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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瑪瑙雙雁

  “洛白哥哥,你怎麽現在才到,我一個人無聊透了。”


  看到謝洛白,龍硯秋當即從椅上站起,嬌滴滴地上前就要挽住謝洛白的胳膊。


  她對滿桌子的青菜豆腐根本不感興趣,那些慷慨激昂的戒毒興邦演講也是無意關注,今日前來無非是為了見謝洛白,這些天他幾乎都呆在駐地,兩個人都沒怎麽好好相處。


  見狀,謝夫人麵上剛浮出笑意頃刻消散,目睹謝洛白躲過龍硯秋的動作,才忍住教訓她的衝動,對謝洛白道。


  “洛白,你為了雲卿的禮物忙活到現在,也讓我們看看,到底給她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謝洛白示意護兵把箱籠放下。


  “這個嘛,自然需要表妹來親手揭開了。”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饒是溪草想減少和謝洛白接觸的次數,也不得不過去。


  “已經開宴了,表哥不如先入席吧,其他事一會再說。”


  她不喜歡謝洛白這般興師動眾的高調,萬一他送了什麽極其貴重的東西,豈非又讓包括陸太爺在內的滿堂賓客生出不該有的遐想。


  這幅淡漠的姿態,令謝洛白唇角的弧度霎時冷凝。龍硯秋眨著眼睛,天真笑道。


  “看來雲卿不喜歡洛白哥哥的禮物啊,也對,今天這麽多人送了東西,雲卿看都不看,就充作戒毒院的經費。洛白哥哥還是命人抬到後倉吧,免得一會還要勞駕雲卿動手。”


  這一句明顯挑撥的話,可謂毫無遮掩。上次在督軍府老太太的壽宴上,龍硯秋打了張存芝的事已經傳遍雍州,同時傳播開的還有她對謝司令夫人位置勢在必得的決心。


  賓客們見她今日打扮得美豔動人,把過生日的正主陸雲卿都壓了一頭,且三言兩語,處處針對溪草,不由放下筷子,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邊的動靜。


  一個是謝司令的義妹,一個是他的表妹,不知三人間還有什麽其他關係呢?


  溪草不語,根本不接龍硯秋的話,謝洛白的唇越抿越緊。謝夫人看在眼裏,不由暗暗著急。最近溪草來謝府的頻率明顯少了,起初她隻以為是溪草事務繁忙,現在看來兒子和侄女之間定然發生了不快。


  這是她相中的兒媳婦,可不能讓外人白白欺負了去。她正要開口,陸承宣已杵著拐杖上前。


  “洛白精心挑選的禮物,雲卿怎會不喜歡呢?這一份禮一定要放到雲卿的房間中,至於衝抵戒毒院賬目的部分,我來承擔。若不是洛白,我們父女二人怎能相認,謝司令不僅是陸某的侄兒,更是我陸承宣的恩人,借著今日的機會,陸某還要向謝司令道謝。”


  說完,陸承宣就彎腰對謝洛白鞠躬,被謝洛白閃身避開,他扶起陸承宣,冷凝的麵總算有一絲鬆動。


  “三姨夫客氣了,雲卿是我的表妹,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謝夫人也道。


  “都是一家人,還道謝,豈非太見外了。”


  陸承宣百感交集。


  “若是信蕊還在,別提多高興。”


  感念他對自己幼妹一片癡心,謝夫人也紅了眼圈,溪草走上前。


  “姨媽,爸爸,姆媽在天上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是啊。”陸承宣拍拍溪草的手,“還不把你表哥的禮物打開,關站著,這像什麽話。”


  陸承宣既這樣說,溪草也不好拒絕,隻得硬著頭皮掀開上蓋的紅布,打開檀木箱子複古的鎖扣,隻把盒蓋支起,雙目已驟然變幻。


  不可能……怎麽會……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溪草顫著手把盒中物事取了出來,卻忘了這個東西有些分量,她一個趔趄,險些把東西砸在地上。


  還是謝洛白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把禮物從她手中接過,穩穩地放在了旁邊的桌上。


  隨著東西上桌,離得最近的謝夫人與龍硯秋皆是楞了一下,滿堂賓客也好奇張望,待看清這個禮物的內容,有幾個忍不住的已經誇張感歎。


  聽得周遭言語,陸承宣奇怪。


  “洛白送了什麽?”


