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共同命運
土國圖如孟和的一處街道上，前來治療咳嗽發燒的病人在藥鋪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其中有一對同時染上病的奶奶和小孫子，衣服上是各色的補丁，正在隊伍的最後麵等著。
“奶奶，咳咳咳，我要死了嗎？”小孩子仰著一張稚嫩的小臉，說起死字的時候，絲毫沒有畏懼，因為他還不明白，死亡意味著什麽。
“小寧兒，你隻是病了，奶奶就是帶你來看病的，等看了病，你就會好了，咳咳咳。”奶奶說完劇烈的咳嗽起來，因為年邁而虛弱的身子也不斷晃動著，就像是暴風雨中飄搖的樹。
“我不要治病，本來家裏就沒有銀錢，咳咳，若是給我治了病，奶奶就好不了了，我不要奶奶生病！”雖不明白死亡這件事，但是生病在幼小的孩子這兒就是天大的事。
“小寧兒，乖，今日是一位善良的神醫姐姐義診施藥，咳咳，是不需要銀錢的，小寧兒和奶奶都會好的。”奶奶摸了摸小孫子的頭，朝著藥鋪中的白衣女子看過去……
藥鋪中的尹元正在為病人遞藥：“這服藥拿回去一日三次，餐後半個時辰煎服，一次一包，喝三日再來，我再為你看一看。”
從天剛蒙蒙亮開始，尹元就開始進行義診，所用的藥都是從鳳落手鐲空間中采的，昨夜就將聽雪所采集的藥全部按照梁玉卿的指示放進了藥鋪。看著病人道謝離開，尹元的疲憊感都覺得減輕了許多。
“尹姑娘，您先歇一會兒吧，這都快未時了，您還未用上飯菜，要不先進去簡單用些吃食吧！這邊可以交給我，看了一早上，該怎麽抓藥，抓什麽藥我還是知道的。”藥鋪的老板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心疼地看著尹元。
“陳老板，那麻煩你了。”尹元很是信任這個藥鋪老板，昨夜的交談讓她深刻了解到，這個陳老板是內心十分良善的人。
坐在後屋裏，尹元直接趴在了木桌上。此時的她又餓又累，隻能聞著木桌上的飯菜，絲毫提不起勁：“若是小白在就好了！”而後陷入了沉睡……
而此時被念叨的小白正在鳳落的手鐲空間裏，跟著火火在森林中奔跑著捉雞。
鳳落已經跪在靈柩前半日了。這半日的時間，聽霜聽影也守在了門外，除了門口偶爾有下人經過，門外的眾位大臣，沒有一個人敢進這裏一步，梁鄴也一直沒有回來。
“鳳姑娘，太子來問，您是否用膳了？”一名小太監跪在門外恭敬地問道。
“還未曾用，你家太子呢？”鳳落淡淡出聲。
“鳳姑娘，太子說讓您先回殿用膳，這邊交給奴才們就可以了。”小太監耐心等著鳳落起身。
鳳落卻沒有動，就連話都未曾說。
“鳳姑娘，還請移步芳華殿。”小太監見鳳落沒有動作，再次提醒出聲。
“聽霜，動手！”鳳落仍舊沒有動，門外的聽霜聽到自家姑娘如此說，直接一個火團，讓眼前的太監在幾個呼吸間化為灰燼！
“暗處的人聽著，不怕死的話，盡管多來些人試試！”聽影厲聲道。這一動靜，將暗處蠢蠢欲動的人又逼了回去。
“竟然在陛下靈棺之前公然殺戮，你意欲何為！莫非是要造反嗎？”門外一位大臣喊道。緊接著，一群大臣在底下開始叫囂起來……
“休得胡言！”門口的侍衛靠著內力，一下子將吵鬧的眾人都嚇住！
“太子有令，曾說過要我們姑娘為陛下守靈，門口的侍衛都可作證！方才的小太監分明就是違背太子的旨意，此等陽奉陰違的奴才留著何用！我倒要問問，此時在此處大聲喧嘩，驚擾陛下之靈的你們又意欲何為！”聽風從鳳落手鐲中出來，將喧鬧的諸位大臣說得麵上紛紛露出難堪的神色來。
“憑什麽她為陛下守靈？她一不是我國臣民，二非太子之妃，有何資格為陛下守靈！”先前那位大臣仍舊是不死心，硬是要挑起紛爭。
