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我

  “來了?”喬宸看到敏舒和顧念雙雙走進飯店包廂, 揚起眉毛笑著拿起桌上的酒杯徑直走到敏舒麵前:“遲到了要罰,老規矩。”


  敏舒:“什麽時候定的規矩?”


  喬宸把杯子往敏舒唇邊湊:“一直都有,就是你以前從不遲到。”


  敏舒站著不動,喬宸轉著酒杯對顧念眨眨眼又說:“別以為我沒猜到,你們肯定是幹那事耽誤的…俗話說……”


  敏舒最聽不得喬宸當眾講這些沒羞沒躁的, 正要伸手接了認罰卻被顧念快一步搶過去:“小舒胃不好, 我替她喝。”


  敏舒麵上淡定但心裏就像被澆了蜜一般甜。


  喬宸咂了咂嘴:“念念現在很護妻呀……”她側身看黎羽芝, 神色頗哀怨:“你也和人家學學。”


  隻見黎一姐端坐在座位上,聽到喬宸說話若有似無地瞟了她一下便側頭和陳知墨閑聊, 完全沒有把喬宸的話當回事。


  喬總裁的神色更哀怨了。


  顧念掃了圈包廂裏的人, 微笑著把酒喝幹迎來一片讚聲。在場的都是老熟人了,三年前大家就走得很近,她也得了她們不少照顧。唯有梁軒和他身旁的一個男子, 顧念比較陌生。


  喬宸:“快坐下吧。”她按著敏舒的肩膀讓她坐了圓桌的首位:“這餐飯特意安排給你接風的。”她又笑著對顧念說:“當然還有念念。你倆正好排一起了。”


  顧念衝她點點頭。喬宸講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明明主角隻是敏舒但在言語上也不想叫她失落。在這點上喬宸比蘇優嫵更會顧及她的感受。換作從前顧念會感激, 會以為喬宸也對她不錯。隻是顧念現在很清楚, 喬宸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敏舒。而她也不再在意這些場麵上的虛的了。


  服務員給所有人的杯子倒上半杯紅酒後退到一邊。每個人的身後都站了專人侍候。喬宸對她們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吧,二十分鍾後走菜。”


  全是自己人大家總算不再繃著。短暫的沉默後, 蘇優嫵深深地看著敏舒,最先舉起手中的杯子:“小舒,終於……!”


  她眼眸晃動濃密的睫毛在鼻梁上打出陰影。都是鮮少表達強烈情緒的人, 再怎麽激動都會克製。“終於”兩個字包含了幾重意思, 後麵的話蘇優嫵沒說可在座人都明白。為了敏舒回來, 為了事業的翻盤, 為了A城商圈再一次風雲變幻,所有人都等了三年。三年的韜光養晦,三年的低調忍耐,其實蠻不容易的。


  喬宸也舉起酒杯,杯口稍傾。她說:“敬我們最年輕的董事長。”


  蘇鎏景純兒等人相繼端起紅酒杯。


  敏舒是最後一個拿起杯子的,她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將杯子在玻璃轉盤上頓了一下。


  昨天回到淩瑞集團辦公樓,裝潢擺設沒怎麽大變,物是人非的感受卻是相當濃。敏舒永遠也不會忘記敏濤看到她時,渾身都掩飾不住的驚訝。他的表情很快就收住了,眼神也錯開了。可是人與人接觸的那種微妙,那股壓抑又震驚的感覺藏不了。


  怎麽能藏呢?他們都以為她的身體算廢了吧……


  在美國刻意隱藏身份,住在紐約城郊區的別墅裏幾乎三年沒出過莊園大門。這三年,她的生活全部圍繞著工作。每時每刻盯著淩瑞集團的動態,拿著舒盈給她的錢玩轉著華爾街的金融。金融世界裏,錢似乎不是錢,變成了一張張數據圖上的數字。不斷地演算分析建立模型,從各類數據中尋找走勢。


  三年裏她沒怎麽見過人,每日的生活尤其規律。晚上十點上床,早晨六點起來。健身一小時吃早飯然後工作。十二點午飯,飯後在花園裏呼吸一會兒新鮮空氣,繼續工作。六點吃晚飯看國際新聞,之後閱讀下麵人給她的淩瑞集團內部資料。


