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
中午的陽光為濕寒的冬日染上幾絲明媚, 顧念把腦袋枕在敏舒的胸上,整個身子嚴絲合縫地貼著她。
敏舒:“念念……”
顧念 :“嗯?”
敏舒:“好壓…”
顧念看了眼敏舒, 表情有些尷尬。她的舒美人被她從早晨壓到現在,秀氣的眉毛微微顰著,看樣子似乎有點喘不過氣。真是辛苦她被自己壓了這麽久才開口。可顧念就是舍不得從她身上下去。
顧念:“要不我倆換一下,你來壓著我吧。”
敏舒:“……”
兩個人緊挨著一上午, 大多數時候都沒有說話,安靜地感受著對方,要把欠了四年的親昵補回來。敏舒以為顧念會急著問這三年她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過得怎麽樣。可是顧念遲遲沒有問反倒是讓敏舒有點忐忑。
顧念翻了個身子,從側麵再次將敏舒摟住:“舒美人,你很瘦但是很好抱。”
纖瘦骨感的身體當然是沒有豐腴柔軟的軀體抱起來舒服, 但因為是敏舒, 顧念怎麽樣都覺得安心舒適。
敏舒用手指梳理著顧念的頭發:“午飯想吃什麽?”
顧念:“想吃你。”
敏舒:“我沒幾兩肉,咬起來柴。”
“肉在精而不在多。”顧念在她的鎖骨上輕輕咬了一口:“入口柔滑, 活色生香。”
敏舒伸出兩指捏住她的鼻子:“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放肆”了?”
顧念:“我一直都這樣, 隻是以前隱藏得比較好。”
敏舒笑著挑了下眉目,吻上她的嘴唇。靈巧的舌頭卷起她的, 長驅直入頂上顧念的喉嚨。
顧念先是沒有動, 被她霸道地親久了呼不上氣。用手去推敏舒捏她鼻子的手:“小舒…放手……我不能呼吸了…”
感覺到她的推拒, 敏舒反而捏得更緊:“你自找的……”
顧念本來扭著身子, 聽到她的的話反而認命般地不動了。圓圓的眼睛水汪汪的, 手也柔弱地搭在敏舒手上。
敏舒最受不了她順從的小樣子, 憐惜地鬆開。瞧著她喘氣,精致的臉漫上一層淺粉的紅暈。好像還是從前,彼此戀得純真溫暖,後來的煩的痛的還未發生。
隻是,現實中她和她早就和當初不一樣了。經曆多了便不再單純,變得更加成熟也更加理性。雖然不似曾經可愛,但也沒什麽可惜的。人總要成長總要向前走。能陪伴彼此漫長歲月的不是激烈纏綿的愛情,而是細水長流的合適。
敏舒:“認真的,中午想吃什麽?”
顧念和敏舒麵對麵,由於背光敏舒的臉有點暗:“去你公司食堂吃吧。”顧念沒原因地想起,幾年前敏舒困難的那段時間,她的舒美人吃了很久的食堂。
敏舒:“食堂的飯菜沒有很好吃。”
顧念失笑,淩瑞集團食堂的飯菜再不濟也比中東戰區的好。她曾風餐露宿那麽久,早就習慣了艱苦的生活。可她卻說:“這幾年吃慣了好的,現在吃什麽不是吃呢?”
敏舒想了想:“正好晚上喬宸請吃飯,中午隨便點也行。”
這是顧念第一次走進淩瑞集團辦公樓。以前她不喜歡來這裏,也不會專門去敏舒的辦公室找她。大樓內部多用了深色大理石貼壁,很容易就營造出一種冰冷無情的空洞感。顧念不喜歡這樣的環境,自然也不願意多來。
原本嘈雜熱鬧的員工食堂在敏舒顧念進來後像被突然按了消聲鍵。愛聊八卦的停止了八卦,吃飯咀嚼聲大的都細嚼慢咽起來。誰也沒想到,昨日剛走馬上任的新任董事長今天中午就帶著自己的情人來吃食堂。眾人埋頭吃飯神色各異。
顧念不以為意地走到取餐區,對敏舒說:“你們這用餐還是自助的,挺高端。”
敏舒未置可否。
管食堂的經理連忙迎上來和她們打招呼,順便把正中央的電視從娛樂台調到了經濟台。
顧念自給自足地取來一個盤子,往裏麵裝了西紅柿炒蛋,清炒萵苣和糖醋排骨。
顧念:“小舒,你先去找個位置吧。”
現在正好是就餐高峰,所有的桌子都坐人了。離得最近的一桌人一聽,立刻端起盤子像瞬移一般硬擠到隔壁桌。食堂的服務員也小跑過來擦桌子。
敏舒默默地坐過去,對讓位的員工們和仍賣力擦桌子的女服務員點點頭。
顧念拿筷子的手勢一頓,有些意外這些人的反應如此誇張。隨即笑著對敏舒說:“要不,我們還是打包去別處吃吧?“
敏舒又點點頭,默默地站起來。餐廳師傅從顧念手裏接過餐盤把食物打包。
沒人說話,隻聽得A城財經台訪談節目的聲音:“中國著名女企業家,曾任淩瑞集團財務總監的敏舒於昨日現身A城淩瑞集團總部參與新任董事長選舉並成功上任。三年前“華影獎”頒獎現場的那場Jing Bian想必所有人都記憶猶新。重傷之後杳無音信,在國外休養生息韜光養晦,一步一步奪取公司的股份與權利。我們今天邀請了國內著名的經濟專家來給我們預測一下在未來的近幾年內,淩瑞集團或者說是A城商圈又會有哪些變化。“
