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司令,奴家不從> 第132章 你捐假藥?

第132章 你捐假藥?

  熊老爺子總算是平安下葬,陸太爺返回陸府前,招手把溪草叫到麵前。


  “好孩子,今日你受委屈了,爺爺是知道的,你大伯母一向對你也算盡心慈善,這次卻做得實在過分!”


  陸太爺作為華興社的首腦人物,當然不會真的認為能執掌陸家後院的嚴曼青多麽純良無害,隻不過起碼在老人的印象裏,兒媳婦一直很本分,無論是處理和華興社其他幾家的關係,還是親戚間的迎來送往,都沒什麽失格的地方。


  老爺子其實並不能理解,她為何突然有失體麵地針對其自己的侄女來?


  溪草笑了笑。


  “倒也不能怪大伯母,畢竟我爸爸康複了,爺爺現在算是有兩個健康的兒子了,華興社那麽大的產業,任誰都難免敏感些!”


  陸太爺是個聰明人,溪草的話,瞬間就聽明白了。


  是因為陸承宣。


  無論他承不承認這個兒子,總是血濃於水,將來到他彌留之際,必然會給老四留一份家產,無論多少,陸承宗可繼承的部分總要受到壓縮。


  加之陸錚在巧妙的時間點,帶著打手出現在卡爾家附近。


  此前那些微小的猜疑,都在此刻發酵了。


  陸太爺很失望。


  陸承宗一直都是華興社理想的繼承人,他的能力、手腕,都是很優秀的,特別在唯一能動搖這想法的老二陸承憲過世後,陸太爺更是鐵了心要將自己的衣缽全部交給陸承宗。


  而對於陸承宣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太爺也不能看著他窮困潦倒,所以總要留一份產業給他,夠他們父女富足度日。


  而一直以來,陸承宗常常為四弟說情,不惜給他請醫用藥,花錢照顧,陸太爺曾欣慰地認為,大兒子對幼弟是抱有同情的,將來他百年之後,他會繼續提攜照顧陸承宣。


  可是萬萬沒想到,事實並非如此。


  現在想來,陸承宣的康複,陸承宗一家,遠遠沒有表麵上那樣高興,甚至產生了警惕提防,甚至要通過設計陸雲卿,來打壓陸承宣在華興社的存在感。


  陸太爺心中哀哀一歎,沒想到他精明一世,對這些手足相鬥的事,竟沒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看得清楚。


  沉默許久,陸太爺突然意味深長地道。


  “雲卿,你和你爸爸很不一樣。熊家織業,你要真有本事拿到手,爺爺會支持你的。”


  溪草就明白,陸太爺已經想透徹了,或許他還不相信陸承宣的墮落是長子的手筆,但起碼,他已經清楚,陸承宗這位大哥,對待四弟並不友善。


  他算是承認了溪草的能力,並給了她參與華興社勢力角逐的資格。


  拿得到,那就是你的,我不幫任何一方,誰有能力,我就承認誰。物競天擇,是華興社的幫派信條。


  溪草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回答。


  “謝謝爺爺,我一定不會叫您失望的。”


  陸太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瞳孔裏光芒閃耀,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自信。


  陸太爺有點震驚,陸雲卿第一次讓他這樣震驚,還是她對於鴉片那番見解,可是同樣的豪言壯語,街上那些天天搞運動的學生也能說,還並不能影響陸太爺對一個人的評估。


  說實話,在溪草今天出手反擊嚴曼青之前,陸太爺對她的人生規劃,仍舊是為了華興社的壯大,找一宗門當戶對的親事,穩固陸家的社會關係。


  可是現在,他覺得,似乎可以讓她先坐到棋桌邊來,試試她究竟有沒有成為一個操棋手的可能性。


  陸太爺點頭。


  “不要怕,你盡管放手去做。”


  說罷,他拍拍溪草的肩膀,鑽進了小汽車。


  送走陸太爺,華興社其餘幾位大佬也都散得差不多了,隻有杜九公還站在不遠處的蔭涼下,溪草就走過去。


  “九公在等我?”