  沒有娛樂,沒有社交,沒有情感。極度枯燥的三年,荒蕪到底的生活莫名讓她安心。唯一牽掛的隻有總在中東戰區奔忙的顧念。


  敏舒做投資絕對比在淩瑞做領導有天賦。她天生擅長和數據打交道不擅長和人打交道。隻可惜現實不允許,她終將回歸淩瑞。來之前敏舒的心裏也很忐忑,與主流社會脫離太久讓她一度忘記了該如何與人相處。她怕這次爭權依舊是個倉皇落敗的結局盡管手裏的籌碼已經有壓倒性優勢。


  整個選舉交接的過程她都很平靜,無論表麵上的還是內心裏的。會議上她開口少之又少隻說了自己必須說的話。目前的淩瑞董事會成員有一半是她的人,其中幾個還是她近三年才安排進來的白人經理。他們代表的是境外公司不是個人,而這些公司全在敏舒名下。


  大家都笑著,炫目的燈光下觥籌交錯:“敬我們最年輕的董事長。”


  敏舒有些不好意思,將杯口略微放低了點:“Cheers.”


  顧念喝完酒用旁邊的手巾擦了下嘴巴。譚雅見了調侃道:“記得幾年前在薌山鎮,飯局上小舒為了幫你擋酒還臨場教了你這個酒桌上的小動作。當初你一點不會,現在用得倒溜。”


  “哪有。”顧念將擦嘴的那麵翻過來擺在桌上:“四五年木桐酒莊產的幹紅怎敢辜負?”她笑看了眼喬宸:“如果吐了,喬總殺我的心都有了。”


  喬宸連忙裝憤慨狀:“必須的!殺了都不解恨!”


  “你敢動下念念試試!”蘇鎏瞪著喬宸拿酒杯喝了一大口作勢就要吐在手巾上,驚得喬宸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喬宸:“鎏鎏,當我的麵你可別!”


  喬宸愛酒眾人皆知。尤其對於一些稀有珍貴的更是收藏著舍不得拿出來。這回取這瓶幹紅來慶祝敏舒回歸著實算下了血本。


  蘇鎏笑得狡猾慢慢把酒咽下去。眼見喬宸的心算是放下了,她出其不意地把最後一小口吐回了酒杯。


  眾人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有點惡心……


  而喬宸,差點上不來一口氣。


  景純兒:“顧姐姐的舌頭好厲害。嚐一口就知道是四五年的木桐。”


  顧念:“我看到酒瓶上的字了。”對於景純兒的恭維她並沒有給麵子。


  “那就是好眼力了。”景純兒還是微笑,掩飾著心裏的尷尬。


  這時譚雅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把酒杯不輕不重地放在桌上,聲音不大卻也引人注目:“念念,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吧。”


  “你說。”顧念淡淡道。


  “我覺得你回來以後太爭對純兒了。當初的事情本來就是意外,跟純兒是沒有直接關係的。更何況小舒現在也平平安安回到大家身邊,你也功成名就……”觀察著顧念的神色,譚雅沒有再說下去。她的臉上沒有顯示出不耐煩,甚至一邊注視著譚雅一邊擺弄起右手食指上的鉑金紅寶石花戒。


  顧念:“你繼續說。”


  譚雅:“我沒有要說的了。就是希望你不要再爭對純兒,我們是一個圈子。”


  顧念笑了,這個場合下她突如其來的笑容多少有些怪異。她把目光調向景純兒:“純兒呢?你有什麽要補充說明的嗎?”顧念挑著描畫精致的眉。


  景純兒抿了下嘴:“可能…我們之間有誤會。”


  “誤會?”顧念笑著反問。


  “對!我與那件事沒有任何關係!”景純兒望著顧念說得斬釘截鐵。


  “那誰和那件事有關係?!”顧念望著景純兒問得盛氣淩人。


  景純兒張嘴,還未吐出一個音節就生生地停住了。後麵的話自然也堵在了嗓子眼裏。她睜大了眼睛連臉都有些發紅,可她愣是什麽也沒說,最後抿緊了嘴唇。


  顧念等了她足有十秒,中間還微微轉了轉頭歪了下腦袋。知道她不會再解釋,顧念又笑了:“這三年我過得並不好,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景純兒,我覺得你欠我的——你都要還來!”


