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心動心碎
“落，我很想你。”鳳府會客廳內，梁鄴正牽著鳳落的手，看向鳳落的雙眼裏飽含溫情。
梁玉卿剛到鳳府，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梁玉卿被眼前的一幕刺得心口生疼，自然垂下的手也兀地收緊。
“落兒”打斷兩人說話，此時的梁玉卿已收起方才的失態，恢複了原本的儒雅隨和，“這幾日專注修煉的結果如何？”一眼也沒有往梁鄴的方向看去。三日了，才見到落兒，她好像氣色很不錯，看來是成功突破了。
鳳落看到梁玉卿來了，心中對他隱瞞自己的芥蒂猶在，不由得掙開了被梁鄴握住的手，同時身子微微避開梁玉卿。
梁鄴一見鳳落對梁玉卿這般態度，便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兩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一些事，並且此事讓落落耿耿於懷，遂開口道：“落落，我聽說這裏除了水雲澗，還有家菜品不錯但鮮有人知的食館，不如我們稍後一起去那裏用晚膳？”
鳳落本想拒絕，但是阿娘的聲音在空間裏響起：“落落，不若爹娘也跟你們一起去吧，你爹饞了，也想嚐些新鮮的吃食。”姬芸拿著自己的丈夫做借口。
空間裏，站在一旁的鳳塵雖然聽到妻子的話有些吃驚，但是妻子丟過來一個眼神，這些年的相處讓他瞬間明白了。阿芸她呀，跟自己有著一樣的想法——看看這個叫梁鄴的小子。
鳳落將爹娘來了的事告訴了梁鄴，梁鄴很是驚喜，爽快向夫妻倆介紹了自己，而後領著一幫人往食館去。梁玉卿和安安也被姬芸熱情地叫去跟在了後麵。
六個人到食館門口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個地方不大但環境清幽的小院子。
院子裏有一張團圓桌，可供八人合坐，一旁還有兩張小一些的桌子，隻能供兩人曲腿對坐。製作食物的台子就在院子內，凡是在食館裏的食客，都能看到老板製作食物的過程。
食館老板是一個白頭發老爺爺，雖然麵上皺紋頗深，但掩蓋不了他良好的精氣神。
“讓諸位久等了”六人選了團圓桌坐下不久，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就端來了茶水，“這是我們鄉音食館特有的霧茶，諸位不妨嚐嚐。”
“謝謝阿婆了。”梁鄴喝了一口後道了聲謝，老婦人笑著點頭。
“今日食館裏到了批新鮮的魚，有大黃花、帶魚還有些秋刀魚，諸位可有喜歡的做法？”
“阿婆，按你們拿手的做法來即可，我知道這是你們食館的傳統。”梁鄴似乎對這家食館很是熟悉。
老婦人應下走開後，鳳落小聲問起一旁的梁鄴：“你來過這裏？”竟然還知道鄉音食館的傳統。
“剛下山來尋你時，我曾經過這裏。那時候是冬季，天氣寒冷，顧源又冷又餓，被這裏食物的香氣吸引，我們一路尋來這裏。恰好我那時也沒有你的消息，便和他在這兒待了幾日。這個院子前麵就是主人家，也備有供人休息的客房。”
姬芸和鳳塵看著梁鄴和落落說著悄悄話，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麽好問的，便喝起了手裏的霧茶。
一品，滋味清爽，似有竹葉的香氣；二品，香氣濃烈，似百花爭豔；三品，又有些酸，味如山楂；四品，滋味苦澀，有如未成熟的柿子；五品，滋味回甘，甜如麥芽糖。
夫妻二人一下子望向對方，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一樣的疑問。
這不是霧國的五味茶嗎？
夫妻倆看著忙活的老兩口，突然自己覺得可能遇到了來自霧國的人。
端坐的梁玉卿和安安也沒有說話。不同的是，梁玉卿直直注視著鳳落看向梁鄴的柔和眼神，而他對麵的安安隻是專注地低頭喝茶。
“這是清蒸黃花魚，這是紅燒帶魚，這是炭烤秋刀魚，其他的菜還請諸位客官稍等片刻。”老奶奶將三大盤菜放到桌上，一道道介紹著，又給每一位都盛了碗米飯。
“勞煩阿公做些爽口的小菜，再配一道清淡的湯。”梁鄴朝著正在做菜的白發老人說道。
