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剜心之劇痛
良素聽得莒生此刻說出這番話,卻是眼眶一熱,淚水早已不爭氣地落下來,然心中卻是一遍一遍道:“莒生,不要這般做!”雖則良素知曉,無論自己如何期盼,最終莒生卻是將心剜出來了,然,良素此刻多希望眼前的影像不是影像,多希望莒生此刻便這般活生生立在自己麵前,多希望那雙秋水一般的眸子能看著自己,她必定會對莒生說:“不要!”
然影像終究是影像,影像中的莒生眸光決絕地對金針道:“我便是忘記了自己也絕不能忘了良素!今日你卻要助我,將我的心剜出來!”
“我不!”金針亦決絕道,開什麽玩笑,將心剜出來?
莒生卻是取出一枚藍幽幽的東西,對金針道:“我不會死的,有靜海之冰護著,我不會有性命之憂。”
“我不信。”金針卻是道。
莒生卻是手掌一揮,溶洞中卻現出一座冰棺,莒生又道:“靜海之冰護著我的心,還有這天界暖玉溫靈冰製就的冰棺,我豈能那般輕易就送了性命?”
“我還是不,仲祈會打我的,你答應了他再不令自己受傷,如今卻要將心剜出來,還要我助你,被他知曉了,他能掰彎了我。”金針卻是依舊不答應。
“沒有時間了,12個時辰便要到了,你若不助我,我便自己動手了!”莒生卻是驀然沉聲道。
金針聽了莒生這般說,卻是驀然一震,“你當真要這般做?”
“我幾時說過玩笑話?我說過了,我便是忘記了自己也絕不能忘記了良素。”說這話時,莒生一雙秋水溫潤的眸子卻忽地一柔,又道:“此生既然我尋到了她,既然我已然將相思付與她,我的心也便是她的了,若要我在慢慢忘記她的痛楚中一點一點煎熬,我寧願死。”
良素聽見這話,淚珠卻是滾落出來,心中驀然一痛,卻是驀然伸出了手喚道:“莒生,不要,不要剜心,我寧願你忘了我,也不要你這般做!”
然,良素的手卻自莒生身體中穿了過去,莒生卻是動也不動,影像終究是影像。
良素絕望地抱著那畫作,卻是頭一次覺著心中怎麽這般痛?痛得呼吸都難受。
“丫頭,別看了,這便是那百裏婉清的計謀,莫要再看了!”卻是應龍帝君驀然現身,擋住了那影像,麵上卻是現出極為不忍的神情,百裏婉清太過狠毒,竟留下這影像給良素看,若是良素親眼見到莒生將心剜出來……
然,良素卻是驀然抬眸,那如霧一般的眼眸中卻隻有莒生一人,良素隻輕輕動了動身子,繞過了應龍帝君,卻是依舊看著那影像。
然此刻的影像中,金針卻是驀然跳進了莒生的胸口,卻聽見莒生驀然痛呼一聲,胸口卻是現出一個碩大的血洞,那心卻被活生生剜了出來。
良素亦是痛呼一聲跌坐在地上,隻大喊道:“莒生,不要!不要這般做!”
影像中的莒生卻是大口大口喘著氣,那鮮血卻是淋漓而下,莒生的麵上隻如金紙一般,剜心之痛,世間還有怎樣的痛能與之相匹?
莒生雙手支地,那一寸方圓的地麵卻是被血染了個透,莒生依舊大口喘著氣,卻是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然,莒生卻強忍了劇痛,手中凝聚出靈力,靜海之冰方將那通紅的心層層包裹起來。
莒生方才坐在地上,卻是再沒了力氣,然那血卻從未止過。
良素隻覺心都要窒息了,然她隻能遠遠看著,卻什麽都做不了,除了心疼,除了落淚。
莒生一雙手隻緊緊按著冒血的胸口,死死咬住唇,終於卻是再用了一點靈力,一點一點挪了步子往那冰棺而去,每行一步,腳下都是一個血足印,每行一步,莒生便痛得倒吸一口氣,終於到得冰棺前,莒生卻是一頭栽倒在冰棺中,強自運起靈力壓住了奔湧而出的鮮血。
待終於將心口的血止住了一些,卻見莒生手中忽地現出一團霧狀輕紗,那輕紗便若輕雲一般輕輕覆在莒生胸口,莒生麵上終於現出了略好一些的神情,卻是緩緩地躺進了那冰棺之中。
那霧狀輕紗良素卻是見過,那是仙雲縞,昔年她被壽無疆重傷之時,還有被罰織造紗絹致手被重傷時,莒生都為她用過,這卻是仲祈給的好東西,見莒生用了仙雲縞,良素心中方才略略定了一定。
亦在此刻,金針卻亦跟著到了冰棺跟前,卻忽地繞至冰棺一側,在一處飛舞了一番,又繞回莒生跟前,卻見那金針一時金光大盛,那冰棺亦在此刻闔上了。
那影像亦在此時忽地模糊起來。
良素伸了手去夠,然那影像終究是一點一點模糊了。
良素卻從未想過自己竟會看見這般的莒生
這般慘烈,這般痛楚,真正撕心裂肺的莒生!
莒生說不能忘記她時,莒生將心生生挖出來時,莒生痛得喘著氣時,良素隻覺自己的心亦被活活撕了開來,原來心痛是如此真實的感受。
那影像終於在麵前徹底消失了,良素卻一刻也不停地奔到了那處置放著莒生冰棺的溶洞中,奔到了莒生的冰棺前。
莒生此刻麵容卻是平靜異常,熟睡著,似乎適才影像裏的一切痛楚都不過是一場夢。
然那被靜海之冰護著的滾燙的心卻真實地告訴良素,這一切都是真的,莒生的情,莒生的痛從來都是真的。
良素隔著厚厚的冰棺,一點一點撫過莒生的麵龐,那雙細長的雙眸曾若秋水若星辰一般輕柔地望著自己,此刻卻輕輕合著;那明若青山的麵容,曾對良素露出那般寵溺的笑,仿若天地間隻要她伴在他身旁,旁的都不重要,此刻卻如此平靜。曆經那般的深痛,莒生躺在這冰棺中卻能如此平靜,卻若熟睡一般。
這,卻是令良素心間最痛的地方,他獨自將百裏婉清解決,獨自承受了剜心之痛,甚至獨自為他自己備下靜海之冰,備下溫靈暖玉冰棺,獨自一人靜靜躺在這裏,這名男子將人世間最痛楚的事情都生生受了,卻隻餘下秋水一般的靜謐與身旁的人,似一切都歲月靜好,風雨卻被他擋在了門外。
這一回,良素想與莒生一同承受風雨。
良素站起身,擦去淚珠,卻是看向身後一直目視自己的應龍帝君,問到:“老頭兒,你且告訴我,是不是真如影像中,我師父以為的那般,將心剜出來,放在靜海之冰中,毒便解了?”
應龍帝君卻是麵露難色,隻遲疑著卻不肯說話。
“不是,對嗎?實則是如你此前說的,還需他摯愛之人的心頭血溫養那靜海之冰,否則毒解不了,是與不是?”