“就是就是……”先前反對的諸位大臣又開始吵鬧起來……
“我的太子妃，有何不可！”嘈雜聲中，一聲洪亮的聲音從人後傳來，將眾人的吸引力又吸了過去，太子梁鄴正帶著捧著錦盒的阿紮木從人群後走闊步向前走去。
走到人群的正前方去，梁鄴再次厲聲道：“鳳落既是我的太子妃，今後的皇後，為何沒有資格在此守靈！”
“皇後？”先前吵鬧的諸位大臣並非對‘太子妃’這個稱呼好奇，而是對‘今後的皇後’這個稱呼上了心。
“既然太子說這位姑娘是今後的皇後，不知太子是否已經得到陛下留下的傳位昭書？若是已經拿到了，不妨讓在場的諸位股肱之臣查驗一番，也好慰藉陛下的在天之靈！”
梁鄴看了一眼一直在搬弄是非，企圖搗亂的大臣，而後說道：“好，既然有人存在疑慮，我便打消大家的疑慮，阿紮木！”
阿紮木聽到梁鄴的指令之後，走上前來，將手中的錦盒打開後交給了宣讀聖旨的太監總管。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梁鄴數年來為我國所遇災情出謀劃策，其仁義之心，良善之德，雄偉之才，實在是我土國上下的典範，宜承繼大統，登上我土國之皇位，欽此”太監總管宣讀完聖旨之後，將聖旨交給了陛下生前的親信，“劉大人，請您和諸位大人一同查驗，這個聖旨是不是陛下的親筆所書，還有玉璽是否是陛下的傳國玉璽！”
一番仔細的查看，劉大人將聖旨交給了一旁的閔大人……凡是看過的大臣都忍不住點頭，表示確實是傳位聖旨無疑。
“太子所得之聖旨，確實是陛下真跡，玉璽也是真的，太子天資極高，仁德極佳，是繼承帝位的不二之選！老臣願誓死追隨我土國新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劉大人一錘定音，方才還在鬧著不肯相信聖旨是真的的大臣，此時已經偃旗息鼓！
受到眾大臣叩首後，梁鄴轉身到了宮殿之內，跪在了鳳落身邊：“落，辛苦了。”就像是所有好丈夫在瞧見妻子辛苦忙碌的時候，體恤妻子辛勞的慰問。不是對不起，我來遲了，也不是對不起，讓你承受了如此之多。他們二人之間的默契，讓這些歉意都無處安放。
一切盡在不言中。
“鄴，你身上為何沾上了血？”鳳落瞧見時常都是幹淨清爽的梁鄴衣袍下方沾了點點血跡。
梁鄴見此隻是一笑：“無事，回來之前去處置了梁裴，方才那個嗆聲的大臣，應該是他的人。”梁鄴清楚地知道，不論那些反對的大臣是誰的人，凡是敢對鳳落嗆聲的人，在自己手裏都不會有好下場。
“嗯，都交給你。”鳳落知道梁鄴想親自去解決，她也不再多說，專心守起靈來。
“落，方才說的事，你同意嗎？”梁鄴突然問起了這個。自己沒有經過落的同意，就說她是自己的太子妃，還是今後的皇後，她會不會覺得太過突然了？梁鄴一時間有些擔心自己方才解圍的話讓鳳落有些為難。
鳳落沒有說話，倒是聽風在一旁嘀咕道：“這一招實在是高，先斬後奏啊！”哪有可能會不同意！
梁鄴聽到聽風的話更加緊張了，他知道不應該在父皇剛去世就談起這個，他知道她還有很多事要去做，他知道他們還有很多困難沒有經曆，但是他又默默期待，期待她不反對……
鳳落轉過頭來看著梁鄴道：“那也得等我爹娘同意。”她希望這件事得到爹娘的祝福。
梁鄴大喜過望，雙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落所說的意思是同意了？真的嗎？自己沒有聽錯嗎？可落先前明明那麽反對談及感情的事，為什麽現下又同意了？“你不騙我？”
一番詢問，梁鄴終於得到了想要聽到的答案：“若是你寫信將這件事告知爹娘，爹娘回信表示同意了，那才行。”這一回答，將梁鄴先前的悲傷衝淡了不少。