  她們靜靜地對視著,景純兒麵色猶疑,顧念笑若春風。還是喬宸率先打破沉默:“你先嚐點醉蟹,在美國這道菜可不容易吃。”喬宸把菜轉到敏舒麵前,等敏舒夾完一筷子又道:“聽說你在那裏的飲食都是舒伯母讓營養師特意安排的,吃得特別健康。一般健康的東西肯定不好吃!你現在回來,我們給你好好開開葷。”喬宸的話題開得突兀,可所有人都裝作沒有發覺。


  “開葷就讓小舒吃兩口醉蟹啊?”蘇優嫵雙手支著下巴:“硬菜都在後麵呢。宸,時間差不多就讓服務員走菜吧。”


  喬宸:“也是。剛剛光顧著喝酒說話……”


  見喬宸作勢要起身,梁軒旁邊的李成傑趕在她之前站起來打開包廂門吩咐了守在外麵的服務員。


  熱菜一道道上桌,大家邊吃邊聊。話題也從日常進入到工作。


  蘇優嫵喝了兩口被熬得乳白的魚湯:“我聽說重科高新又研發出一項新技術馬上要用在下一代的手機裏。”


  梁軒:“是的,目前還在測試階段,很快就可以投入應用麵世。”


  蘇優嫵放下白瓷勺:“你們每次都讓人驚喜。這次肯定也不例外,提前恭喜了。”


  梁軒:“哪裏,蘇總喬總的資金支持也非常重要,我敬二位。”梁軒站起身隔著圓桌遙遙舉了下杯把酒一飲而盡。


  蘇優嫵和喬宸也端起杯子把酒喝幹。


  喬宸:“快坐,都是自己人不要這麽客氣。”


  蘇優嫵:“應該是我們敬你才對。小舒三年不在國內,淩瑞的重擔全壓在你身上。於情於理我們都是要好好感謝你的。”她遞了個眼色給敏舒,暗示她此時該表示一下。


  敏舒正要開口,梁軒卻認真地注視著她說:“不用感謝,我都是心甘情願的。當初你重傷剛到美國就聯係了我,讓我知道你還活著。你這麽信任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顧念聽到他的話,腦袋“嗡”了一聲,手腳驀然冰涼。自己三年不知敏舒生死,而梁軒不僅早就曉得敏舒還活著甚至還知道她在美國。


  不等敏舒回應,喬宸迅速接了梁軒的話頭:“畢竟淩瑞的事情牽扯多,公司還是很重要的。小舒敬業,雖然當時不方便和國內聯係,但是工作也不敢耽擱。隻讓梁董一個人在淩瑞坐鎮,真是辛苦了。”


  蘇優嫵:“當年出了這麽大的事,小舒在美國都沒讓我和宸知道。我們一無所知,也沒幫上什麽忙。要不是……”蘇優嫵低頭笑容做得略有點無奈,她複又抬頭:“過去了就不說了,還是要把以後的日子過好。大家都不容易。”


  喬宸和蘇優嫵心照不宣地同時為敏舒開脫。梁軒的話是故意說給顧念聽的,她們倆的解釋也是說給顧念聽的。顧念心裏通透得很。敏舒三年都沒有聯係她,連個報平安的話都沒有,怎麽也說不過去。


  顧念很氣也很恨。她才是敏舒的愛人,憑什麽敏舒最後才來通知自己。還是毫無預兆的突然出現!她難道不清楚,自己才是為了她,心痛得要死的那個人?!

  顧念臉上一絲笑容也無,雙眼直直地望著不遠處的鴨煲。


  梁軒謙虛道:“我的能力也就隻能管好重科。小舒可以這麽順利,還是多虧了譚小姐的鼎力相助。三年裏我隻負責做做她們的傳訊工作,實質上並沒有幫到太多。”


  不但梁軒很早就知道敏舒沒事,連顧念以為和敏舒沒有特別熟悉的譚雅都知道。這個桌上,可能隻有她才是最後得到消息的人。而她還是曾和敏舒形影不離同吃同住的戀人。這一刻,顧念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她再遇敏舒後的所有欣喜所有慶幸包含著那三年的痛不欲生都是笑話。可她仍然忍耐著,作出一副平淡的樣子。


  陳知墨隻消看顧念一眼就知道她此時的心態。大家的不動聲色,桌上的風起雲湧,每個人都在反複掂量。


  梁軒能輕輕鬆鬆把譚雅推出來,不在乎譚雅的父親是淩瑞的死對頭華威集團的董事長。可見蘇優嫵,喬宸乃至蘇鎏都非常清楚敏舒與譚雅之間的某種工作關係。可這在A城商圈似乎仍然是個秘密。


