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罪在朕躬

  ……


  宗室勳貴被趕出了皇宮。


  皇帝在宮裏發飆，要對他們進行考試、還意圖重理涉及宗室勳貴的案件的消息，不脛而走！


  臣民聽聞，震驚不已！

  皇帝這是要幹什麽？

  是要動手整治宗親勳貴弊政的節奏嗎？


  眾人直呼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立國以來，曆代皇帝都看重親親之義，對宗親勳貴多有庇護呀!

  今上如今這麽個做法，不顧同族、元勳情義，可是大違祖製的。


  這一行止，是對是錯，是好是壞？


  坊間議論，基本上還是擁護，樂見其成！

  顯貴仗勢欺人，禍害百姓，又不是什麽新鮮事，在百姓的立場上，整他們就是對自己有利！


  至於什麽祖製不祖製的，對他們來說：關我屁事？


  就算皇帝之舉，有違祖製。那也是宗親勳貴他們先心中沒有太祖，不忠不孝的！


  如此不忠不孝之徒，有什麽資格吃祖製福蔭？


  讓他們繼續吃祖製福蔭，那才是個笑話呢！


  他們自覺、不自覺的為今上辯護：今上之舉，削了那些不忠不孝之徒的爵位，才是維護了祖製呢！


  今上究竟是聖明無比的！


  輿論的節奏，被帶向了良好的方向，這是劉玄需要的。


  福壽宮，太後孫曜聞聽消息。


  整個人都驚呆了！


  本以為自己禍及孫家，那小心眼的皇帝，早晚會針對孫家，進行報複呢！

  卻沒想到，等啊等，等來了這麽個消息！

  整治宗親勳貴，孫家固然在列。


  但是，她萬萬也沒想到啊，皇帝居然連自家——劉家——也要整！


  這是何等的霧草、何等的無情無義啊！

  孫曜遍體生寒，心頭顫栗：我當年真是眼瞎啊，竟然選中了這個薄情寡義之徒為子！

  不由的悲從心來。


  是我害了孫家啊！

  又想起先帝。


  先帝愛我！


  乃至於怕自己走後，留我在世，受人欺負，於是立我子為太子、遺命我垂簾問政。


  可是，我卻、卻也把他劉家給害了呀！


  一時之間，惆悵不已！


  宗親勳貴回到家中，罵罵咧咧，發泄不滿，又不得急尋典籍來補課。


  這可真是為難了他們！

  他們天生坐享富貴。


  看什麽書呀！


  有甚者，字都不認識幾個。


  人們讀書，最大目的是為了做官。就是做官不成，作為識字率很低的當下，能讀能寫，那就是社會精英了，做個精英，收入也高啊！

  可是他們天生已經是顯貴了。


  還要讀書幹什麽？

  讀書是很辛苦的！


  所謂頭懸梁、錐刺股。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自討苦吃麽？


  所以，宗親勳貴的文化素養，那是很差的，不忍直視的！

  對於他們來說，利益推動，喜聞樂幹的操作是：找女人，生孩子，吃財政，奏請賞賜（又為老劉家開枝散葉做貢獻了。）！仗勢欺人，傷人害命，奪人資財！

  一夜時間，能補多少課？

  何況試卷又是高潔之流——向來厭惡宗親勳貴的人——特意編訂的。


  雄雞唱曉天下白，新的一天開始了。


  宗親勳貴點卯進入長安殿。


  劉玄高座寶座，內侍發下試卷。


  考試時間兩個時辰。


  內衛協助監考。


  好好做題，不準說話，不準交頭接耳！違令者剝奪爵位，趕出考場。


  眾人戰戰兢兢，埋頭答題。


  劉玄做了一刻時不到，就離開了。


  京中百姓，知道這件事情，都在議論：你說考試結果會是什麽樣？


  結果已經不用多想了！

  看這情勢，就是今上有意整治宗親勳貴！


  那考卷，定是有多難就有多難！


  結果顯而易見：肯定都考不好啊！


  嘿嘿嘿！~

  我們的這個皇帝真的是……（不能說，說了誹謗君上，是大罪。一切盡在不言中），但我好喜歡啊！

  兩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


  將要結束，劉玄又到了長安殿上，召內閣大臣們前來見證。


  時辰到，停筆。即令當場批卷。


  結果真的是“順應民意”：沒有一個及格的。最高分，才23分。


  劉玄大失所望、大為憤怒，又把這些宗親勳貴喝罵了一頓：一個個的，都是不忠不孝之徒啊！每年吃那麽多的爵祿，還踏馬的不如喂狗！

  大罵一通，隨即叫高潔擬旨，將他們的爵位都給擼了，貶為庶民，令發往皇陵，給太祖守墓反省去！一切爵祿家財，全部暫且收沒！


  又下旨，令三法司聯合辦案，清理涉及宗親勳貴的案件，不得有誤！

  高潔領旨，大為振奮，心說：[此事成了，我高某人也是為民除害了，必定民望更甚！]潑墨揮毫，須臾之間，甚至擬定，曹少欽奉來玉璽加蓋。


  宗親勳貴，麵如死灰。


  這一天，京中勳貴顯耀宅邸，一片哭泣之聲。


  榮華富貴，眨眼之間，成為泡影。


  皇權給你的，皇權也能收走。


  你對皇權有用，皇權便下餌料收買你。


  你對皇權沒用了，甚至危害皇權了，還要你們幹什麽？

  京中之人，無不感慨。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翌日。


  上午。


  朝廷發出邸報，預定的什一之稅，減為二十稅一。


  百姓始料未及，大為驚喜。


  下午。


  今上又下罪己詔。


  名為罪己，實為罪死鬼先帝們。


  ·是他們隻顧及私情，而枉顧百姓，包庇了危害百姓的宗親勳貴。


  ·但是，朕繼承了帝位。


  ·也就自然的要繼承他們的責任。


  ·因此，罪在朕躬，責任都在我一人啊！


  ·朕知道錯了。


  ·又豈能一錯再錯？

  ·聖人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所以，朕決定痛改前非。


  又重提大炎大家庭。


  ·皇族是小家，宗親是朕的親戚，是私親。


  ·炎國是大家，朕是百姓君父，百姓與朕也是親戚——公親（發明創造了一個新概念）。


  ·朕聽說“為人臣者主而忘身，國而忘家，公而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唯義所在。”（漢書·賈誼傳）

  ·朕以為:為人君者，也應該是這樣的啊！


  ·君臣同道，才能同心同德。


  ·民為邦本。君臣同心，而不存私，共為天下蒼生，則萬世太平可期矣。朕願與臣工們共勉，也請百姓們共鑒之。


  這所謂的罪己詔，倒把自己標榜了一番：是為自己整宗親勳貴找理論依據。


  反正核心之意，就是：朕整他們是偉光正的！


  順便，也安撫了下梁集等人的心，責任是皇帝的，主要是皇帝包庇。他們這些背鍋俠，自然就不用幫著背鍋了。


  做老大的，平常讓小弟背鍋沒什麽。


  但是關鍵時刻，也得有擔當，不然誰還願意幫你擋槍？

  人心涼了、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調子已定！


  這也防止了清流借題發揮，去攻訐梁集，乃至於曹黨，以致朝局失衡。


  罪己詔下，更是震動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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