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回到神界
兩年後。
人界一處荒無人煙的山林之中，鳳落一個一個淩厲的眼神，看向左側，而後騰空而起，快速躲過向她襲來的箭。
偷襲的人見突然不見了蹤影的人，立刻騎著紅角馬追了上來。不過剛到鳳落方才站著的地方，就被鳳落用不大的右手按住了後頸。
偷襲者並不害怕，而是壞壞一笑，並不回頭地說道：“鳳落，你這次又走得好遠啊，我騎影子趕了兩天的路才趕上來。當初還以為你就是個蠢丫頭呢，沒想到猴精猴精的，突然有了好些本事之後，動不動就要擺脫我，就像我是你的行囊似的！不對，你沒有行囊。”偷襲的男孩，正是當日紅角馬的主人。
鳳落鬆開了按住男孩的手，飛身下紅角馬背，自顧自地向前，並不理會男孩。她變了嗎？不，她知道自己沒變。這兩年，自己的身形容貌沒有任何變化，跟這個叫大山的男孩子比起來，自己確實。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寸人，但是在見到大山短短兩年的時間，就長了近乎一個頭的身高後，鳳落對於寸人的認識又多了些。
大山騎著紅角馬快速到鳳落身邊：“鳳落，你怎麽一直這樣不理人呢？！對了，說到當初見你的時候，我發現這兩年你好像一直都這麽高，你是矮人部落的嗎？”大山開始胡亂猜測。
鳳落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這個矮人部落她知道，因為她曾去過，那裏的人天生就長不高，最高的也不過比現在的鳳落高一尺，而鳳落自己不過三尺高。
鳳落察覺到了地上的動靜，偷偷將大山前方一丈處一條毒蛇用風刃斬殺。然而這一切大山根本不知道。
“鳳落，你怎麽……”大山還想再說，卻突然被飛身而上的鳳落捂住了嘴巴。隻得眼神詢問鳳落怎麽了。
鳳落做出這一舉動，隻是因為……
“鳳落，你為何不回去？”一襲黑色外袍的梁鄴站在了鳳落麵前，詢問著鳳落。外袍上似乎還有些幹了的黃色泥土。
鳳落沒有回答，而是將視線移開了。落到地上後，拉著大山坐著的紅角馬就要走。
“你們認識？”坐在紅角馬上被動離開的大山看了看鳳落，又瞧了眼豐神俊朗的梁鄴，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從不知寡言少語的鳳落還有相識的人。
梁鄴拉住了走到身邊的鳳落，眉頭微皺：“鳳落，你為何不回答我？”他尋了她兩年，半月前連師父都已經消了氣，但她似乎一直沒有出現過。若不是方才，她使出了巫術，他根本就尋不到她！
鳳落掙脫開手：“這不關你的事，梁鄴。”這兩年，她看了這個星球上的山山水水，看透了這個世界的生生死死、喜怒哀樂，但是自打一年前發現自己頻繁使用靈力，師父卻一直沒有找自己，而後偷偷回去，結果被關在神界之外時，便已經知道，她犯下了錯，留在寸人的世界，就是師父對她的懲罰。
梁鄴的眉頭皺得更深，重複了方才的問題：“鳳落，為什麽不回去”見鳳落還是不同自己說，梁鄴咬了咬牙道，“那好，你不說，我便一直在這裏陪著你。”
“隨你。”她不想牽扯上梁鄴，但是她相信，梁鄴作為大神使，身上擔的責任重大，會很快離開的。
坐在紅角馬上的大山再次看向前麵同行的二人，表情困惑。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你這兩年……是怎麽過的？”梁鄴雖然感覺出了鳳落的性格比之以往更為沉默，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詢問出聲。
鳳落沒有回答，倒是紅角馬上坐著的大山，架不住這有問無答的尷尬勁兒，代替鳳落回答了梁鄴：“這兩年她都四處跑，要不就是往有傳染病的地方去，要不就是往這種深山野林子裏鑽，反正就是怎麽危險怎麽過。”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遇到她。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一直跟在她身後。
梁鄴聽到大山的聲音，轉頭看了大山一眼，眼中似有些不悅：“他是誰？”
