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
睜開朦朧的眼, 頭痛得像被撕裂,落地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今天是顧念失蹤後的第三天。敏舒的手指在地毯上探了探,摸到個玻璃瓶身。她想把酒瓶拿過來,略微撐起點身子才發現全身僵硬到不行, 根本不足以支撐她的行為。
敏舒無力地癱了回去, 背倚在床尾。昨晚在地上睡了一夜, 她都不知道是何時睡著的。隻記得自己喝了酒,抱著不知是什麽年份產地的酒瓶子一口接一口數不清喝了多少, 中途好像還去廁所吐過幾回, 可細節卻一點印象也沒了。
敏舒怔怔地望著外麵,雲層壓得好低,看天氣很快就要下雨了。冬日江南的雨, 細密、陰冷、潮濕,她坐在房間裏不由打了個寒顫。三天了, 她的念念在中東戰區沒有消息已經三天。她忘了今天是幾月幾號, 也忘了今天是星期幾,可她卻清晰得記得今天是念念失蹤的第三天。知道意外狀況後, 她立即聯係了大使館,去找可以立刻下簽入境的方式,通過層層關係和大導演James Amis聯絡上。可是結果就是顧念不知所蹤, 她自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入境, Amis在電話裏更是說他以為顧念已經回到中國了。
事以至此, 圍繞著敏舒的全是無力感, 無助感和無望感。任何難題隻要自己去麵對去解決,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總會有個結果。而她現在努力了這麽多,焦急了這麽久卻什麽回應也沒有得到。她急得上火卻無計可施,還要安慰自己,有的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敏舒根本不敢想顧念有個萬一!
她第一次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她自己真的無法承受的。
這種不可承受一下子讓她墮入到一種極其頹廢混沌的狀態裏。她沒有去公司不想見人,手機關掉丟到遠遠的地方不敢看,甚至連家都不願意住了。怕看到顧念的東西,怕有人上自己家找她。一件衣服沒收拾就尋了個酒店開房住下。拿著吧台裏的酒喝,小瓶喝完改喝大瓶。醒了就喝,喝醉就睡,整個人都是不清醒的。盡管如此,抑鬱心慌的感覺還是如影隨形。
緩了好久,敏舒終於可以自如地動一下。她摸到地上的酒瓶才發現裏麵的酒已經空了,地毯上倒是留下一灘棕色的酒痕。她把酒瓶扔到旁邊,踉蹌地站起來去找沒開封的酒。
打開小冰箱的門,裏頭空空如也。入住時酒店贈送的紅酒此刻正歪在腳邊,敏舒抬起腳尖輕輕一踢,圓柱形的酒瓶一下子“咕嚕咕嚕”滾出好遠。
她無奈地合上冰箱門,轉了個身靠在吧台上,兩隻手也虛弱地搭在桌麵。孤寂絕望的感覺鋪天蓋地得向她襲來,敏舒難以招架而又無從宣泄。叫不出來哭不出來,她痛苦地圍著套房起居室來回踱步。
無意間看到擺在陳列架上的Remy XO。那是Remy Martin Louis Xiii ac,酒瓶如顛倒的葡萄串,配上優美的曲線和藤蔓樣的花紋更顯得裏麵的琥珀色酒液價值連城。可此時的敏舒根本沒有品鑒它的好心情,順手拿下來旋開蓋子直接往嘴裏倒了口。Extra Old所代表的最頂級上乘白蘭地尤其烈。敏舒毫無顧忌地一倒使得脆弱的喉嚨瞬間就被酒刺激了。她被嗆得連連咳嗽,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來。
她左手捏著酒瓶,右手痛苦地按著脖子,雪白的臉上已是一片通紅,眼淚都被嗆了出來。原本就鬆散的領結被她扯得更鬆了,襯衫的領口被她沒輕沒重地用力一拉,最上麵的扣子終於崩掉。紐扣彈去架子,再從陳列架回彈到寫字台最後又被彈到了地麵上。
她的視線也跟著襯衫紐扣移動了一回。觸及到寫字台的時候她看到了桌上放的電子鍾,冷光顯示著今天是周一,時間是十四點五十七。如果念念沒有失蹤,馬上下午四點她就該去上課了。
好像腦子裏有根弦突然斷了,敏舒握著酒瓶快步走出房間,大腦完全沒在思考。有股力量推動她往一個地方走,那個地方就是A大禮堂!
喬宸:“敏舒,我看你不是瘋了吧?現在幾度啊?你就穿件襯衫,外套都沒帶,還站在人家學校禮堂大門口喝酒!你趕緊跟我走,別讓這些學生在這看你熱鬧!你好歹是淩瑞集團的董事長,這個樣子實在太丟人了!唉,你還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