城的美人。


  她剛一進屋就笑了起來,講一口正宗的南京官話,配合著她軟糯的聲音有種撒嬌的意思:“不好意思哎,今天外頭人多,有得兒堵,我來晚嘮。”


  當著這麽多大人的麵,她也沒有絲毫害羞。脫下身上的小鬥篷交給管家,施施然走到人群聚處和父母打了招呼,還和自己的三位兄長分別擁抱了一下。她的大哥二哥都是留過洋的,三哥哥過兩年也準備去。這次大哥從法國回來,給她帶了風靡全巴黎的唇膏和香水作為十歲生日的禮物。


  她打開禮物盒,看到後咯咯笑了:“大哥,這禮物送早賴。”


  她狡黠地眨眨眼睛:“還是說,我快有嫂子了。”


  林玉岫話音一落,廳裏的大人都笑了。她也笑得更歡,反倒是她的大哥很不好意思,故意沉著臉刮她鼻子,低低喝了一聲她的名字。


  林玉岫也不在意,乖巧地合上禮物盒的蓋子,甜甜地道了聲:“謝謝大哥。”


  出演林玉岫的演員長得十分漂亮。膚白苗條,長了張小而尖的瓜子臉,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櫻桃小口,典型的江南美人。還未開演,主持人胡立邦就打趣道:“這模樣,都不用挑了,活脫脫就是小說裏的林四小姐呀。”


  演員介紹自己的時候也說,她本來就是A城人。今年剛剛考上戲劇學院,還未滿十五歲。連聲音都是柔柔的。


  錄節目之前顧念就認真地看過她的資料,名字起得很有味道,叫做溫婉,正好是“溫婉”這倆字。現在見到真人,果然是人如其名,長相氣質都符合。顧念對她更為留意,如果演技再能不錯還有點才藝的話簡直就是完美。


  冼薇對溫婉也極有興趣:“你才十四歲啊,真年輕!年齡距此時的林玉岫都不太遠。”


  溫婉雙手握著話筒,微笑輕輕點頭的樣子還真有幾分水鄉姑娘的韻味。參加選秀的演員多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她在裏麵確實算小了。


  顧念不用看冼薇的神色光聽語氣就知道她對溫婉很有興趣,快演出的時候還不忘叮囑她:“十歲的女孩子正介於女童與少女之間。既要有少女的嬌美又要有小女孩的靈動。你演美少女肯定是沒問題的,畢竟形象在這裏。但是對小孩子的活潑一定要好好把握,既不能不演也不能演得太過。不演的話觀眾感受不到此時的玉岫才十歲,可能以為她已經十五六了。演得過了就會顯得角色不莊重,沒有民國時期大家閨秀的樣子。具體怎麽來,你好好發揮,我們非常期待!”


  胡立邦:“戲還沒演,我們冼薇老師就已經對溫婉很關照了。”


  冼薇笑著頷首。


  胡立邦繼續調侃:“人家還不一定會加入你的戰隊呢。你就一副老母親看閨女的表情,唉…”


  他故意歎氣搖頭,沒有就這個話題再繼續說下去。胡立邦拿著題卡麵對觀眾,報幕聲字正腔圓:“下麵請欣賞《十歲生日宴》,改編自小說《民國二十七年》。演員就位,表演開始!”


  舞台被布置成了洋樓內部的場景。黃銅製的歐式吊燈,呈回旋的木樓梯。為求把場景還原得更精細,道具組特意放了一個三層高的奶油蛋糕在舞台正中央。幾個群演分散在四周,女人有的穿旗袍有的穿洋裝,男人也是穿西服長衫的都有。大家捧著酒杯,裝作在交談。


  “滴滴”,小汽車的喇叭響了兩聲,人們紛紛把目光往舞台左側投去。穿著嫩粉色洋裝的溫婉緩緩走來,她所經過的地方一片明亮。


  溫婉:“不好意思哎,今天外頭人多,有得兒堵,我來晚嘮。”


  沒想到她念台詞用的也是南京話,顧念有些驚喜。溫婉笑著,自然地取下鬥篷。手指在藏藍色的映襯下更顯白皙修長。飾演管家的演員立刻走了過來,她對著他微微頷首算是感謝,然後小巧的瓜子臉一偏,笑意更甜。


  溫婉的腳步很輕盈,和扮演父母的演員打招呼時眉眼彎彎,一點多餘的小動作都沒有卻讓觀眾覺得她的眼神都有撒嬌的意味。和兄長們擁抱時更是,可人得就像一隻溫柔的波斯貓。


  顧念拿著筆在紙上悠悠然地寫了個“撩”字。這溫婉,撒嬌撩人的功夫真是一絕,日後不紅都沒天理。


  演她大哥的青年演員把裝著禮物的盒子給她:“玉岫,生辰快樂。願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溫婉接禮物的表情期待卻不驚喜,顯得人物內心還是有絲矜持的。這時舞台上出了個小狀況,包禮物的絲帶不知為何係成了死結,溫婉第一下拉蝴蝶結沒拉開,第二下仍舊沒有拉開。


  一般的新人碰到這樣的狀況多多少少都會有點緊張。禮物打不開接下來的戲就沒法演,生拉硬扯又太不符合人物形象。那一瞬間,大家對溫婉接下來的反應很好奇也很期待。


  誰知溫婉一點都不慌亂,在第二下也沒拉開的時候,她笑著咬了下嘴唇。然後有意裝作委屈巴巴的樣子,用雙手把禮盒捧到演大哥的男演員麵前:“大哥,我打不開。”


  她暗暗嘟著嘴,小眼神轉呀轉,活脫脫一個嬌氣小姐樣。溫婉把難題直接拋給了合作者。男演員倒是有些緊張,但又不能不接她手裏的盒子。他也試了下發現解不開,最後硬是將蝴蝶結一把扯掉。觀眾看到這幕,不禁全都笑了起來。


  顧念也笑,又在紙上留了兩個字——聰明。還想再寫什麽,她的筆尖突然一頓,然後顧念慢慢放下筆。


  那個詞她沒寫出來——狡猾。她想用來形容溫婉的詞就是狡猾而不是狡黠。


  七分鍾的戲本來就不長,溫婉發揮穩定,全程演技在線。對突發狀況的從容應對更給她的表演加了不少附加分。冼薇對她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我很喜歡你身上這股子靈性,把林玉岫這個角色演繹得太到位了。女孩子的清純甜美還有古靈精怪都詮釋得很好,該有的小表情小動作都很可愛。我非常希望你能加入到我的戰隊。”


  胡立邦:“哎呀,這還沒到選的環節呢,你就開始爭取了。其他兩位老師還沒有點評。”


  冼薇如此主動,景純兒知道這個姑娘和自己是無緣了。於是也說了幾句場麵上的漂亮話,無非是誇溫婉長得好演得也好。最後狀似無意地說了句:“薇姐對溫婉真的很喜歡呀,都不像是剛認識的。君子不奪人所愛,雖然我也覺得你不錯,但是沒辦法…”


  景純兒的第一句話其實是說給顧念聽的。


  終於輪到顧念評價了,她注視著溫婉,一點一點勾起嘴角:“漂亮又有才的人很討喜。現在不隻薇姐喜歡你,我也非常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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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我寫文寫得好勤快,感覺自己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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