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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番外(七)

  清歌看到梁玉卿這番模樣,隻覺得心疼,但又一想到他心中早已有了不可替代的人,便狠心看向梁玉卿:“可我覺得你我之間早已經沒有什麽好再說的了。”


  梁玉卿突然覺得這樣的清歌有些陌生。這已經不是那個就算被自己狠心拒絕也要跟在自己身後,為了自己連死都不怕的小姑娘了。“清歌,你不覺得,這樣對我殘忍了些嗎?你因為誤會就否定了你我之間這許久的交情,就連如今聽我說話都不願意,堅決地要將我從你的生命力丟棄。”


  “到底是誰對誰比較殘忍?我承認,梁玉卿,我的確在意你,甚至很多時候,在意你多過我自己,可是這不是我成為阻礙你和心上人在一起的理由。我做不到明知你心中有人,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繼續生活。”清歌說完,轉開了頭,閉上眼不再看梁玉卿的臉。


  他的臉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難忘記了。


  梁玉卿知道清歌介意什麽,可是……“你說的沒錯,可是你從來都不是阻礙。”


  清歌猛地看向梁玉卿。他說什麽?自己不是阻礙?


  “清歌,或許你不知道我過去是怎樣一個人,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但你從來都不是阻礙我和誰在一起的理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玉佩上的安是什麽意思嗎?”梁玉卿搖了搖頭,“那不是別人,那個安字,和你有關。”


  “和我有關?”清歌不明白。


  梁玉卿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清歌,直到某一天,你記起所有,那時候你就會明白了。還有有關落兒的事,她早已經有了幸福的家庭,所以,你沒有阻礙到任何人的幸福,不要有任何的負罪感。”梁玉卿覺得這才是問題的症結。


  “你的意思是,我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一直以來,都是我自己胡思亂想?”清歌突然之間覺得有些諷刺。


  梁玉卿上前,抓住了清歌的手,緊緊地握住:“歌兒,最重要的是如今我在意的是你,眼裏也是你不是嗎?”


  清歌雖然感動於梁玉卿的話,但心中的氣憤更甚:“你把我當成什麽?梁玉卿,先前是你直白地告訴我你我之間不可能,轉身就又來提親,難道你將我當成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


  梁玉卿沒想到清歌會這般想。究竟是哪裏出了錯,為何這樣的結局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聰明如梁玉卿,此時在情之一字上,也犯了難了。左思右想,他覺得自己此次的行動確實欠缺考慮了。清歌不是安安,她所有的記憶都隻有這一世發生的事。該死,他總是忘記這一點,以為一切都會理所當然,忘記了前世的安安也是個不按常理行事的女子。


  自己是太過著急了,可是如今理智卻仿佛無法由自己控製一般……


  “不是的,我從沒有那般想過你,安……歌兒,你要如何相信,我的心中有你?”梁玉卿看向清歌,眼神中帶著絲絲祈求。是他錯了,一步錯步步錯,估錯了這場情感裏,在清歌的心裏,自己的位置。


  清歌聽到這時候了,梁玉卿竟還在假裝深情,心下氣惱:“要我相信你心中有我,除非你死,要麽我死。”十三歲的清歌說出口就後悔了。她也沒想到,自己平日裏腦子裏胡思亂想的話,就這麽說出來了。


  梁玉卿聽到清歌的回答後,飛快衝向懸崖邊。好,既然這樣她才能相信,那他便依了她。


  他知道自己瘋了,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根本都不像他,但他也想,像曾經的安安那樣,轟轟烈烈地去愛一場,而不是繼續躲在人後,繼續緩慢而無望地等。


  錯過了一次,他不想再錯過第二次了……


  快速跳下懸崖,梁玉卿的身影消失在了清歌的眼前。


  “天呐,跳崖了,有人跳崖!”


  “來人啊,快救人,有人跳崖了!”


  “方丈,方丈,有人跳崖!”


  “救命啊!!!”