“父親，您聽見了，這是她親口承諾的！兒子一定會照您和母親希望的那樣，幸福地生活下去！”梁鄴對著靈柩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眼中含淚。
——————
霧國境內。
鳳塵已經連續兩日待在練功房未曾出來過了，屋外不遠處的亭子裏，姬芸也已經傻坐了大半日。
“夫人，您先回去吧，廚娘剛為老爺送過飯菜，老爺都吃完了，現在正在忙碌著，您不用坐在這裏苦等。若是老爺知道了，會心疼的。”福叔看著自家夫人一直坐在此處，眼睛直盯著練功房的方向，心頭不忍。
“福叔，你說他是不是此時眼睛已經布滿了紅血絲？”姬芸喃喃道。她都能想象得出來，自家丈夫熬夜之後，滿眼的紅血絲，更何況，丈夫已經連續不眠不休煉化了兩日的七彩神石了。
“夫人，您先別說老爺，您可曾瞧過自己的眼睛？雙眼的紅血絲如此之重，眼下的青色也異常重，您是不是這兩日一直沒有好好休息？”
“我睡不著。福叔，我先前總嫌棄他同自己搶地方睡，十多年了，年年如此，月月如此，日日如此，從來不曾變過。但是現在突然離開了他，沒有他再像一堵牆一般護住自己睡，一下子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有了一張完整的床，卻又不習慣了。”姬芸用力眨了眨泛紅的眼睛，右手，無意識地抹去眼角的淚花。她怕，怕這種日子仍舊會這樣持續下去，直到……
“夫人，老爺確實是天下少有的好男兒。您還記不記得，老爺剛來霧國不久，逐漸恢複身體的時候，曾喝過我霧國的五味茶，結果那個味道因為太過奇特，老爺一口就噴了出去，那模樣當真是讓老奴終身難忘。”福叔努力地在逗姬芸笑。
“噗”姬芸果然想起了自己丈夫那副模樣，“何止，他還問了，是不是我很討厭他這個外來者，所以要借用這種茶來投毒。”又痛又悲的表情簡直將他當時的內心掙紮表現得淋漓盡致。
“說到這個，您還記不記得，在小姐四歲時，老爺曾經還將小姐心愛的小木劍拿出來玩，結果那個木劍被老爺大力砍斷了，小姐氣得兩日未曾和老爺說話，急得老爺他不停地想辦法逗小姐開心。”福叔笑道。
“他呀，也就是近幾年落落長大了，貪玩的心性才改了些，先前落落都比他成熟！”姬芸言語中有些嫌棄丈夫鳳塵，可這份嫌棄看在外人福叔眼裏，那是滿滿的愛意。
“對了夫人，小姐呢？你們這次出去，見著小姐了嗎？”福叔有些想念那個少年老成的小丫頭，上次就曾聽老爺念叨過，有個臭小子在肖想小姐。
“落落很好，如今出去曆練之後，找到了許多誌同道合的朋友，性格也開朗了不少。”姬芸提到自己女兒，也十分欣慰。天下大事她不關心，她不要像自己的父親一樣過一輩子，她更想關心的是自己的丈夫和女兒。
“是得有朋友，小姐畢竟還年輕，若是年紀輕輕就將自己封閉起來，今後的喜與憂都沒有人可以傾訴分享，一生會過得很孤獨的。”福叔感歎道。
“哎，一生……”姬芸說到這個詞就想起迫在眉睫的事，落落的命數，而後便是他們此次回來答應落落要做的事，“罷了，我還是去找一趟大巫，有件事，隻有他首肯才行。”說罷，便要起身往外去，沒想到剛出門便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
姬芸將大巫引入正廳議事，隻不過姬芸還未開口，大巫便先說道：“我霧國養精蓄銳這麽多年，應該重新出現在其他國家的視線中了。”
“大巫你是意思是？”姬芸對聽到的有些不敢相信。
“沒錯，芸兒，我打算撤去霧國外圍的霧陣。八個國家本就是一體的，這是我們共同的宿命，我不能逃避。”大巫沉著冷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