  謝夫人率先回過神來,眼眸中止不住的神采飛揚。


  “是一雙瑪瑙雕刻的大雁。”


  陸承宣微訝,可下一秒也唇角勾起。


  華夏婚儀,從周代依始,在按六禮而行的婚姻中,除了納征禮以外,其餘五禮均需男方使者執雁為禮送與女家。


  古往今來,雁南往北順乎陰陽,配偶固定合乎義禮,婚姻以雁為禮,象征男女的陰陽和順,也象征婚姻的忠貞專一。因為活雁難得,後麵漸漸演變成木雁或金銀玉雕的對雁代之。


  謝洛白贈的這雙大雁,用整塊瑪瑙雕刻而成,料子水頭極好,且和真雁一般大小,這等品質,便不是尋常人家能得,顯是前朝貴族的婚定之物,不說價格不菲,其中用意更是不言自明。


  雖然現今的年輕人都采用西式婚禮,可在座有些上了年紀的賓客從前朝走來,當下了然。


  陸太爺更是陷入沉吟。


  上次在明月樓為溪草擺宴,沈督軍認女送來的禮物,皆是成雙成對,起初陸家人還猜測沈督軍是看上溪草,要納其為小。可後麵他和溪草再無往來,直到前番知曉其與謝洛白為父子,結合現下的情景——


  難不成沈督軍其實是為謝洛白下聘?

  聽得四周七嘴八舌的議論,龍硯秋眸中閃過一道狠戾。


  初時注意到瑪瑙成色純粹,毫無瑕疵,隻嫉妒謝洛白對溪草一擲千金;現在知曉了更深層次的意思,更是恨不得親手了結溪草性命。


  洛白哥哥果然看上了那個賤人!

  龍硯秋盯著溪草,不放過她絲毫表情。


  溪草曾口口聲聲說自己對謝洛白沒有非分之想,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會如何動作。


  眾人的反應,溪草卻完全無暇顧及,她迫切去確定什麽,急急起身往伏在雄雁身上的雌雁翅下看,終於在尾羽間找到了一個歪斜的小字,整個表情已不是用震驚二字形容。


  她愕然抬眼,眸中有水光在晃。


  “你,你從哪裏……”


  謝洛白的心情總算好起來。


  “是費了些功夫,不過還是弄到了,若表妹不喜歡,還是請三姨夫拿去賣行折成現錢,用以興華戒毒院運作。”


  陸承宣之前曾親口承諾這件禮物要放到女兒的房間,是因為不知其中內容;可現在知曉了,又躊躇了。


  雖然表兄妹成婚遭人詬病,但和玉蘭聊天中,得知謝洛白對溪草的關心無微不至,既然謝洛白對女兒有意,這樁婚事他是極為讚成的;可和女兒“相認”的數月,他也明白溪草是個主意極大的姑娘,若是她並不喜歡謝洛白,自己強人所難,豈非亂點鴛鴦。


  他是不會讓寶貝女兒受委屈的。


  於是陸承宣想了想,道。


  “這件禮物太貴重了,拿去賣行短時間恐怕也不會有合適的買家,若是雲卿覺得不妥,還是交由洛白處理吧。”


  言下之意便是讓溪草自行決定,如果不接受謝洛白的示愛,大可借著這個機會拒絕。


  陸承宣的民主讓賓客們驚歎。陸太爺有些不高興,老四真是洋墨水喝多了,什麽聽孩子的意願,婚配還不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過溪草會怎麽回答呢?在場人都豎起耳朵,連謝夫人都有些緊張。


  看眾人反應,溪草也逐漸回過味來。


  意識到謝洛白的意思,溪草咬碎一口銀牙。一時間,這份禮物霎時成了燙手的山芋。


  如果接受,這就代表了她默認了謝洛白的行徑;可是拒絕……


  可這分明就是當年阿瑪和額娘大婚時的雙雁。


  被額娘視若珍寶,一直放在臥榻旁用玻璃匣罩著。某次王府下人掃塵除灰,取下玻璃匣,把瑪瑙對雁置於桌上,幼時的自己趁人不備,拿起小刻刀在雌雁羽下刻了一個“齡”字,嚇得灑掃的婢女臉色大變。


  沒想到額娘非但沒有怪罪,還抱著牙牙學語的潤沁道。


  “以後妹妹也在這裏刻一個‘沁’字。以後母親百年之後,讓這對雁兒下去陪額娘,就像你們姐妹倆在我身邊。”


  她那時候太小,不知道什麽叫百年之後;等感同身受這個沉重的字眼,都不能親自埋葬額娘,還把妹妹也弄丟了……


  古詩有雲“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和此時此刻的自己是多麽地相像……


  這是額娘在世間給自己留下的念想,雖說以這樣荒謬的方式重新出現,可溪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