  周圍見到的百姓都慌了,此刻誰也沒有心思進香添油,要麽害怕地躲在人群後,要麽往山下跑去救人。


  清歌睜大了雙眼看著這一切,呆愣了片刻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腳步很重,往前踏的步子仿佛有千斤重。


  為什麽會這樣?他不是平日裏都理智冷靜的嗎,怎麽自己讓他去跳,他就真的去跳了?


  “不,不,不……”


  清歌跟著往山下跑的百姓一起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她要找到他,就算是為了她自己,也要找到他。她不想他死的,她不想的……


  等到了山崖邊,清歌才發現,這山崖底下,是一條水流十分快速,河麵十分寬的大河。奔湧的河水裏夾帶著各種各樣的泥沙和雨後遠山上衝下的枯木。


  跌跌撞撞往前跑去,清歌想要衝到人群的最前麵,到河裏去救人。


  人群最前麵的一個大叔及時拉住了清歌:“這位姑娘,可不能再靠前了,這河裏的水太急了,水將河岸兩邊的泥沙都帶走了,往前走是不安全的,很容易塌的,你要是再往前走,說不準一個不小心就被這浪帶走了,一旦被卷走,必死無疑啊!”


  “是啊是啊,小姑娘,你就留在這裏吧,前麵太危險了!”


  “不,不行的,玉卿在裏麵,我要去救他,我一定要去救他!”清歌早已哭得眼睛通紅,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跳進河裏去救玉卿!

  “唉唉唉~可不能再靠近了啊!”


  “趕緊拉住這姑娘,她似是要跳進去!”


  “是啊是啊,快些拉住!”


  “歌兒!!!”華夫人終於趕到了這裏。方才她一出來就發現清歌不見了,嚇得幾乎魂不附體,聽寺裏的人說有人跳崖了,趕緊跟著人群往山下趕,這才趕到,就發現女兒猛地就要往水裏衝,又是一個驚嚇。趕緊跑上前,抱住女兒的身體。“歌兒,你這是在做什麽?不能跳啊孩子啊!”


  清歌滿腦子都是方才梁玉卿跳下去的那一幕。心痛得無法呼吸。“啊!!!啊!!!”撕心裂肺喊了兩聲之後,清歌最終暈厥過去。


  “歌兒!!!”華夫人嚇得一張臉都白了。


  周圍的人趕忙將母女倆送到了寺廟的禪房休息。


  “歌兒,歌兒……”華夫人坐在女兒床邊流淚,一邊拉著女兒的手,一邊撫摸著女兒稚嫩的臉頰。“究竟發生了什麽,歌兒,你讓為娘怎麽辦才好……”


  清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的深夜了。睡了一覺的清歌隻覺得身體十分疲憊。睜開眼睛,清歌卻隻想到了一件事。猛地起身,衝向門外,卻在打開門的時候,見到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此時和尚麵露微笑,衝著清歌點頭。


  砰的一聲,清歌跪在了和尚跟前:“大師,求您救救玉卿,他……他不能死。”


  “施主快快請起,老衲無法承受施主的大禮。”和尚將清歌扶起,用平靜的語氣道,“施主可知道,自己來自何處?”


  清歌一愣:“我,我來自何處?”


  “施主,萬般皆有緣法,生死一事亦然。施主原沒有今生,是以一人之力,故而換來了施主一世安寧。為何有了今生,施主又要時常將死亡當成是出路呢?”老和尚靜靜地等著清歌的答案。


  “大師你您說的是什麽意思?”清歌總覺得自己像在迷霧裏,但卻又好像距離真相很近。


  “阿彌陀佛,人相較於普通的生靈,多出了思想,能夠思己度人,領悟天地間的法,故生而為人,我們都應該因此感到幸運。施主,先前發生之事,雖是您的失言造成的,但也是因果之必然。往日他欠你一命、一情,如今,他用這樣的方式,還了你一命、一情,敢問施主,可會心有不甘?”大師淺笑道。


  “什麽欠我一命、一情?又為什麽還了?”清歌覺得自己整個頭腦都暈乎乎,想到了梁玉卿所說的記起,想到了前世今生的可能性,搖了搖頭,“不,不是的,若真有前世今生,那還的,隻是前世的因,今生的情,又該何去何從呢?”