鏡頭切換到專家的臉,發福的中年男子微笑著和觀眾擺擺手。下一秒,敏舒被剪輯過的側臉一下子躍到電視屏幕正中。背景配音道:“暌違三年,商業天才演繹王者歸來。“合著節奏感極強的音樂,氣氛一下子燃起來了。全體員工竟然同時放下筷子開始鼓掌。食堂經理站在敏舒旁邊更是一臉熱忱,鼓得尤其賣力。
顧念看到這一幕都要笑死了。敏舒還是不動聲色地站著,不了解她的人肯定會評價她鎮定沉著,是見過大場麵的。隻有顧念曉得敏舒此刻已經是尷尬得想死的心都有了。那張風輕雲淡的臉,舒美人也崩得非常辛苦。
顧念接過打包盒,非常貼心地走過去拿遙控器把電視關了。電視沒了聲音,掌聲也瞬間停了下來。
顧念挽起敏舒的胳膊,壞笑著說:“走吧,商業天才。”
敏舒的臉色恨不得再黑上兩度,看著顧念頗有些無奈。
顧念也不管,挽著她出了員工食堂。
身後有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這倆人的動作也太親密了。真的是一點也不藏著掖著。
其實顧念和敏舒從來沒有考慮過出櫃。中國的大環境是這樣,同性戀群體並不一定可以被公眾接受,她們以前也很注意。隻是經曆過那件事,似乎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媒體網民強行幫她們出了好幾波櫃。現在放眼全國,不知道她倆是的人才比較少吧……
顧念跟著敏舒乘電梯上了大樓的四十二層。進了敏舒現在的辦公室,顧念還是有幾分震驚的。
她把餐盒放在沙發座旁的茶幾,走到落地窗前:“小舒,你這個辦公室的視野也太好了!”
物理上的高度,視覺上的衝撞無端給人一種自己站在城市之巔的錯覺。她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麽有的位置那麽多人都想要爭取。
敏舒將打包盒一一打開,整齊地排在茶幾上:“還行。”
顧念咂咂嘴:“敏舒,有沒有人和你說,過分的平淡就是自負?”
敏舒:“有。”
顧念回頭:“誰啊?膽子這麽大?我要和她好好學一學。”
敏舒把飯菜放好後坐下來:“就是你。”
顧念:“……”
短暫地無語後,顧念走到敏舒身邊坐下,從她手裏接過筷子。
敏舒:“你為什麽不吃?”
她吃了一會兒,見顧念抱著餐盒,咬著筷子定定地注視著她。
敏舒:“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不是。“顧念搖頭。剛剛看敏舒吃東西,她又有了想哭的衝動。她好喜歡她慢條斯理,細細咀嚼的樣子。安靜地瞧敏舒吃飯都是這三年來,她日思夜想的願望。
顧念湊過去,親了親敏舒的臉:“我要看著你才能下飯。”
敏舒夾了一塊排骨放到顧念捧著的餐盒裏:“快吃吧。”
她見敏舒垂著眼,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白白的小耳朵微微紅了,仍一本正經地吃著飯。顧念的欲望一下子升起。她忍耐著,用筷子挑了口白飯咽下去,沒味道。又夾了敏舒給她的糖醋排骨吃了,還是食之無味。
顧念滿心眼裏,隻有那白淨的手指捏著白色的筷子,翠色的萵苣夾在筷尖。她的嘴巴張開一點,輕輕咀嚼幾下。萵苣就順著喉嚨下去了。吞咽時的喉骨稍動,咽完後的習慣性抿嘴。
顧念恨不得自己就是那片萵苣。
敏舒吃了口飯,又去夾西紅柿,突然被顧念用筷子把西紅柿敲了下來。敏舒疑惑地看著她,顧念奪下了她手裏的餐盒:“舒美人,你讓我來吃你吧。”
她一把抱住敏舒,用力咬著她的嘴唇,上麵還殘留著萵苣的味道。
顧念:“舒美人……”
她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敏舒:“念念…這是辦公室。“理智上覺得不能在這個地方做那樣的事情,身體上又誠實地無法拒絕。
因為沙發太低,顧念拉著她站起來。一路激吻中把敏舒推坐在老板椅上。由於慣性椅子往後麵滑去,顧念扣著椅子的扶手又把它拉回來,倆人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
敏舒神色未變,隻是睫毛抖得厲害:“念念……”
“嗯?”顧念將敏舒頰邊的碎發別在耳後。
她看著她低垂著眼睛,以往淩厲的眼神變得又柔軟又纏綿,還漾著湖水般的波光。顧念的心顫得厲害,忍不住傾身親了親她漂亮的眼睛。
顧念:“舒美人,你真的太美了…太美了……”
在我心裏美成這樣,我看著你都止不住心動。心動後便感覺到了說也說不清的憐惜……
她伸出手摸上敏舒襯衣的扣子。解開了第一顆,然後又解開了第二顆。到第三顆的時候隱約能瞧到內衣的蕾絲。
“你站在這做什麽?”
