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吾心換你命

  應龍帝君卻是深深歎了一口氣，古銅色的麵上露出無比懊悔的神情，卻是道：“唉……早知那人是你，我便不告訴你了。是，若是千年前，這鮫人公主的情毒，確如你師傅所言，靜海之冰便可以解了，然這百裏婉清沉睡千年卻是在閉關進益，這毒亦今非昔比，卻是厲害了不知多少，若沒有那心頭血溫養，卻是萬不能解毒的，唉，我為何要與你說這些，若是你不知……”


  原來卻是如此，良素心中明白了，卻是又道：“老頭兒，溫養之法，你知道是不是？”


  “丫頭！你不可糊塗啊！唉，你這是中了那百裏婉清的計啊！你細想想，她為何在這畫卷中留下這影像？便是為了令你看了師傅的情形，作出不智的舉動啊！”應龍帝君急得那古銅色的麵上都漲的通紅，兩道龍須亦是揚了起來。


  良素如何不曉？那影像斷不可能是莒生留下的，那影像亦不是掐頭去尾的，卻是完整得緊，隻怕便是百裏婉清在這溶洞中使了什麽法子將這影像留在了畫中，又故意將女魃帝君的畫像與良素的畫像同裝在那匣子中，怕便是算準了應龍帝君若來，必定要尋女魃帝君的畫像，必要破那匣子，怪道那匣子隻是尋常世俗用的雕漆匣子，怕便是為了好破開，而良素的畫像之所以期初是空白的，恐怕就是為了讓應龍帝君以靈力探看，便觸動這影像。


  百裏婉清果真好算計！

  這般做用意何在不言自明，便是為了誘良素看見莒生為自己生受了剜心之痛，良素如何忍得，必要以心頭血救莒生，然，如此，良素便從此對莒生封心斷情！

  良素又如何不知這些計謀？


  然，良素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闔上雙眸，輕聲道：“老頭兒，我如何不知是計，便是你不說法子，怕是百裏婉清也必留了地方讓我知曉法子，你信與不信？”


  應龍帝君聽了這話，卻是一驚。這的確是百裏婉清的風格。


  卻聽良素又道：“老頭兒，若是這毒不解，我師父可有性命之憂？”


  應龍帝君卻是沉吟道：“暫時沒有，然，毒不解，這心卻再不能出得靜海之冰，若出來，心中有情毒，心便枯萎了，三界中再無藥可醫。”


  “暫時沒有，便是以後便有了，因為人怎能無心？我師父何等樣人物，我又怎能讓他無心？！所以，老頭兒，你說不說與我聽？”良素卻是決絕地道，望著應龍帝君的眼眸中亦是淒然又果敢。


  “但是，丫頭，你若為你師傅解了這毒，你便此生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意了啊！他如此摯愛與你，他又如何願意你這般做？你可想過？”應龍帝君卻是沉痛地道，他曆經過這般慢慢忘記愛人的痛，最是知曉這痛何等煎熬，哪裏忍心見良素也受此痛？


  良素卻是忽的淒然一笑，一雙眼中又升起霧氣，“昔年，你要選的是你的性命與你的情愛，二者擇一。我的情形與你不同，今日，我要在他的性命與我的情愛之間抉擇，你說我該如何選？”


  應龍帝君聽到此處，卻是麵上一凜。


  良素卻是輕輕握起拳，眼中的霧氣愈加濃了，麵上卻依舊在笑，又道：“他的性命重要，還是我的情愛重要？天地之大，若是沒了他，我要這情愛有何用？！”說罷，良素卻是輕輕闔上雙目，淚珠自眼角瞬間滑落。


  應龍帝君卻是凝眸看著良素，忽地沉沉歎了一口氣，道：“丫頭，你隨我來吧。”