  “爸爸,這對雙雁我很喜歡,還是照您剛剛說的,放在我房間裏吧。”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有些迫不及待的,已經向陸太爺道賀。溪草一秒鍾都不想多呆,正想吩咐下人把這對瑪瑙雁送到陸公館的小汽車上,謝洛白已招呼手下護兵。


  “還是我來吧。”


  謝夫人眉眼彎彎。


  “去吧去吧,溪草也沒有入席,一會你們單獨叫一桌,一起吃。”


  目送二人走遠,龍硯秋袖下雙拳緊握,雙目幾欲要噴出火來!

  騙子,騙子!想嫁給謝洛白,沒有那麽簡單!

  和傅鈞言同桌的杜文佩一臉憂心;而另一桌溪草的三位師傅,金嬤嬤臉含笑意,唐雙雙眸光不明,葉顯則是毫無波動。


  把檀木箱子小心地放到汽車後備箱裏,謝洛白便打發走手下護兵。


  溪草也轉身離開,手腕卻被謝洛白一把抓住。她抬起眼來,正好撞上謝洛白目中一閃而過的得逞笑意。


  “怎麽,難道表妹不喜歡這份禮物嗎?”


  溪草咬了咬唇,眸光清湛幽寒。


  “喜歡,可在我眼中它們隻是一雙雁兒,其他的意思我是堅決不會承認的!”


  “其他的意思?”


  謝洛白麵容鬆緩,連聲音中都帶了一絲笑。


  “今日大庭廣眾之下,雍州城這麽多人看著,都知道你是我謝洛白定下的,誰還敢去陸公館向你父親提親?”


  溪草忍無可忍,厲聲。


  “可我分明不是陸雲卿!”


  他換了個姿勢,整個人宛若一頭眼觀獵物無處可遁的野獸,舔著舌頭,好以整暇地欣賞獵物徒勞無功的掙紮。


  “我說你是,你就是!”


  謝洛白牽了牽嘴角。


  “何況今天我曾給過你機會,這件禮物是你心甘情願收下的。不是嗎,溪草?”


  卑鄙,和他的祖父老喀爾喀親王一樣無恥!

  “你們博爾濟吉特氏都喜歡強娶強嫁嗎?”


  知道她提起沈督軍和謝信芳過往,謝洛白的眸光一瞬緊縮。溪草還巴望他能良心發現,不想謝洛白卻猛然聚力把溪草拉入懷中,收臂把她的身子緊緊地箍住,目光變得危險。


  “是,你說對了,對於喜歡的女人,我們博爾濟吉特氏就喜歡強人所難!”


  說完不由分說扣上了她的後腦勺,那火熱的唇就壓了上去。


  “唔……”


  溪草緊緊咬住牙關,不讓他得手。哪知這個狡猾的家夥竟移手到她胸上一捏,溪草吃痛,張口痛呼的當口,他的舌便趁虛而入。


  唇齒交纏,沒有半分纏綿,唯有謝洛白霸道的侵蝕和占有;溪草那些反抗的小伎倆,都在二人數次的交鋒中,被他輕鬆瓦解,化為烏有。


  很快,溪草唯有乖乖承受,似一隻在猛獸爪下無處可逃兔子,吃力地喘息。


  突然他把溪草整個人壓在小汽車上,竟赤著眼睛來解她的旗袍布扣子。


  他瘋了!完全瘋了!


  溪草腦中轟然,可根本無法撼動身上癲狂的男人,尤自手癱腳軟,身上的桎梏卻突然消失。


  溪草紅著眼驚疑抬眼,才發現梅鳳官發指眥裂地站在謝洛白麵前,而謝洛白的臉已經被他打偏過去,唇邊沁出一絲血絲。


  而梅鳳官身後,大把的白玫瑰摔在地上,在一片荒蕪的黃土間尤為醒目。


  謝洛白很快做出回擊,一時間二人打得難舍難分,就在謝洛白拔槍的當口,梅鳳官也摸出了腰間的槍,二人對峙。


  裏麵滿堂的賓客,甚至還有謝洛白帶來的護兵,溪草生怕梅鳳官吃虧,衝到前麵,還沒有開口,謝洛白已經冷冷道。


  “溪草,你已經求我放過他一次,現在還要開口嗎?還是說梅老板不僅扮女人傾國傾城,遇事也隻會躲在姑娘家身後!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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