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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如此解讀

  見溪草拽著窗簾的手越來越緊,以至關節泛白,玉蘭叫了一聲。


  “小姐……”


  溪草的睫毛顫了顫,狠心丟下窗簾,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隨他!”


  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不過看得出小姐心情並不好,也不知在和誰較勁,玉蘭歎息一聲,垂目往尚在搖晃的窗簾方向看了一眼,不再言語,輕聲合上了門。


  梳妝台上裝著清晰的玻璃鏡,溪草抬起眼,看著鏡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一陣恍惚。


  玉蘭猜得沒錯,她確實是在較勁,是和自己較勁。


  溪草摩挲著嘴唇,上麵仿佛還留有謝洛白的溫度……


  不對,不對,全部都不對!

  溪草重新躺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她和謝洛白,一個是身負家仇的舊王府格格,一個是有著蒙古血統的野心軍閥,在沒有確定阿瑪藏在潤沁身上的那件東西是什麽之前,他們二人的立場可謂是對立敏感的!


  她不能被謝洛白的糖衣炮彈動搖了心智,迷失了本心。


  堅決不能!


  溪草一夜睡睡醒醒,休息得並不安穩,第二天起床眼底泛著青灰,玉蘭正想勸她在陸公館中休息一日,卻見她拿起妝台上的珍珠粉把眼圈遮了又遮,又用胭脂在唇上點了點,霎時讓整個人氣色好了不少。


  “備車去陸府。”


  今天是唐雙雙授課,作為雍州城交際場上的社交明星,又是陸太爺好兄弟唐三的愛女,她不似金嬤嬤古板卑微,也沒有葉顯的小心討好,授課方式十分隨心所欲,今天心血來潮和溪草交流一段探戈,明天又從家中帶來唱片送給溪草。


  “這些都是最最流行的,特別是這個葉媚卿,你好好聽聽。”


  生怕溪草似陸太爺一般保守,唐雙雙壓低聲音。


  “你可別聽你爺爺那套老舊的三六九等理論,不說咱們華興社第一輩大多出生窮苦;再說時代不同了,這些歌舞明星可是風光得很!比如梅園那位梅老板,還有這位葉小姐,很多沙龍舞會都喜歡請他們出席,況且要在達官貴人麵前說上話,他們有時候行事可比其他人要方便得多。”


  這個說辭溪草倒是讚同。


  總歸就是因為人微言輕,反而讓人看將不上,下意識不會防備。


  正如前朝宮中的閹人,分明是個狗奴才,可和老太後小皇帝朝夕相處,便是阿瑪那樣的重臣都要對他們客客氣氣,就怕什麽時候不小心得罪了莫名遭遇橫禍。


  而自己在燕京胭脂巷那幾年,之所以能從歡客口中頻頻套取情報,占得也便是微不足道四字,哪怕是有幾個錢來逛窯子的嫖客,都能決定自己的生死,更遑論那些能提供線報的亂世豪強。


  在掌權者眼中,戲子也好,明星也罷,左右就是個玩物;和同樣需要伺候人的太監妓女並無區別。


  “聽說梅鳳官便是督軍府的老太太和大小姐都是他的戲迷,這位葉小姐不知是什麽來路?”


  唐雙雙露出一副你問我就問對人了的表情。


  “其實今天晚上是雍州城選美皇後的決賽,你想不想去湊湊熱鬧?”


  溪草眼前一亮。


  這本是《雍州日報》最近的火辣頭條,可惜因為宋衛民、陸榮坤貪墨藥品的事情爆發,把這本屬於各方佳麗逐美奪魁的新聞壓得沒影。


  開始主辦方還想買下各大報紙廣告頁麵大力宣傳,可惜被民主人士公開發表評論,指責他們商女不知亡國恨,與宋陸這等賣國求榮之輩並無區別;主辦方為了化解輿論壓力,這才公開發表聲明,把選美比賽的時間推後,如此才耽誤到現在。


  “雙雙姐,我記得市長張達成的千金張存芝也在候選人行列,莫非葉媚卿也在其中?”


  兩人隔著輩分,唐雙雙又比溪草大十幾歲,按理她應該遵從陸太爺的意思稱呼其為“雙姨”,可是在二人第一次私下授課,唐雙雙便出言製止。


  “雲卿,老太爺旁邊你做做樣子就行,隻有咱們在場的時候,還是叫我一聲雙雙姐好了,我可不想被人老是提醒歲數。”


  作為一個留過洋的時髦女郎,唐雙雙與西人一般似年齡為隱私和禁忌。


  “她嘛,什麽事都要橫插一腳,也不顛顛自己的實力。以前自封了個跳舞皇後還不過癮,還當自己是雍州城名媛之首了?”