  良素知曉這是應龍帝君願意傳她溫養靜海之冰的法子了，便含了淚輕輕點了點頭，複又用蠶王絲網去縛住莒生的冰棺。


  應龍帝君卻是道：“丫頭，我來助你罷。”卻是捏了一個訣，卻見那破損了的母貝口中緩緩湧進海水來，卻見那海水中竟有四隻巨大的龜，那龜背上的殼怕是能並排立下5個人，卻見那大龜慢悠悠晃著腦袋便順著那海水劃了進來，卻是極為乖覺，四隻大龜每一隻馱起了冰棺的一角，竟將那冰棺穩穩馱在了背上。待馱好了，四隻大龜卻是一齊看向應龍帝君。


  卻聽應龍帝君道：“今兒辛苦你們了，跟我走罷。”


  四隻大龜卻是一齊點了點圓乎乎的腦袋。


  又見應龍帝君卻是喚出一隻碩大的獸，那獸卻是一身碧綠的龍鱗，卻有四足，又生了一張威風八麵的獅子麵，尤其那一雙銅鈴般大的眼睛，竟是金色的。


  卻聽應龍帝君道：“丫頭，你那靈獸怕是不避水，便乘我這碧水金目蝮，有它在，你這一路便無須用靈力避水了。”


  良素方知，原來這卻是那碧水金目蝮，傳說昔年龍祖生有九子，其中一子便是碧水蝮，卻是有翻江倒海的本事，然年少時卻是闖了大禍，惹怒了天帝，天帝便將之禁壓在北天門巨大的龜背之下，這一壓便是上千年，隻傳說後來被人求情救出，原來卻是應龍帝君。


  良素便禦風輕輕落在那碧水金目蝮的身上，那碧水金目蝮竟異常乖覺，哪裏還有昔年翻江倒海鬧騰的性子，卻是乖乖由著良素乘了，跟著應龍帝君卻是出了這熔岩母貝。


  出得熔岩母貝，應龍帝君卻是忽地頓了一頓，卻是轉頭看了一看那熔岩母貝，隻輕輕歎了一口氣，又道：“百裏婉清，這處你便再莫要回來了罷。”說罷卻是手輕輕一揮，便見滔天的海水驀然湧了進來，卻是將那熔岩母貝盡數覆蓋了，應龍帝君卻又輕喝一聲道：“封！”卻見瞬間那熔岩母貝周遭的海水便立時結成了冰，那冰層怕是足足有百尺之厚。


  良素冷冷掃了那被百尺冰層封住的熔岩母貝，卻是對應龍帝君道：“老頭兒，我們快些走罷。”這個地方，良素此生都不想再見了。


  應龍帝君攜了良素卻是離了那鮫人族的地界，這鮫人玉宮已然坍塌，鮫人們早四散逃走，沒有了百裏婉清，鮫人們失了主心骨，卻是各自逃命去了，此刻再路過那已然近乎廢墟的鮫人玉宮，卻是靜悄悄的。


  出得鮫人玉宮，來時應龍帝君以靈力分開海水築起的那條大道此刻卻已然被淹沒在茫茫南海深處，海水沒了應龍帝君的靈力自然便又合作了一處，回複了往日的模樣。


  四隻大龜馱了冰棺，良素乘了那碧水金目蝮，應龍帝君則一路踏水而行，在這茫茫的南海深處，一行人倒是行得自在。


  良素沒有問應龍帝君要將自己帶往何處，既然信任，何必多問。


  這一路，良素伏在那碧水金目獸身上，果真便不用耗費一絲靈力避水，這碧水金目獸所到之處，海水卻是自然便分作兩旁，待他們過去，海水方回複原來的模樣，伏在這碧水金目獸身上，良素便若能在這海水中行走一般。


  此刻那南海深處再沒有分作兩半，海水神幽湛藍，良素身旁間或便有成群的小魚遊過，一時良素又見莒生的冰棺旁竟幾隻海豚跟著，那海豚卻是前後左右地跟在莒生的冰棺旁輕輕遊著，不快不慢，倒似在護著莒生的冰棺一般。


  忽而老遠便有水流湧來，卻是一頭巨大的海鯨朝良素一行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