大山才不會被這一眼就唬住，壞笑道：“她的人。”
這一句話說完，梁鄴心中的不滿更甚，這才認真地看了看這個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寸人男孩，竟然這樣的寸人，還敢說是鳳落的人？一時間，梁鄴看想大山的麵色不佳，後又轉頭看向了鳳落：“你不回去，該不會是為了這個寸人？”她應該還沒有蠢到這種地步吧……可是這人的話語中隱藏的意思是他這兩年間都跟在鳳落身後。鳳落如此清冷的性格，竟然讓這個人跟在身邊兩年？方才自己來的時候，還見到了她斬殺了在他前方的毒蛇……
鳳落這時候停了下來，不再繼續向前，轉頭說了句幾乎要氣死梁鄴的話來：“你若是為了來看笑話的，大可以走了。”她是受了懲罰到了這裏，兩年內大山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可難道因為這樣，就要被他瞧不起嗎？
梁鄴被這句話堵得心中一口氣不上不下，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卻依舊改變不了內心的憤怒，看著鳳落氣極反笑：“我為了看笑話來找你？”這兩年的時間，除了師父交代的事，幾乎所有時間都偷偷用來找她，還差些就讓師父發現了！她卻說自己是來看她笑話的？
“那你想如何？”難道這次來，是要押自己回師父那裏受審嗎？鳳落不明白，為什麽梁鄴反應這般大。她早就因為犯錯，被師父隔絕在神界外了不是嗎？
“鳳落，我在你眼裏，就這麽低嗎？”梁鄴有些失望。他覺得鳳落雖然犯了錯，但是她隻是犯了他從前差點就要犯下的錯。他明白，所以他來尋她，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鳳落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梁鄴。她是個犯了錯的罪人，讓他留在這裏，隻不過是引火燒身。師父想來獎懲嚴明，不會容忍這件事的。“你走吧，梁鄴，師父交代的任務，我還沒有完成。師父說隻有完成了，我才能回去。”說是這麽說，但年幼的鳳落心底明白得很，回去……談何容易！
“你知道了什麽，對不對？”梁鄴聽出了鳳落的心口不一。若她真是為了完成任務，那麽就應該真正按照師父的指示，不動用靈力、精神力，可是她方才用了靈力。她在說謊。
鳳落再次沉默地低下了頭，神色不明。知道了又怎麽樣？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鳳落，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師父留你在寸人的世界，是師父的一種懲罰”梁鄴看著鳳落精致麵龐，認真道，“但是師父已經說過，對過去發生的事不再追究了。”
這句話讓鳳落猛地抬起頭，麵上有些震驚。什麽時候的事？
“跟我回去吧，鳳落，這裏不是我們應該留下的地方”梁鄴看著鳳落震驚的臉龐，忍不住緩和了語氣，“走吧，大家都在等著你。”或許不是全部，但至少，他在等，還有梁玉卿。
鳳落思想中掙紮了片刻，仍舊點了點頭：“嗯。”
紅角馬上的大山坐不住了，下了馬拉著鳳落另一邊的手急急問道：“你要回去了？回去哪裏？還有什麽寸人，那是什麽東西？”這兩年雖然一直在漂泊，但是至少有鳳落陪著，他好不容易習慣了有個喜歡動不動從他身邊逃走的鳳落，結果現在她要走了？
梁鄴捏著大山的手腕，將大山的手一下子從鳳落的手上甩開。
隻見大山的身形向一旁退了十數步才停下，齜牙咧嘴看著梁鄴：“你究竟是哪裏來的人？怎麽說要把人帶回去就帶回去？這兩年她活得這般孤獨，為什麽不早些來找呢，偏偏是這個時候？！”好不容易能感覺到她塵封的心打開了些，自己也有機會跟在她身邊保護她了，這個叫梁鄴的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說要帶鳳落回去。
孤獨，不知為何，這個詞就像一根小小的刺一般，刺到了梁鄴的心裏。不是很痛，但是他有些介意。看了眼鳳落後，梁鄴厲色看向大山：“即便是這樣，她身邊的位置也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你難道看不出她與你不同嗎？”
