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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琬珍公主

  謝洛白聞言,起身正色道。


  “你跟我來。”


  溪草握緊金蝴蝶,跟在他身後一路出了院子,行至村子口的一間破馬棚,馬棚是暫時用來關押俘虜的,外頭有七八個扛著長槍的兵正在巡邏,見了謝洛白,都立正敬禮。


  謝洛白邊往裏走邊問。


  “潘代英北邊的布防狀況,吐出來沒有?”


  隨行的營長答道。


  “這個孫團長,骨頭還算硬,按司令交待的上了手段,也就都招了,屬下已經和麻尾坡的兄弟通了話,不出兩日,應該就能拿下。”


  謝洛白點頭,停了腳步,馬棚昏暗,隱約可以看到幹草堆上,躺著個人,一股刺鼻的腥臭聞撲麵而來,溪草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營長忙命士兵點起馬燈,溪草這才看清楚。


  草堆裏,反綁著個大胡子壯漢,看樣子已經昏死過去,灰撲撲的軍服上都是血跡,十個手指的指甲已經被拔去,露出紫紅的血肉來。


  十指連心,活生生將指甲拔除,那是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溪草不由膽寒。


  謝洛白活閻王的名號真不是白叫的,這人若生在古代,多半是名酷吏。


  “拿冷水潑醒。”


  謝洛白一發話,很快有人從外頭的深井裏吊了一桶水上來,這天寒地凍的天氣,井水裏都混著冰渣子,往人身上一潑,比刀紮還疼。


  果然那大胡子猛地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渾身瑟瑟發抖。


  他駭然睜眼,慌亂中目光掃到溪草,徒然愣了,定定地望著她出神。


  謝洛白立馬沉下臉。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豈能容忍對方這種露骨的目光打量他的女人。


  他一抬腳將孫團長揣出兩米遠。


  謝洛白擺手讓其餘人等出去,方對溪草道。


  “這蝴蝶就是從此人身上得來的,你要問一問嗎?”


  溪草點頭,隔著一段距離,蹲下來,將掌心在孫團長麵前攤開。


  “這東西,你從哪裏得來的?你認識它的主人?”


  那漢子雖然此時狼狽,但畢竟是混到團長位置的角色,冷笑了一下從容道。


  “這種女人戴的東西,自然是相好的送的,爺這輩子玩的婊@子多了去了,提了褲子誰還記得。”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過來,孫團長被抽得嘴角破皮,他愣了愣,看溪草的目光變得有點意外。


  這小女人看上去嬌滴滴軟綿綿的,下手倒是真狠。


  溪草也震得手掌發麻,她顫抖地收回手,起身從旁邊抽了根馬鞭,指著孫團長的鼻子。


  “你嘴巴放幹淨點,還有,最好不要騙我!否則我削掉你的鼻子!”


  謝洛白眸子一彎,小丫頭夠潑辣,帶勁,他越來越喜歡了。


  他欣賞,但不意味著他會讓溪草親自動手拷問,謝洛白天性裏就有種蒙古男人的大男子主義,他的女人,是他精心嗬護的波斯貓,他喜歡看她每日美美地眯著眼睛曬曬太陽,而不需要她張牙舞爪去捉老鼠。


  “聽說過釘馬掌嗎?”


  謝洛白越過溪草,拎起孫團長,他身材高挑卻不十分健壯,可修長的手臂卻異常有力,那壯漢被他輕輕鬆鬆就提起半個身子來。


  “就是用鐵釘穿過你的十個手指、腳趾,釘在牆壁上,比拔指甲,可疼上百倍。”


  孫團長對著溪草這小姑娘可以出言不遜,但謝洛白一近身,他的臉色就變得蠟黃。


  他不僅在戰場上領教了此人的可怕,受刑的過程中更是深刻體會了“活閻王”三個字的由來。


  他選擇認慫。


  “這金蝴蝶是偷來的,它的主人真和我扯不上半點關係。”


  溪草厲聲道。


  “你撒謊!你剛才一看到我,露出的神情分明很是驚訝,仿佛看到了相熟的人,那是因為,這蝴蝶的主人,和我長得很像,對不對?”


  一個眼神就能看穿對方心理,說明這姑娘觀察力入微,孫團長再也不敢小覷溪草。


  “你說的不錯,可我也沒撒謊,金蝴蝶的確是偷來的,這是漠城琬珍公主的東西。”


  這答案出乎溪草的意料。


  “琬珍公主?你胡說!怎麽會是琬珍公主?”