  隻聽唐雙雙不削,冷笑道。


  “今天要她好看了,歌不如葉媚卿,舞不及孫夢綺,我倒要看這位市長千金怎麽收場。”


  比起其他兩位先生,唐雙雙的快人快語很對溪草胃口,相處了幾次,兩人儼然已是朋友;而這一句話更是說到了溪草的心坎上,讓她心中一動。


  張存芝在明月樓宴上就幕後策劃陷害自己,此為新仇;從徐六叔口中得知其父張達成對阿瑪的傷害,此為舊恨。


  她暫時無法對張達成做什麽,不過可以先在他女兒身上練練手。


  “大世界” 歌舞廳在雍州城市中心,這裏是華興社的產業,一開始和燕京府胭脂巷一樣做的是流鶯生意,隨著雍州城變化,經陸承宗之手被打造成歌舞場,到了陸錚開始幫著家裏做事的時候,陸承宗索性把這處交給兒子,被他折騰了數年,漸漸變成了雍州城的不夜都,而陸錚也瞬勢並購了一家電影公司,正式進軍娛樂業。


  作為雍州城排的上號的娛樂商人,這一次選美皇後比賽陸錚大方地為主辦方提供了場地。


  如此陸太爺對於孫女要去“大世界”看熱鬧也沒有異議,反正周遭都是華興社的人,也沒有人敢對陸家大小姐動手;再說唐雙雙極穩妥,他很放心。


  晚上七點,二人來到大世界。她們今天隻是作為觀眾,連向來爭奇鬥豔力當焦點的唐雙雙也比平常低調。


  隻見她身著月牙白的旗袍,周身的裝飾隻有手腕上一隻翡翠鐲,顯得又高貴又雍容。


  而溪草穿了一條黑蕾絲洋裝,整個裙子把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唯一的亮點便是肩膀處撒開的荷葉邊。


  這個顏色太過沉悶,年輕小姐一般不會輕易嚐試,如果壓不住極可能被衣服淹沒。可溪草皮膚白皙,深淺對比中把她的皮膚襯得如雪一樣白,她於是在脖子上搭了一條滿天星碎鑽項鏈,突出她修長的脖頸,像一隻神秘的黑天鵝,在滿場花枝招展的洋裝佳麗中格外引人注目。


  被人引到座位,溪草忍不住打量周遭。


  發現今天的觀眾可謂齊聚了雍州城各方權勢,有政府高官,有軍界代表,有商界名人,自然還少不了雄踞雍州的華興社一幹大佬。


  若是今夜突然發生一場火災或者暴亂,雍州城的時局便會就此改變。


  溪草不厚道地想。


  “錚少爺來了。”


  伴隨著一陣騷動,不知誰喊了一聲,溪草轉身,果見陸錚帶著他的近侍阿福朝這邊過來。


  這個黑道太子爺,每次出現都讓人不痛快,就在溪草如坐針氈時,陸錚被人半道攔下。對方是個長得極其明豔的女子,挽著他的手甜甜笑著,也不知道兩人說到什麽,那個女子撲在他懷中,被陸錚一把攬住腰朝相反方向離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溪草總覺得陸錚離開時深深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不過管他的,走了正好,不用妨礙她行事!


  溪草正打算向舞廳經理詢問今日選美比賽的程序,好進一步見機行事,卻聽唐雙雙從鼻子中哼出一聲冷笑。


  “他啊,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玩弄誰。”


  見溪草不解,唐雙雙點了一根煙。


  “世人總以為華興社這位太子爺風流,在男女之事上向來沒有原則,讓人豔羨。不過雲卿,你可知你這位表哥其實並不比你自由多少,其實說到底,咱們這些新興勢力的後輩,皆是家族權勢的犧牲品。”


  溪草皺眉。


  拋卻唐雙雙的離經叛道,這句話放在陸雲卿身上她還能理解,總歸陸太爺如此費心,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把她賣個好價錢!


  可是華興社的太子爺陸錚,已然在幫會中占有一席之地,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不為過,他的所作所為,無非是為自己今後開疆擴土,哪裏來的犧牲?

  溪草頗不認同的表情讓唐雙雙的心情一下好起來,她忽然笑得直不起腰來。


  “算了,我還會直說吧。” 唐雙雙笑得前仰後合。


  “還記得白日裏我和你說葉媚卿行事比旁人方便嗎?”


  溪草點頭。


  唐雙雙優雅地伸了一個懶腰。


  “你來雍州這麽久也應該耳聞阿錚交往的女人大多是什麽人了吧?”


  溪草若有所思,第一次在陸府見到陸錚,溪草就對他沒有好感,再親見他撩撥陸良嬰和蘇青,更是覺得惡心。


  可架不住杜文佩愛慕,溪草也被迫知道了很多陸錚的消息。得知他的女人除了電影明星,歡場交際花,暗地裏還有高官太太、外室情婦們時,溪草簡直驚掉了下巴。


  讓溪草感慨陸錚如此無底線時,對他的反感更上一層樓!


  這不是種馬是什麽!說白了就是個爛人,簡直是葷素不忌,精蟲上腦!


  可現下聽唐雙雙的意思……


  “你以為阿錚天性就放蕩?要在華興社站穩腳跟,僅僅有身份可不行。不過他能放下身段也是他的本事。”


  這番言論把溪草雷得不行,竟還可以這樣解讀?


  唐雙雙是說陸錚以身噬虎,發揮男色在不同女人身上套取情報,換取自己在華興社立足的機遇?!


  這不是和自己在慶園春幹的類似嗎?

  “哎,都是逢場作戲,何必當真。”


  唐雙雙押了一口酒。


  “據說他最近十分寵幸那個從陸公館出去的女學生?難為他了,演了這麽多年,總算能在幹淨的學生妹身上找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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