“那又如何？”大山仍舊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這一點。
“她這兩年，外貌一直沒有變化，不是嗎”梁鄴沒有等大山回答，笑道，“你連她為何不會同你一般長大都不知道，你，有什麽資格與她扯上關係？！”說到後麵，梁鄴的語氣越發淩冽，麵色也逐漸冷酷無情。
大山頓了頓，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隻是靜靜地看著鳳落。某一刹那，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瘋了，當時一眼在山林中遇見了她，自那之後就拋開了自己穀中族人，拋開了自己少穀主的身份，隨著她開始浪跡天涯。可是他仍舊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小不點身上的神秘感覺，真的讓他著迷。
鳳落看了一眼大山，皺眉道：“你應該回去了，你的家人還在等你。”
“那你呢？”大山低頭看向鳳落，想要一個答案。
“我也應該回去。”
“回哪兒去？”
“神界。”梁鄴代鳳落回答了大山。這個寸人應該知道自己和鳳落的差距有多大才對。
突然之間，大山想起了離開山穀的時候，族人相傳有關神的故事。族人對神很是尊敬，所有族人都認為神是不可侵犯的，但是沒想到，鳳落她……竟然是來自那個地方？難怪，難怪她會突然就會特殊的本領；難怪能夠立在空中；難怪她能突然消失後出現。
鳳落點了點頭，不知道大山為何會突然露出沮喪的表情，但是她確實應該回去了，畢竟師父原諒了犯錯的她。
一直到鳳落和梁鄴消失在眼前，大山仍舊出於失望的情緒之中，立在原地久久不動，一旁的紅角馬就這樣靜靜地陪著自己的主人。
一回到神界，鳳落就看到了梁玉卿，觀察著他的同時抿了抿唇。玉卿他似乎還是老樣子。
梁玉卿急忙上前來看向鳳落：“怎麽了？為何如此沉默？”他知道鳳落抿唇的時候，一般都是有心事，大多都是煩心事。
鳳落隻是安靜地搖了搖頭。
“喲~這不是被師父逐出神界的毀滅神使嗎？怎麽，回來是打算接受更嚴厲的處罰嗎？”金玨在一旁嗤笑。
梁玉卿隨即沉著臉看向金玨：“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話，金玨。半月前師父已經讓完成任務的鳳落回到神界了，隻是路上出了點事，耽擱了一些罷了。”師父不會想聽到有人背後議論這些。
“嗬，還不能說了？當時可是她自己犯的錯呀！”金玨看向為鳳落說話的梁玉卿，立刻開始反駁。她就是看不慣她在頂撞了師父之後，還能平安回來！
鳳落聽到金玨的話，再次抿了抿唇。看來神界的眾人都知道她被師父派去寸人世界的這件事了。
“好了，金玨，難道你想讓師父也給你懲罰嗎？邢天閣的苦，我想你上次應該嚐夠了。”梁鄴出聲對金玨說道。
金玨被梁鄴和梁玉卿二人說的話堵上了嘴，氣得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扭頭就帶著墨韻卜離開了。一旁的炎煜深深瞧了鳳落一眼之後，也大步離開此地。尹元和杜義衝著鳳落點了點頭，而後才離開。
鳳落看了眼杜義，覺得他變得沉穩些了。
“這兩年發生了不少事，等你去師父那兒回來，我給你細細講。”梁玉卿長歎了一口氣，在鳳落耳邊說道。
“走吧，我帶你去見師父。”梁鄴拉起鳳落的手，往秦天閣的方向緩緩走去。
一路上，鳳落看著什麽都沒變化的神界，有些感慨。沒想到，竟然還能回來。鳳落雖然知道自己稍後要麵對師父，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是師父將她派去了寸人的世界，也是師父讓她留在寸人的世界回不來。她弄清楚了生死的關係，卻沒弄清楚對師父的感情。
她不知道未來在等待她的，究竟會是什麽樣的神使生活。想到這兒，鳳落緊緊抿起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