  孫團長見她這麽激動,生怕謝洛白有所動作,連聲強調。


  “我絕對沒騙你,連胡大帥的布防我都招了,這種破事,我還有什麽必要說謊?胡大帥和日本人有合作,我陪同他去過漠城,在那裏第一次見到琬珍公主,當然她早就不是什麽金枝玉葉了,我也很想嚐嚐皇帝的女兒是什麽滋味,可惜那樣要命的美人,卻隻能被日本人壓,在漠城那幾天,我的魂都要被勾走了,所以臨走前讓衛兵偷了她一直戴在頭發上的金蝴蝶,睡別的女人的時候,就讓她戴上,就當是睡了琬珍公主了……”


  他看著溪草蒼白的臉龐,繼續道。


  “你這姑娘,確實和琬珍眉眼有七分相似,乍一眼看過去,我確實以為見到了她,可再仔細一看,就能發現氣質完全不同,她媚得像個妖精,肯定受過不少調jiao,而你,一看就是冰清玉潔,生嫩得很……”


  一聲慘叫,他的掌心被子彈打穿,被迫結束了對溪草的評頭論足,謝洛白收槍入鞘,把孫團長踢開,握住溪草的雙肩,把魂不守舍的她帶離了馬棚。


  “不可能、不可能……”


  進了暫居的小院,溪草還沒回過神來,她反手抓住謝洛白的胳膊。


  “這明明是潤沁的東西,上頭刻著她的名字,怎麽會在琬珍公主身上呢?琬珍公主又怎麽會和我相貌相似?”


  謝洛白心中,有些猜測浮了上來,他猶豫了一下,摟住溪草的肩膀安慰。


  “或許你妹妹也在漠城,同是落魄的皇族貴女,在亂世惺惺相惜,以配飾做贈也是人之常情。何況琬珍公主之母淑妃,也是赫舍裏氏的格格,和你相貌相似,又有什麽奇怪?”


  溪草垂眸注視著掌心的蝴蝶,半晌一咬唇。


  “我要去漠城。”


  謝洛白立刻斬斷了她的念頭。


  “不行,那地方被日本人占了,盤踞著日本主力部隊,目前連我不宜貿然涉足。”


  溪草搖頭。


  “二爺誤會了,我不是請求二爺打到漠城去,我的意思是,我扮作難民混進漠城,去找潤沁。”


  謝洛白眉頭蹙得更深。


  “那就更不行了,我不同意!”


  溪草高聲道。


  “為什麽?漠城雖被日本人占領,但並沒有戒嚴禁止出入!隻要偽造一本良民證,扮作難民混進去不是難事!”


  謝洛白冷哼一聲,把她拉到銅鏡前,扳正她的下巴對著鏡子。


  “溪草,你是不是忘了剛才姓孫的看你的眼神?就像恨不得穿@透衣服看進裏頭去!你看看自己,對男人來說,就是一道可口的點心,別說是那些喪心病狂的日本兵!現在漠城人都恨不能往南逃,你卻要自己往裏撞,你是不是傻?”


  溪草愣了愣,她也聽說過日本人在東北,隨意jian淫婦女,甚至連孕婦和孩童都不肯放過,漠城確實非常危險,可是好不容易有了潤沁的消息,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真正至親,難道因為危險,她就要放棄尋找潤沁嗎?

  “我可以把臉塗花,或者扮成叫花子,有得是辦法……”


  謝洛白頭疼,一提到舊王府和她的親人,這姑娘就失去了理智,變得衝動且幼稚,他歎了口氣,將她擁在懷中。


  “你在漠城有門路嗎?有人脈嗎?漠城那麽多人,你要如何找起?”


  溪草一噎,她確實是關心則亂,尚未考慮這麽多。


  謝洛白就趁機勸道。


  “聽話,不要胡鬧,你想打探你妹妹的下落,又何必親自去漠城?這樣吧!你寫一封親筆信,我派一些訓練有素的間諜,帶上這隻金蝴蝶去找,比你一個弱女子,沒頭蒼蠅似的亂闖快得多。”


  溪草低頭想了想,確實謝洛白的建議更為妥當,但謝洛白和潘代英的交戰還未落幕,她不該在這個時候,因為自己的私事,給他添亂。


  “好固然好……隻是,這個節骨眼上,會不會給二爺添麻煩?”