“好！”白發老人爽快應下。
“落，他們家有一道涼拌海帶絲很是美味，你素來喜愛素食，一定會喜歡的。”梁鄴看著鳳落，眼裏盡是滿足。看得一旁的姬芸很是滿意。
一頓飯的時間裏，因為有了梁鄴時不時調節氣氛，餐桌上雖說不上談笑聲不斷，但遠道而來的夫妻二人並沒有尷尬之感。姬芸和鳳塵二人早在水月鏡裏有見過梁鄴，但今日的一見，著實讓夫妻二人有了對這位土國太子的更深認識。
鳳塵大部分時間其實都在觀察梁鄴這個小夥子，原本以為他看到自己反對表情會顯示出不耐煩的態度，但看著這個小夥子自己沒怎麽吃，都在為落落布菜，一時之間有些感慨，倒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厭惡。甚至看他對女兒的飲食喜好都如此爛熟於心，還聯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許阿芸說的沒錯，自己是關心則亂了。
吃完這一頓，已經到了月上柳梢頭的時辰了。
“阿婆，感謝你和阿公的熱情招待，菜都很美味。”梁鄴等人和站在門口的阿婆告別，院子裏還來了人，所以白發老爺爺正在忙碌。
老婦人笑了笑：“你能再來是我跟老頭子的榮幸，若是有時間可以常來，我們每天都歡迎你們再來。”
“若是今後再經過水國，一定來。”梁鄴點頭，想起了鳳落之前說的要去火國的事。
“落落，你跟梁鄴他們先回去，我跟你阿爹等會兒再回去。”姬芸突然說道。自她記事以來，便知道極少有霧國人會留在霧國外不回去，看老夫妻的樣子，不像是對霧國沒有念想的，所以她想再留一會兒，等人都走了問問他們出了什麽事。
“好。”鳳落感覺有些困惑，但並未出言阻止，帶著身邊的人轉身離開。大概阿娘他們是察覺出了什麽吧。
皎潔的月色下，鳳落和梁鄴在前麵，後麵梁玉卿和安安沉默地往回走。
“落兒，你有沒有時間，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梁玉卿上前一步拉住了鳳落。他承認，他慌了，急了，從看到她望向梁鄴的眼神開始，他感受到了一種即將要失去她的恐懼。
鳳落看著梁玉卿眼底的憂傷情緒，這時候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該不該再氣他了。“好。”雖然很是惱他，因為他瞞著自己很多事，但他作為朋友，對自己從來都沒有壞心。
“鄴，你幫我送安安回去好不好？”
“嗯，我待會兒便來接你。”
“不用了，我送落兒回去就行了。”不同於以往，梁玉卿第一次冷著語氣說出這種話。
梁鄴看了一眼梁玉卿，並未理會，轉身護送安安回鳳府。走了一條街後，安安突然問起了梁鄴：“梁鄴，你不擔心落落她會被玉卿搶走嗎？”若是他真的能如願，可能自己也能完全放下了……
梁鄴腳步微頓，看向身邊的安安，語氣堅定：“她不會。我感覺得到，落落其實也是喜歡我的，隻是她還不是很懂，又或者說，很多事情讓她沒辦法給我一個肯定回答”轉而又低下頭看向了之前抓著落落的雙手，滿眼溫柔，“但她是我的落，我懂她。”
安安看向這樣的梁鄴，一時之間，很是羨慕自己的好朋友。落落她深深地被兩名優秀的男子愛著啊……
而此時退到了空地的梁玉卿正閃躲著化解鳳落的攻勢：“落兒，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已經恢複了。”
焰冰鞭帶著熾熱的風，猛地被鳳落揮向梁玉卿的臉：“你說你已經全部恢複了？那動用靈力應該沒有問題了，接著我的風刃！”話落，一道道淩冽的風刃劈向了梁玉卿。
身形靈活地閃躲，梁玉卿卻還是沒能躲過最後兩道風刃，隻能看著風刃快速逼向自己！
鳳落見此，更是生氣！但再生氣，也不能不顧梁玉卿的死活。風快，她更快！快速拉著梁玉卿躲避開。而後拉住梁玉卿的衣襟，對著梁玉卿大吼道：“你不要命了！”第一次，鳳落對著梁玉卿發如此大的火。
梁玉卿見此隻是笑了笑。瞧，落兒會生氣，說明她還是在乎我的。“落兒不會放任我受傷的。”她怎麽舍得會讓自己受傷呢？
“梁玉卿”鳳落無力地放下了雙手，看向梁玉卿的雙眼裏滿是迷茫，“我總覺得我看不透你，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你真的將我當成是朋友嗎？”