“給董事長送文件。”
“怎麽不進去?”
“她在吃飯。”
“沒事,我來送。”
“可是,梁董……”
聽到動靜,敏舒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卻被顧念按住了手。
“來不及了。”顧念用唇語對她說完鑽到了寬大寫字台下方的洞裏。果然梁軒象征性地敲了兩下,就推門而入。
電光石火間,敏舒趕緊把紐扣扣好。自己將身體牢牢貼在桌子在和椅背之間,隨手翻開一疊文件假裝閱讀。
“吃完飯了?”梁軒把文件放到敏舒麵前,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茶幾:“兩個人吃的?”
敏舒:“嗯,和顧念。”
梁軒:“怎麽沒看到她?”
敏舒裝模作樣地把梁軒給她的文件夾打開:“她去洗手間了。”
梁軒點了下頭,瞄了眼之前的文件:“這份你不是已經簽過字了?又打開看是哪裏不對嗎?”
敏舒:“沒有。“
她趕緊把之前的文件合上放到一邊,抬頭發現梁軒盯著她的眸光全是探究,隻好硬著頭皮道:”我就是想再看一遍,以防萬一。”
梁軒點了下頭,忽然把手貼上了敏舒的額頭:“小舒,你的臉很紅。是不是不舒服?”
敏舒心下大驚,想去揮開他的手又礙於麵子不敢動:“我沒事。”
梁軒:“不發燒。”他又摸了摸她的臉頰:“但是臉挺燙的。可能是才從美國回來沒有休息好。別太辛苦了。你知道的,我不願意你勞累。”
敏舒不知道自己該給出怎樣的反應,心裏非常尷尬。她側臉避開梁軒的手:“我很好,沒有別的事情你先出去吧。”
下麵的顧念不樂意了。這個梁軒說話這麽曖昧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吃舒美人的豆腐!讓她從下頭鑽出來罵梁軒她是做不出來的。思來想去,她覺得問題還是出在敏舒身上,誰叫她之前和梁軒走得近?這麽想著,顧念非常壞心思地去拽敏舒的褲腳,還報複性地偷偷掐她的腳踝。
敏感的腳踝被她掐得好痛。敏舒倒吸一口涼氣,連手都克製不住顫抖。
梁軒:“你怎麽了?”
敏舒搖頭。眼看梁軒想要摸自己的手,敏舒連忙把手收到了桌子底下:“我真的沒事!”
這下倒好,顧念反而在下麵握住了她的兩隻手。用指甲撓著敏舒的掌心,她被逗得一個勁握拳卻又一次次被顧念強行掰開。顧念欺負她欺負得高興,在心裏哼著小曲隻恨自己不能真的唱出來。
敏舒咬著嘴唇,在梁軒麵前拚命忍耐著異樣。臉也越來越紅,一貫冷淡的眼睛也泛起了更旖旎的水色。
她真的要忍不了,四年的禁欲已經讓她的身體變得非常敏感。在辦公室裏這樣調情本來就讓她很有羞恥感,還被梁軒撞了進來。異樣的感覺一層一層蔓延,她的心跳也跳得更快了。內心的複雜與羞怯不斷地碾壓著她瀕臨崩潰的神經。
敏舒:“你別這樣了。”
梁軒注視著她:“我怎麽樣了?”
敏舒心裏一個“咯噔”,糟糕!怎麽就這麽說出來了。
她抿了抿嘴唇:“你…你……”
不僅敏舒在忍,顧念也在忍。她強迫著自己,千萬不能爆笑出來!敏舒啊,估計此刻她聰明的腦袋瓜裏一片空白。
梁軒:“你不希望我關心你?”
敏舒:“嗯…謝謝你,麻煩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和梁軒說什麽。
梁軒歎了口氣:“小舒,你可以麻煩我的。我先出去了。”
聰明見識多如梁軒,怎麽可能不知道顧念去了哪裏,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他在裏麵越久,敏舒以後就越難麵對他。盡管動了情的敏舒,他也想多看一會兒。
梁軒帶門出去,敏舒腦子裏崩的那根弦終於一鬆。
敏舒癱在老板椅上,一臉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顧念死死地捏住她的翹下巴:“你竟然讓他摸你臉!”
敏舒:“我沒有。”她無奈地低下頭。
“你有!你就有!你現在還不承認!”顧念狠心地去拍敏舒的手,潔白的手背被她拍得紅了一片:“你這種人就是欠欺負。”
敏舒的手被顧念死死攥在手裏,她沒有掙脫開其實也是不想掙脫:“這個世上,也就隻有你能欺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