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至高的境界

  雲厚驚懼地看著雲沁。


  “水者,天下至柔,亦天下至剛。可成就萬物,可毀損萬物。用水刀者,可心生凜冽,便如你;亦可心生仁慈,便如我父親。心生仁慈者,用水成就萬物,水隨心動,方能製出萬千法器,這才是雲家水刀的至高境界。”雲沁一雙眼眸若寶石一般熠熠生光,卻是輕蔑地看了一眼雲厚。


  昔年,他久未悟出雲家水刀最後一招,師父冥帝大人便讓他坐在忘川河邊看那熙熙攘攘的渡河亡魂,看過九九八十一日,師父對他說,你可還記得你父親對你說的話?

  那一日,他頓悟出雲家水刀最終的奧義。


  水者,變換無形;水者,厚德載物;水者,隨心隨性。


  父親說,與成就大道相比,名利算得了什麽?

  那一日,他終於能放下心中全部的執念。


  雲厚聽完雲沁的話,麵上卻依舊猙獰,道:“雲沁,你不過是有點好造化,得了冥帝大人指點,少在我麵前說這些廢話。”


  雲沁卻是淡淡看了雲厚一眼,道:“雲厚,看來我說的話,你這一生也悟不到了。”話音落出,卻聽見碎冰裂帛之聲。


  那鎖住雲厚手掌的水簾驀然變成了堅冰,而更令雲厚絕望的是,那堅冰忽地碎裂了,雲厚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掌在自己麵前碎成的無數碎片,而他,竟連痛都感覺不到。


  下一刻,卻聽見雲沁又輕輕道:“去罷。”


  如此輕的一聲,在雲厚耳朵裏聽來,卻若五雷轟頂,雲厚臉色驟變,便見到那無相飛鳥上整整十六座一葉梅花車齊齊轉動起來。


  無數的梅花鏢目標隻有一處:雲厚。


  雲厚爆吼道:“雲沁,不,你放過我!你放過我!”


  雲沁卻是冷冷看了雲厚一眼,道:“雲厚,若你不傷及無辜,不用魔血之毒殘害洛南城中的世家子弟,不傷燕雲遠一家,我或許今日不會來找你,但你錯就錯在貪念無止,若我留下你,不知多少人會遭殃,雲厚,你還是用你的亡魂去度一回忘川河罷!”


  雲沁話音落處,整整十六架一葉梅花車上無數的梅花鏢都朝雲厚激射而去。


  但見血花飛濺,能聽見的隻有雲厚的慘呼聲。


  雲沁冷冷看著雲厚,前情往事曆曆在目,他雖放下心結,參悟了水刀之技,然,自小失去至親的痛卻是深深印在心尖上的。


  因為雲厚,他艱難的幼年,被賣與人做藥的經曆,摯愛的姐姐亦被送出雲家。還有枉死的父親,被害的母親……甚至,連最好的朋友都被雲厚深深傷害了。


  一切的一切,就在今日了斷了罷。


  卻在此刻,忽地那一直懸在頭頂的琉璃球驀然破碎了,那母盅竟騰躍來出來,且那身形,竟見風就長,呼啦啦一下子長出了一人多長,卻見那母盅張開血盆大口,竟將此刻血肉模糊的雲厚一口吞了下去。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極快,快得連雲沁都沒來得及反應。


  雲沁一驚之下,手中靈泉淨瓶陡然暴漲,卻是朝那母盅而去,眼見著便要將母盅收在瓶中。


  然,忽地,卻見一道濃黑的血霧破開了房頂,那母盅見了血霧,立時騰身飛去,那血霧便將母盅如抱嬰兒一般卷裹起來,隻一個瞬間,竟消失不見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又歸於平靜,然,那母盅就這般帶著雲厚堪堪消失在了眼前。


  饒是機敏如雲沁,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此刻卻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眼前一片空白,適才的一切委實太過驚悚太過詭異了。


  雲沁的眼眸越來越冷,緩緩收了起來。


  良素更是一臉錯愕,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那一團血霧就是是什麽來頭,竟這般輕易就將母盅收走了?!


  “雲沁,那道血霧……你可看出了是什麽?”良素有些慌亂地問道。


  雲沁緩緩搖搖頭,那道血霧絕不是簡單的魔血之毒,因靈泉淨瓶與之碰觸之時,分明覺覺出其中強大的靈力,那靈力之強悍,雲沁此生從未見過,亦是那道強勁的靈力,將母盅並雲厚一道帶走了。


  “莫非,就是給雲厚母盅之人施放的?”良素越發驚慌地問道,又想起什麽,道:“對了,我已然修書,請燕雲遠幫我送去瑤山詢問母盅之事了。”


  雲沁卻搖了搖頭,道:“這靈力不會是瑤山之人,這靈力霸道凜冽。”


  良素亦蹙眉點了點頭,她適才也察覺了那靈力極為驚人的威壓。


  卻在此刻,忽地聽見破門之聲,卻是有人闖了進來。


  雲沁一抬手,無相飛鳥便朝那闖入之人飛去,十六座一葉梅花車齊齊指著來人。


  卻聽來人忙喚道:“慢著慢著,雲沁,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來人卻是燕雲遠。


  卻見燕雲遠手執呼雲劍,堪堪擋住那無相飛鳥,十六座一葉梅花車啊,這陣仗,是要嚇死人的。


  雲沁看清是燕雲遠,嘴角微微彎起,將無相飛鳥收了回來。


  卻見燕雲遠身後還呼啦啦跟著一群人,卻是整個洛南城中數得著的修仙世家家主都來了。


  一名世家家主出聲問道:“雲公子,雲厚呢?”


  “雲厚,大約再不會出現在洛南城了。”雲沁淡淡道。


  “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雲厚被你放走了?雲公子,雲厚將我們害得這樣慘,你可不能因為他是你叔叔,就放走他啊。”那世家家主聽了立時嚷道。


  “我說許家主,你這話就不對了,你與雲厚有怨,我雲沁兄弟就沒有嗎?在這裏苦戰雲厚的是他,將你們的弟子解救出來的也是他,你說話可要注意點。”卻是燕雲遠不高興了出聲道。


  原來,那一日,在輕嘯後院,雲沁、江嶺、燕雲遠幾人商量了一番,雲沁與良素想法子尋出雲厚的母盅。而燕雲遠則聯絡洛南各個修仙世家,待時機成熟,便一舉殺入雲府,將世家子弟們解救出來。


  今日,便是燕雲遠聯絡了洛南的修仙世家,在雲家已然將世家子弟們救了出來。


  聽了燕雲遠這話,立時有旁的世家家主出來說話道:“燕雲三公子說得極是,許家主,你還請稍安勿躁。”


  那許姓家主聽了,也覺著自己這話說過了,忙道:“雲公子,我適才是著急,多有得罪,還請見諒,委實是我等都被雲厚施了那魔血之毒,想尋了他來要解藥。”


  “那解藥,他沒有。”雲沁卻是搖搖頭。


  “他沒有?他施放的毒,他怎會沒有解藥?”


  聽了雲沁這話,世家家主們都亂了,一時嚷嚷起來。


  “沒有解藥,我兒子身上的毒怎辦?”


  “我等怎辦?難道要一直受製於雲厚的盅丸?”


  諸人七嘴八舌,卻是慌亂至極。


  他們此來,一則是救出自家子弟,還有一則便是想要魔血之毒的解藥,如今聽得雲沁說沒有解藥,哪裏還按捺得住。


  “魔血之毒的解藥,唯有製毒之人才有,雲厚身上的毒,也是旁人下的,他不是製毒之人,他沒有解藥。”卻是良素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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