梁玉卿聽及此，拉住了鳳落的手，低頭看向鳳落，滿眼柔情：“落兒，我從沒把你當成朋友，因為我喜歡你，在你不知道的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喜歡你了。”比任何人都更愛著你。
聽著梁玉卿的話，鳳落一瞬間睜大了雙眼。玉卿他喜歡自己？“可你……為什麽？”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為什麽？
“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曾經有無數次想對你說這件事，可最後都被別的事打斷了。”梁玉卿說完這句話後，小心翼翼地看著鳳落的反應，等待著鳳落的答案。
鳳落低下頭，深深皺起了眉，思考著梁玉卿喜歡自己這件事的真實性，半晌才抬起頭：“你是不是在用這個借口想要瞞我一些事？”他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鳳落不知道。
梁玉卿看到鳳落如此反應，心都快碎了。落兒她，竟然不信自己。“有些事我或許會瞞著你，但是落兒，愛你這件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隱瞞。”隻是過去的你從來都看不到，現在的你或許心裏已經有了人……
“你瞞著我的那些事，可以都告訴我嗎？”鳳落反問道。
“落兒……”在聽到鳳落問題的第一時間，梁玉卿猶豫了。過去的許多事，他還不想讓現在的落兒知道，“過去發生了太多，現在知道也沒有好處。”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這讓鳳落很是失望。想從梁玉卿的口中知道真相，總像是自己在守著一塊烏雲，原以為它隻是陽光下的陰影，卻沒想到怎麽都等不來光亮：“梁玉卿，你的喜歡就是一直隱瞞嗎？”即便是做朋友，也始終隔著一層紗。
“落兒，我隻想你能夠快快樂樂地活著！”梁玉卿看著鳳落的難過眼神，自己的心都快碎了。落兒，不要埋怨我，也不要恨我。
鳳落狠狠甩開梁玉卿的手，看向他的雙眼裏眼眶微紅：“我不快樂！我這一生眼看已經過了大半，以前從沒有感受過友情，所以在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我跟你會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你總是讓我去猜，你到底是什麽身份，你究竟有多少事是有關於我，卻是我不知道的。甚至你早就有了天火獸血，我也是最後才猜出來！”
“生死攸關的事，即便是我質問你，你也選擇了瞞我，騙我！梁玉卿，試問這樣就能瞞住真相了嗎？瞞著我結果就能改變了嗎？若是等一切都發生了，你認為……我能快樂嗎？還有你呢，你一個人攔下所有，你又快樂嗎？”連續的問題，將鳳落這段時間對梁玉卿的失望全部傾倒而出。
梁玉卿看著鳳落眼裏逐漸凝結的水汽，聽著她嘴裏說出來的話，一時之間覺得自己今夜太過衝動。若是沒有說的話，那一切還有得救，落兒看向自己的眼裏，也不會滿是哀傷：“落兒，對不起。”他就知道，她那麽聰明，怎麽會猜不出來那藥丸裏加了天火獸的血。
“梁玉卿，你說你從一開始就喜歡我，可即便是現在，你都未曾跟我坦白一切，這樣隱瞞的喜歡，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就連想到要拒絕你，我都會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是的，怎麽會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落兒你不要難過，我心疼。”梁玉卿感覺自己說話嘴唇都在顫抖。看著鳳落越來越紅的眼，幾乎想要立刻殺了自己。他不該說的，不該說的。
她是自由的，他並不想要這樣讓她心碎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