  杜九公就道。


  “雲卿,今天你初露頭角,我那幾位兄弟可都看在眼裏,他們心中自有一本帳,今後各家都少不得出手試探,你要做好準備。”


  溪草笑道。


  “謝九公提醒,我知道的。”


  見她如此篤定,杜九公便不再多說,笑道。


  “對了,後日我請了梅鳳官到家裏教戲,文佩提醒我說,雲卿也是個小票友,你來不來學一段?”


  溪草心髒怦怦快跳了幾分,想起和梅鳳官的約定,臉不由一紅,心中感激杜文佩。


  “嗯,那雲卿可就厚顏前來打擾了。”


  結果到了最後,謝洛白給的照片,溪草終究還是沒用,因她堅信熊平昌還活著,她想再等一等,如果實在不行,再拿出來不遲。


  溪草回到陸公館,陶素茹已經等她很久了,陸承宣正坐在沙發上陪她說話。


  “雲卿,陶醫生給我複診過了,說我狀態很不錯。”


  溪草就含笑道謝。


  “我爸爸都康複這麽久了,還勞煩陶醫生過來複診,實在是有心了。”


  溪草原本以為陶素茹會有笑臉,卻發現她的表情一直很僵硬。


  果然,陶素茹從手包裏取出兩根金條,放在桌上。


  “我今天來,複診隻是順便,其實,我主要是來還陸小姐金條的,您的錢,我不能收。”


  溪草皺眉。


  “陶醫生,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上次不是討論過了嗎?這算是我們陸家資助戒毒院的。”


  陸承宣聽說要辦戒毒院,也很激動。


  “辦戒毒院是一件好事啊!您幫我戒了這害人的玩意,我們陸家更應該出一份力了,別說是出錢了,就是用得上我本人幫忙的地方,也是義不容辭的。”


  陶素茹麵無表情地道。


  “陸先生,我們辦戒毒院,是真正想為國家做點實事,而不是為了博名頭,更不是為了某些政治目的,像這樣的資助,我們再缺錢,也不會接受。”


  這番話讓陸承宣意外至極,溪草早已覺得不對,她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


  “陶醫生,是出了什麽事,讓您對我們陸家產生了什麽誤會嗎?”


  陶素茹睨著她,冷冷笑了笑。


  “陸小姐,相信一個月前你在雍州皇後選舉上說的那番話,並沒有忘記吧?報紙上都登過的,還為謝大司令賺了很多口碑,我想你也不會忘。”


  溪草略一思索,就明白她指的是什麽了,聽這語氣,便知事由捐贈盤尼西林而起。


  “自然了,那筆捐贈絕非一張口頭支票,事後我表哥已將那一大箱盤尼西林分作兩份移交給了扶倫社,請他們代為捐贈給雍州各大醫院,以及東北前線的戰士,這件事是有扶倫社收據作證的。”


  因為信不過謝洛白,溪草是特地找何副官查證過的,謝洛白確實是捐了藥,這一點無可反駁,陶素茹是醫生,自然和醫院打交道比較多,溪草很快想到一個可能。


  “是不是醫院那批藥出了問題?

  陶素茹見她似乎確實不知情,態度也緩和了幾分,搖頭道。


  “沒有,醫院的藥沒問題,但是前幾日,東北軍寫信到扶倫社聲討,說他們千裏迢迢寄過去的盤尼西林,根本就是一箱假藥,瓶子雖是盤尼西林,但裏頭的藥片全是假貨,我有朋友在扶倫社做義工,因而我知道了這件事。我還以為,陸小姐和你表哥早已商量好,要走張存芝詐捐的老路,看樣子陸小姐是並不知情,倒是我莽撞了。”


  溪草聞言,半晌沒有說話,右手手指緊緊扣住左手手腕。


  陶素茹見她麵色發青,似乎受了極大的打擊,質問的語氣反而變成了安慰。


  “陸小姐,其實我看得出來,你是有節氣的人,這件事是我沒問清楚就無故遷怒,有關戒毒院的話,我收回,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說著,她慚愧地重新把金條收回包裏,見溪草依舊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瞬間有點不安。


  “戒毒院辦好,我會通知你們父女,還請到時候前來參觀。”


  說了這句話,她便匆匆離去了。


  陸承宣雖然看不見,但兩人的對話一聽下來,也明白了七八分。


  謝洛白幫她找到了女兒,又是妻子的親侄子,陸承宣心裏總是偏袒他的,連忙勸道。


  “雲卿啊,洛白總是咱們自家人,你也別因為外人一兩句話,就同他生分了,總該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溪草這才勉強,她起身。


  “爸爸,我會問清楚的,我現在就去一趟姨媽那裏。”


  溪草讓司機把她送到謝宅,車子剛轉進大鐵門,可巧就有巡邏的護兵迎上來,這兩人一眼就認出了陸家的車,是過來打招呼的。


  “表哥在家嗎?”