  “不要說什麽鼎力相助的話。我也是為了自己。”譚雅一直都很直接。在這個圈子裏,誰還不知道誰呢?外人眼裏的華威董事長千金。可這個華威集團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她的後麵不但有個心機深沉的後媽還有兩個後媽生的弟弟。想到自己那個大氣端莊的親媽,發現父親出軌直接給小三讓位,平靜地分了家產離了婚。譚雅覺得又可敬又可氣。什麽樣的親密關係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


  “別這麽說。”梁軒安慰完譚雅看著顧念,終於添上了最後一把火:“這三年小舒在美國,我們這些朋友全部不在身邊。顧小姐常年在國外沒有消息,想必是去照顧了吧。”


  顧念:“沒有。”


  聽她這麽說梁軒有點意外。他雖然明知故問有意刺激顧念。但覺得場麵上顧念怎麽也得顧及一下。


  顧念:“我不僅沒去照顧。而且我昨天才知道敏舒沒死。”不等梁軒擺出驚訝的表情,顧念側過頭緊盯著敏舒的眼睛:“敏舒,你真是好樣的!”


  她是氣極了梁軒,但她更氣的還是敏舒本人。這三年裏,她時不時就給敏舒寫一封電子郵件或者發幾條微信。最開始她發的內容多是:

  “小舒,我好想你呀!你要是沒事,就回複我一下好不好。”


  “小舒,我不相信你不在了。你肯定會回我的,隻是現在工作忙,我可以等。”


  再後來她去了英國,采買家居日用品的時候也會寫點東西發送進敏舒的賬號:“還記得當初在澳洲租房子去宜家。為了省錢都是我們倆自己叫車送回家拚的。你怎麽這麽厲害啊,看一遍圖紙就會拚,我就在旁邊打打下手。現在就我一個人,覺得這些東西還難弄呀。如果你還在我身邊就好了。”


  等顧念去了戰區網絡不便,她開始寫長長的郵件。說一說這裏的天氣環境風土人情,戰爭的殘酷還有怎麽也道不完的思念。她喜歡在郵件裏疊加上許多形容去描述自己的所想所思,連她都分不清這寫的到底是寄出後再無人會閱讀的信件還是寫給自己看的日記。


  這次回國,她陪龍鬱之回了趟自己的家鄉看望外公外婆。幾年前她就已經知道這位文壇大師是外公外婆的故知。她聽他們聊了很多年輕時候的事,民國裏的時局變幻還有令人唏噓或是感慨的人生際遇。這麽說來,被寫進曆史書的這個風雲時代離如今也不遙遠。


  那個晚上她突然就悟了。曾經放不下的,有那麽一部分似乎被冬天裏的風吹散了。她再次打開電子郵箱,一盞散著暖黃光圈的複古台燈在書桌上圍出了片小天地,隱隱能聽見外麵的冷風聲。


  江南的冬天其實很冷。外公外婆的家是一棟鬧中取靜的小洋樓。雖然離市中心不遠可附近沒有住太多人。夜裏很安靜,安靜得有些悠遠空空。外婆給她送進來一張小毯子讓她披著坐在單人沙發上可以更暖和些。


  外婆的身上擦了香。羊毛毯子幹淨而又素淨染上了她身上的那股頗有時代感的香味。這位曾經的C城大戶小姐,盡管半生流離,被扣過小資的帽子被批鬥過不好的出身,卻到老也不改腔調。


  顧念深深地吸了一口這香氣,電影裏的民國舊影在腦海一一掠過。她打下了這麽一行字:


  舒美人,是時候該忘記你了。


  這封郵件顧念寫寫停停,猶豫著要不要寫完,要不要發出。就在這個時間段裏敏舒回來了。


  顧念:“我是在座這麽多人裏,最後一個知道你還活著的人吧?”


  敏舒不敢去看顧念的眼睛,她從沒以這樣的神情看過她。敏舒很想狡辯說:陳知墨蘇鎏黎羽芝景純兒還有那個李成傑也不知情。可也許連他們都是知情的。


  顧念:“敏舒,你倒是說話啊。”


  敏舒:“念念,不是這樣的……”可應該是怎麽樣的,她也不懂該怎樣解釋。


  顧念:“敏舒,三年。三年啊!我三年裏給你發了那麽多信息,寫了那麽多郵件,你竟然可以當什麽都沒有看見!”