  “如此說來,施主心中仍有不甘。”和尚看向了遠處,眼中的笑意更是明顯。


  “是,我不想他就這樣死了,大師,求您救救他!”


  老和尚歎了口氣:“既然心有不甘,那便由不得我。救與不能救,全在施主你一念之間。情若不滅,緣便不滅。”老和尚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清歌跟前。


  “人呢?大師!大師!”清歌剛想起身找,就發現自己的身體猛地向床上而去,意識也逐漸模糊。


  “大師!”


  清歌努力睜開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娘親,此時自己躺在床上,旁邊有娘親和兄父一同陪著。原來方才的,是一個夢?


  華夫人聽到女兒說話,激動萬分:“太好了,太好了,終於醒了!”


  “歌兒!”華大人雙眼都布滿了紅血絲。


  “爹,帝師呢,他人呢?”


  華大人麵露難色:“你剛醒來,就不要擔心這些了。”華大人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女兒不要再費心神。


  清歌拉住了自家爹爹的袖子:“爹,你告訴我,玉卿他人是不是還沒有找到?”清歌雖然覺得嗓子火辣辣的,但此時也顧不上自己的身體了。


  華夫人打圓場道:“怎麽會呢,那可是帝師啊,他早就回府去了。”


  “真的?娘你沒有騙我?”清歌直直地看向華夫人的眼睛,想要從其中看清楚真假。


  華夫人縱使有了三個孩子,但麵對最寵愛的小女兒時,尤其是這種單純的眼神時,仍舊心中不忍:“你餓了吧,我去給你煮碗粥來。”說完就往禪房外麵跑。


  清歌的心霎時一涼。娘親的眼神恍惚,避而不看自己,一定是還沒有找到玉卿。掀開被子起身,但是卻因為體虛差點暈倒。


  “歌兒,你這麽著急下床是做什麽!?你這身體不能這麽胡來!”大哥訓斥道。


  “大哥,我要去找他,他一定還在等我。”清歌說著說著,便不由自主留下了眼淚,雙眉因痛苦擰在一處,整個人麵容十分淒苦。


  華大人雖不忍心,但此時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拉住女兒的胳膊道:“別去了,他的屍首雖然還沒有找到,但是這樣湍急的河水,除非他有通天的本事,否則他是不可能活下來的,朝廷那邊已經給帝師府發了訃告了,就連下人都遣散了。”


  清歌隻覺得頭暈目眩,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歌兒!”


  “歌兒!”


  ……


  一連六日,清歌都未曾出閨房。大街小巷都傳華家小姐被驚嚇出病了,隻有清歌自己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而病。


  “咳咳咳……”連續不斷的咳嗽聲從清歌的房間響起。華夫人推開門見到的就是清歌靠在床邊的一幕,眼裏滿是傷情。看得華夫人心中一痛。


  端起藥碗和粥碗進入房間,華夫人強顏歡笑得比哭還難堪,輕聲細語就怕讓女兒不高興:“歌兒,吃些東西吧,你已經好些日子沒怎麽好好吃飯了。”


  清歌此時哪吃得下這些東西,搖搖頭拒絕了:“娘,你將藥給我便是,我會認真喝藥的。”


  華夫人聽著女兒有氣無力的聲音心如刀絞,快速坐在了女兒身邊:“歌兒,你聽娘說,這件事情不能怪你的,千錯萬錯都是那梁玉卿的錯,若你將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那便是有大羅神仙在,你這病也難治啊,你讓為娘的可怎麽辦!?”華夫人一想到大夫說的話,便驚起了一身冷汗。


  心中鬱結,拒服藥物者,輕者久病纏身,重者英年早逝。


  清歌見到母親這般,低下了眉:“娘,你將東西都放下吧,我會喝的。讓我待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咳咳咳。”


  華夫人連連點頭:“好好好,為娘都聽你的,隻要你好好吃飯,好好喝藥,身體一定會快速好起來的!你一定記得喝啊,一定記得!”說完,華夫人走出了房,還順手將房門帶上了。


  清歌看向冒著熱氣的藥碗,低聲呢喃:“即便是有湯藥,這病也……好不了了。”恐怕要讓娘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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