  “司令今個兒在別館,大概吃晚飯前會回來了,表小姐進去等等?”


  溪草搖頭。


  “不了,麻煩你們,不要告訴姨媽我來過。”


  說罷,她命司機調轉車頭,直接開到了謝洛白的別館。


  說實話,這個地方她有一陣子沒來了,下車走進院子,就見幾張靶子放在那裏,還是她上次練習的那幾塊,似乎從她用完之後就一直擺在原地,而空曠的場上,新種了幾棵綠油油的小樹苗和一些花苗,看上去有了幾分生機。


  她想起之前自己諷刺謝洛白沒有情調,這院子可以直接用作校場,心裏微微一動,莫非是因為那句話,謝洛白才命人拾掇了一下?

  剛這麽一想,她就又狠狠地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為這種破事觸動的時候,這一次,謝洛白做得太過分了!

  她昂首挺胸走到門口,守在左右的護兵眼睛亮了,正準備進去稟報,一團黑影從屋裏奔騰而出,直接朝著溪草撲來。


  “皇後!難得她這次主動過來,不許再把人給我嚇跑了!”


  謝洛白的聲音響起,雄壯的狗生生刹住了腳步,沒有把溪草撲倒在地,而是圍著她的腳圈轉,一會嗅嗅她的裙子,一會拱拱她的手。


  謝洛白邁著長腿,隨即而來,他臉上是難得的笑意。


  “聽說今天熊仁訓出殯,你讓陸大的老婆吃了癟,應該開心才是,怎麽倒扳著個臉,氣鼓鼓的?”


  說著,很自然地拉了溪草的手腕。


  “好久沒練槍了,走,我陪你練上幾槍,看看你手生沒有!”


  溪草冷漠地別開臉,掙脫他的手指。


  “今天我來,是有件事要問二爺。”


  她的目光,疏離冷淡,謝洛白的笑容便淡了下來,他撿了張沙發坐下,從煙盒裏抽了根大前門出來。


  “你先坐下。”


  溪草沒有坐,她脫口問道。


  “你送到東北那批藥,是不是假的?”


  謝洛白優美地劃燃火柴,將煙點著,用食指和中指懶懶夾住,送進形狀優美的唇邊抽了一口,淡淡吐出雲霧。


  “這麽快就知道了?”


  沒想到他承認得那麽幹脆,溪草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怒意席卷了她。


  “謝洛白,你答應過我什麽?若是舍不得,當初就不應該點頭,這種做法簡直卑鄙無恥!你弄些假藥給東北軍閥,若是出了問題,就是幫著日本人來禍害我們自己人!為了爭地盤,你當真連一點底線都不顧及嗎?”


  謝洛白執煙的手一頓,清洌的眸子閃過道精光。


  “那不過是些維他命,吃了對人沒有害處,東北軍閥對付日本人,並沒有起多大的用處,我憑什麽為他們浪費這金貴的救命藥?你說要顧及民生,我已經很大方地送了醫院半箱藥,否則,就憑這些不上戰場的平頭百姓,有什麽資格和流血打仗的軍人爭藥?“


  這是什麽強盜邏輯!

  溪草氣得渾身顫抖。


  謝洛白從來不是個好人,她不是知道嗎?可為什麽她要那麽憤怒失望,如果換了別的人,她最多鄙視這種行為,可是謝洛白騙她,她卻覺得不能忍受。


  “是我天真了,妄圖和二爺講道理,告辭。”


  剛轉過身,謝洛白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臂。


  “急什麽,熊平昌的事情,有線索了,你難道不想聽一聽?“


  溪草身子一僵,邁出去的步子生生停了下來。


  謝洛白總是能拿住她的死穴。


  “坐下來,咱們好好聊,再對我橫眉瞪眼的,我可要親你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