  敏舒說不出話,顧念的怒火燃燒到了頂點。一次又一次無奈的妥協,過往無法宣泄的所有,她再也按壓不住。


  顧念:“你知道這三年我是這麽過的嗎?我每天都過得很痛苦,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看到吃的,我總會想哪個合你口味的哪個不合。看到東西,我會想哪個才符合你的審美觀。我隻要一想起也許我這輩子都沒辦法看見你,聽到你的聲音,感受你碰我。我就絕望得…我就覺得我活著還有什麽盼頭呢?可是我不敢死,因為我還有我的家人。因為我會覺得這條命是我欠你的!因為連你媽媽都說我應該去背負你的重量!這三年我什麽教都信,逢廟便拜,甚至街上的騙子我都信!我隻想通過這種方式…也許會離你更近點。可是你呢?!你明明還活著但是連告訴我一聲都不願意!你的朋友合作夥伴全都知道你沒事了,就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那兩個視頻我不信你在網上沒看到。我在中東戰區那麽久,那麽危險你都沒有聯係過我!敏舒,你是怎麽想的?”


  顧念說得很快。這麽一大段她竟然一口氣沒喘。敏舒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顧念右手死捏著手巾,慘笑著搖頭:“三年前你就這樣。所有人都知道你遭遇了什麽隻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我問你你也什麽都不肯說。到頭來,所有人都還認為你是為了我好。為我犧牲。憑什麽啊?你搞錯沒有?我才是那個要陪你一輩子的人!結果我什麽都不知道!卻還要承擔你給我造成的一係列後果!和別人安給我的全部怪怨!我做錯什麽了?我也是一個有獨立人格的人!你憑什麽設置我的生活?你有什麽資格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去設置我的生活?”顧念越說越氣,最後一把將擦嘴的手巾扔在敏舒臉上。


  敏舒的臉被砸偏向一邊,白皙敏感的皮膚立刻紅了。幾年前她也被顧念砸過。她們分手那次,用的是Yin Hang Ka,當時她撿起來放桌上了。可這次毛巾滑在地上她不敢撿。不但不敢撿,連把臉正過去的勇氣都沒有。顧念說的每一句都沒錯,每一句她都無法反駁。


  自顧念開始發火,所有人都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吱聲。一貫脾氣好的人發威,威力之大可以趨向於正無窮。別說出來幫著勸了,彼此都沒有眼神交流隻盯著自己麵前的盤子發呆。顧念這一動作更是把她們震驚得無以複加。顧念呀,竟然敢拿毛巾砸敏舒的臉!那個人可是敏舒!砸的可是臉!


  還是梁軒最先反應過來:“顧念,你做什麽?!”


  顧念沒理他,突然站起來,椅子被她的腿遠遠推開:“你們這些朋友也真夠意思,保密工作做得比天津站都好。”


  顧念正在盛怒之中,陳知墨也不好在這個當口出聲相勸。可是她怒極之際,語言修辭中還要套一個多年前的梗實在讓陳知墨忍俊不禁。


  敏舒怯怯地拉她:“念念,你別這樣……”


  看著她乞求的眼神,對於敏舒這樣高冷的人,這個樣子是如此的難得一見。可顧念還是甩開了她的手:“敏舒,你趕緊從我的生活裏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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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更新,小天使們可能以為我要棄坑了吧。


  其實不會的,這個坑我一定會填滿。不僅是這個,以後開的也一定會填滿。


  但我也知道,你們應該對我蠻失望的。更新很慢,之前的情節都要記不住了。


  其實我也很愧疚,開坑的時候考慮不多,曾經的很多準備都是不充分的。所以,以後再開第二本我絕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如果不能保證生活心理上的動蕩,那也一定會準備充足的存稿。


  這篇文我開了很久,更文速度確實不敢恭維。我也有思考過這是為什麽,除了所謂的忙,其實也是因為我對它的情感非常複雜。這本書,從某個角度說是寫給我自己的。裏麵的一些想法和一些人的性格包括一些事情都是脫胎於生活。現實裏的遺憾太多,想讓小說去補全可是能補全的也就不會是現實了。


  有讀者說書裏並沒有什麽過分虐心的情節,但是整體基調壓抑了太久。字由心生,可能那段時間的我也很壓抑吧。現在的事情還是很多,壓力也照樣存在,但我正在慢慢調整,希望可以變成更好的人。


  開文這麽久,因為更新慢還有定cp的問題的確失去了一些讀者。能陪我到現在的你們,讓我非常感激。這篇文讓我不滿意的地方有很多,可是這些不滿意似乎又不是不滿意。


  說了這麽多好像又是什麽都沒說。可能以後想起來這段話我會後悔的把它刪掉。總之不要擔心我會棄坑,保證一定完結!我還想寫《顧而如顧》,舒美人和念念的前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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