  終於把人勸住了,謝洛白放了心,聽她的語氣有幾分愧疚,他就趁機道。


  “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那就報答二爺。”


  溪草已經從那含笑的語氣裏聽出幾分不對勁,但為了潤沁,也隻得欠這個人情了,她有點緊張地問。


  “怎麽……報答?”


  謝洛白想了想,眸光微閃。


  “入夜以後,跟我去個地方,不準拒絕。”


  溪草本來已經做好,因為這事要被他趁機揩油的準備了,但謝洛白這麽一說,她又茫然了。


  無論如何,他沒有對她動手動腳,溪草還是鬆了口氣,也就點頭答應了。


  事情說定,謝洛白就命人找來紙筆,讓溪草把信寫好,果又點了幾名幹練的精兵進來,把去漠城尋人的事交待了一番,雖然交戰期間,突然被調離戰場,委派這樣的任務,幾人都有點不解,但卻不敢質疑謝洛白的決定,當下帶上金蝴蝶,牽了馬就動身走了。


  謝洛白還要安排麻尾坡突襲潘代英營地事宜,徑自離開,去了臨時用來充作議事廳的村長家。


  溪草在屋裏無事可做,就拿出針線繼續縫製平安福,也算給謝洛白的答謝,這一繡,就到了晚飯十分,謝洛白依然沒有回來。


  長根夫妻做好了晚飯,抬進來給溪草吃,溪草卻遲遲沒有動筷子,守在外頭的護兵就隔著窗子道。


  “小姐快用吧!二爺今晚在議事廳用飯,您不必等了,萬一餓著了,二爺問起來屬下可吃不消。”


  聞言,長根嫂就和丈夫對視一眼,竊竊地笑,溪草馬上不自在地紅了臉,抬起碗埋首就吃。


  飯畢又過了不知多久,溪草眼皮開始打架,估摸著謝洛白不會回來了,正準備洗漱睡覺,棉簾揭開,謝洛白帶著風雪的寒意踏了進來,他隨手扯下牆上的狐裘,裹住溪草。


  “走吧!”


  溪草點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謝洛白就捏捏她的臉。


  “困了?要不要我背你,到了地方,保證你睡意全無。”


  溪草下意識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話,馬上就醒了,她拍開謝洛白的手,跳下坑穿靴子。


  “不用,我自己有腳。”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小院,謝洛白帶著她往村子後頭走去,那裏有座小山,離村子大約一裏路,不算遠。


  溪草隻覺莫名其妙,大半夜的,謝洛白帶她爬山,是有什麽毛病?若說是打獵,也沒見他背長槍。


  剛要開口問,謝洛白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回頭將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


  溪草隻得默默被他拉著,走到一個山洞裏。


  這山洞不大,但卻很深,溪草覺得夜裏走著有點瘮人,不覺貼緊謝洛白的胳膊,可是轉過一道拐彎,就見裏頭透出紅紅的亮光來,還有一些響動,似乎是人聲,但又不成語調。


  有了光亮,她也就不那麽害怕了,好奇地探頭望去,瞬間就傻了眼。


  因為有火光的緣故,山洞的牆壁上,投射出一對人影,顯然是未著寸縷的一男一女,女人豐@滿,男人精@壯,女人和男人以坐姿相擁,起伏如顫動的蛇。


  該死的謝洛白!


  簡直下流無恥!


  溪草胃裏瞬間湧出一股酸水,她下意識就要落荒而逃,可謝洛白在她身後,緊緊箍住了她,他扳著她的腦袋,強迫她看向石壁上那一雙人影。


  “不許回頭,好好看著,這是在給你治病,這種事沒什麽好害怕的,你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


  他在德國的時候,訓練營裏有人怕蛇,教官就把他丟進蛇堆裏,二十四小時和蛇生活在一起,那人起初雖然尖叫哭喊,可這樣過了三四天,也就麻木了,他明白那些蛇無法對他造成傷害,最終克服了對蛇的恐懼。


  方法雖然極端,但管用。


  謝洛白認為,溪草對於男女@之事的恐懼,也是相同的道理,所以在無意中發現了這對偷@情後,他突發奇想,決定幫她治一治。


  在一浪高過一浪的吟@哦聲中,溪草雙拳緊握,渾身顫抖,眼裏蓄了一層薄淚,快被逼瘋了。


  若不是謝洛白捂著她的嘴,溪草大概已經要破口痛罵。


  活閻王!喪心病狂!死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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